十多天后,霞飞路,方彩彩私宅。
“陈站长,不能再等了。”
“夜莺”担心道,
“昨天日本宪兵已经进驻了保安团驻地,我们撤离了那么多人,很快就会被查出来的。”
陈彬原本以为未必还有机会见到“夜莺”,结果这段时间干脆就住在她家里了。
起因竟然是陈太太提出的方案。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走。”
陈彬看着眼前这位的下属,
“明天你随我一起去苏州,参加警卫第三师师长陈孝强调职送别会。
记住,你的任务是,送别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中途离场,偷偷前往苏州火车站,买两张去北平的火车票,最早的班次。”
“是,您真要和我一起走?
放心,陈站长,我会甩掉尾巴的。
这些天一直吊着这些尾巴到处走,还不敢甩掉,都快憋出病来了。”
“夜莺”眼前一亮,
“之前的计划,不是我启用新身份,继续在上海潜伏吗?”
“不,你先不要甩掉尾巴,让他们跟踪你到火车站,发现你买票。
之后,再甩掉尾巴,到这个地址,会有人和你接头,安排你潜回上海。”
陈彬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苏州的地址,
“两张票也交给和你接头的人。”
“我明白了,买票是烟雾弹。”
“夜莺”用力点头,
也没有问陈彬自己究竟怎么走,
“陈站长请放心,我会完成任务的。”
“明天应该就是我们分别的日子。”
陈彬给二人面前的酒杯都倒满,
“此生不知是否还有再见的一天,珍重。”
“陈站长,我们一定还能再相见的,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
“夜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
第二天,梅花堂。
“什么!”
听到话筒中传来的汇报,柴田悠四郎大吃一惊!
“保安团在前段时间,陆陆续续消失了一百多人!”
原本以为,这个陈昌就是个不安分的军头而已,既然没有做出什么不智的举动就爽快交出了兵权,柴田悠四郎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想法。
被免除江苏保安团团长职务之后,陈昌仍然没有回家,天天和外室住在一起,出席各种活动,似乎完全没把保安团放在心上。
因此,日本人也没有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原来,这个家伙是在争取时间!
这个江苏保安团,一定有问题,而且远远不是之前预计的那种。
“审!给我审!”
柴田悠四郎对着话筒大声下令,
“消失的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什么时候来的保安团,做过些什么,全都要查!”
放下话筒,柴田悠四郎稍微想了想,又拨通了万里浪的办公室,
“陈昌今天人在哪里?”
“柴田阁下,陈昌今天一早就去了苏州,还带着他那个外室,参加警卫第三师师长陈孝强调职送别会。”
听到柴田悠四郎的声音,万里浪连忙回答道,
“请放心,我们的人一直跟着。”
“什么!他去了苏州!你们怎么不拦着?”
柴田悠四郎质问道,
问出这句话,他就知道白问了,这段时间陈昌天天参加各种南京汪政府军政要员的活动,
今天陈孝强的调职送别会,很多人都去了,陈昌携女眷参加,一点也不突兀,
“算了,快,立刻联系苏州90号和宪兵队,抓捕陈昌。”
。。。
数小时后,苏州火车站。
“你们真的看到,陈昌的那个外室买了两张去北平的票?”
接到万里浪电话后,匆忙带人赶来的90号副站长黄心斋询问跟踪“夜莺”的76号特工。
自从万里浪接手76号之后,柴田悠四郎给几个省级分站的站长都加了副主任头衔,包括周知非在内的几个站长,
虽然手下特工站的规模远不如76号,只看身份的话,理论上已经和万里浪平级。
在苏州,万里浪已经指挥不动周知非了。
反而是一向和周知非不太对付的副站长黄心斋,为了抗衡周知非,一方面和从前一样,拼命讨好新任顾问,
私下也里和同样出身军统的万里浪走得更近。
因此,在苏州抓捕陈昌的任务,万里浪第一个就想到了黄心斋。
可惜,当黄心斋赶到送别会现场时,到处都找不到陈昌本人,他带着的那个女人也消失不见。
询问了留在会场的两个76号特务之后,才知道陈昌的外室在不久前单独离开了,已经有人跟上。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等到了跟踪那个女人的特务打回的电话。
那个女人孤身一人去了火车站,然后甩掉了他们。
此时,两个目标都已经消失不见。
“是的,黄副站长,那个女人我们已经跟踪了好些天,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她今天来火车站,也是大大方方。
我们也没有想到,她买票之后竟然有本事甩掉我们。”
一个负责跟踪“夜莺”的76号特务汇报道,
“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不知道怎么穿来穿去,人就不见了。”
“蠢货,你们被她耍了!”
黄心斋骂道,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高手,这些天一直带你们玩呢。”
“是,是,我们被她耍了。”
另一个特务连忙立正认错,
“我们发现人丢了,连忙打电话回来报告,也向售票窗口核实了她买的车次和座位。
是去北平的,已经发车了。”
“蠢货,人已经跑了!
你们快通知万主任,让他联系沿途车站,带人上那列火车,抓捕那两个座位的人。”
黄心斋吩咐几个76号的人,然后转头对自己的手下说道,
“收队。”
。。。
“黄副站长,我们真就这样收队了?”
几分钟后,一个手下凑近黄心斋问道。
“哼,怎么可能。”
黄心斋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女人既然有本事轻易甩掉他们,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跟踪自己到火车站,还发现自己买票?
真要乘火车出逃,早就甩掉他们了。
这明显是障眼法,我敢肯定,陈昌和那个女人根本没有上那班车。”
“那您还让他们到火车上去抓人?”
手下不解问道。
“这次梅机关这么重视,万里浪没抓到人,正是我们露脸的时候。”
黄心斋命令道,
“把咱们的兄弟都撒出去,陈昌和那个女人,一定还躲在苏州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