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绍溪情急之下想要带着连芳洲暂且离开避一避,却已经听到人声笑语,只得生生止住,跺脚咬牙骂道:“该死!”
谁知道两人运气这么衰?居然碰到那帮土匪有人出来打猎?
连芳洲也是暗暗叫苦,可既然撞上了还能怎样?只好同崔绍溪两个安安静静的躲在山洞中,她低低的道:“他们既是来打猎的,寻了猎物自然会走,咱们别多心了!”
崔绍溪点点头,冲她安慰一笑。
转眼间,脚步声、说笑声变得清晰起来,听那杂乱的声音,至少有七八人。
“哈哈,二当家的真是好箭法,好箭法呀!”
“不敢当不敢当!雕虫小技罢了!我们大当家,那才是真正的好箭法呢!连珠箭例无虚发!百步穿杨那根本都不值一提!”
“呵呵!两位当家都是英雄!都了不起!在下井底之蛙,唉,从前总以为我们扶家的护院家丁便是算厉害的了,这些日子见识了两位当家和岛上兄弟们的本事,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才叫真正的本事呐!”
“呵呵,扶老弟这话说的!我们都是粗野汉子,求个容身之地罢了,比不得你们扶家家大业大!”
说着双方一阵说笑。
连芳洲和崔绍溪都是听得心中一沉。
崔绍溪猛然想起:这年青男子的声音不就是昔日扶家的大少爷扶魏吗?
自己还曾经跟过扶家的海船出海,跟这位扶家的大少爷还算是甚为熟悉的,只不过这位扶大少爷自视甚高,目下无尘,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他与他也算不上多深的交情。
后来听说了扶家的剧变,他叹息几声也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感情了。
只是怎样都没有想到,这位扶家的大少爷竟然从那扶家新家主手里逃了出来,居然还懂得逃到回风岛,这份心计和胆气倒叫人不得不有几分佩服!
要知道,扶家做的是海运生意,回风岛却是个海盗窝子,这小子若是有心,扶家今后的生意可就不容易做了……
连芳洲也听出了扶魏的声音,虽然在南海城没见过几次,但那什么二当家一称“扶老弟”、“扶家”,连芳洲自然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她心下一凛:阿简和扶厉不可能任由扶魏逃出扶家的掌控之中,更不可能让他有机会出海!更别提跑到这海盗窝来了!可这人此刻偏偏就出现在了这儿,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听扶魏与那二当家说话的熟稔的语气,料想不是这两日才到的回风岛,显然已经来了不少时日了!
扶厉既然没能将扶魏掌控在手掌心中,为何迟迟不报给阿简知道……
外间的嘈杂说话声渐渐远去,想来是那些人已经将他们的猎物给抬走了。
连芳洲和崔绍溪暗道侥幸松了口气,不想,一声叹息传来,将两个人吓了一跳,忙又掩身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海马哥,不知大当家的考虑得怎样了,您能不能帮我再劝劝大当家……”扶魏的话中说不出的恳切。
“不是我没劝,”海马嗓音显得有些低沉,不紧不慢说道:“可能大当家的有大当家的看法吧,毕竟,我们现在吃穿不愁,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何苦去滩这趟浑水?呵呵,我说扶老弟啊,算了吧!你如今不是在我们这儿过得也挺好的嘛,怎么说我们岛上跟你们扶家渊源不浅,肯定不会亏待了你!你要是看扶家不顺眼,嘿嘿,多抢他几次就是了!”
“可我怎么甘心!”扶魏咬牙切齿,声音中充满着无限的恨意:“扶家的一切原本都是我们的,是我和我爹的!可是结果呢?扶厉那个恶魔不知从哪里杀出来,将所有属于我们的东西都抢走了!逼得我们一无所有、无家可归,我爹更是流放三千里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回到南海郡半步!我呢?也不得不远走故乡回不得!不杀了他出了这口气,我这辈子心里也不会舒坦!”
海马陪他叹息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都到了这一步,扶小兄弟你也就想开一点吧!不然还能怎样?不是当哥哥的说你,你和你爹,你们扶家在泉州城那也是跺一跺脚地动山摇响当当的人物,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叫那什么扶厉给拿下了呢?”
尽管明明知道海马也就是说说,并没有半点儿嘲讽揶揄的意味,可扶魏还是禁不住脸上发热,心里羞窘得不行。
他冷哼两声,咬牙切齿道:“人家在明我们在暗,谁能想得到死了二十多年早就死绝了的人居然非但没死还冷不丁的杀回来了?再者,我们南海郡那位新上任的布政使李赋,哼,有他暗中相助,那人还不如鱼得水?我说呢,好不好的,他弄什么元宵花灯大会,将我们父子全都诳去了南海城,那边扶厉那恶人趁机作乱,否则,哪儿有那么容易得手!”
连芳洲不由心头大震脸色微变,不由暗暗想道:此事他如何会知?此事阿简安排得十分周密,扶厉不会不知其中利害,肯定不会把他和阿简之间的关系说出去,否则,在南海郡世家大族中他扶家何以自处、何以与人结交?
这个扶魏,究竟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难道——有内奸?
“这就是命数!”海马又一声叹息,劝慰道:“的确太巧合了,怨不得谁!”
扶魏冷笑,恨恨道:“不杀了扶厉和李赋两家人,我绝不甘心!海马大哥,你再帮我跟大当家的说说吧,弟兄们武艺如此高强怕什么?大伙儿装扮成商人潜入泉州城化整为零,先赶往南海城结果了李赋一家,再往泉州城杀个回马枪!只要重新夺回扶家,我愿意以一半家产赠与两位当家!你们放心,四大家族恨死了这位新任布政使,兄弟们杀了他,人人都会拍手称快,绝不会有人跳出来多管闲事!到时候他一死,官府群龙无首,谁又奈何得了兄弟们?这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大当家的到底在顾忌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