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发一脸不情不愿地推门走了进去,就看见乔氏坐在炕上“哎呦哎呦”地喊着,那模样真的好像是他们家虐待了她似的。
张德发径直地走到了炕边,将水壶放在了炕头的那张木桌上,给她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乔氏没有接,而是哭诉道:“唉……我这个老婆子现在没用了,招人嫌了。”
“老大,你要是不想管我你就说啊,你当着乡亲们的面把我留在了你的家里,却要这般虐待我。”
“老头子啊,你快睁开眼看看啊,这就是你说的孝顺的大儿子,他就是这样对待我这个老婆子的,我真是没法活了!”
“老头子,你快把我也带走吧,我不活了,我要是再活下去的话,都要被儿子嫌弃死了!”
……
听到老娘这样的哀嚎声,张德发可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他最怕的就是老娘这种蛮不讲理的样子,所以,他不愿意进来。
站在院子里的张文鹏和张文峰兄弟两个对视了一眼,张文鹏有些担心地问道:“二弟,你说咱爸能应付得了咱奶不?”
张文峰笑了笑,说:“应付不来也得应付,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别人帮不了。”
“只不过,我觉得咱爸有些可怜!”张文鹏有些同情自己的老爹,需要独自面对蛮不讲理的奶奶。
张文峰笑吟吟地看着张文鹏:“奶奶的性子就是这样,她就是要搓磨咱们家,咱爸要么适应,要么就要学会反抗。”
张文鹏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小房间中。
张德发沉默了许久,任凭乔氏在这里指着他骂,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打断了乔氏的话:“妈,你应该把这些话说在二弟的面前,而不是在我的面前这样说,二弟受了你这么多年的疼爱,在你腿摔断的时候,还是毫不念你对他们家的付出的份儿上,将你直接送到了我们家来,真正白眼狼的是他,而不是我!”
乔氏一愣,没想到一直以来逆来顺受的张德发居然学会反驳自己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如果张德发学会了反抗的话,那她以后还怎么拿捏张德发。
一旦张德发失去了控制,那么,她们家可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乔氏啪啪地拍着自己的大腿,哭的更大声了。
“哎呀,没法活了。”
“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你比我这个老娘的脾气还要大。”
“老大,我知道以前我对你是有些苛刻,那我也是为了锻炼你,你看看你现在家庭幸福,儿子都有本事,你现在倒是埋怨起我这个老娘了。”
“你说你不是白眼狼谁是白眼狼!”
“你一年就给我那么一点钱,还要跟你弟弟计较,你作为兄长多照顾一些你的弟弟怎么了,为什么就不能对你弟弟宽宏大量一些。”
“你们家现在日子好过了,你可是一点都没有想过我这个老娘和你弟弟。”
“老大,娘这心里寒心啊,娘辛辛苦苦地将你拉扯大,你不但不记娘一点好,反而怪娘对你苛刻,这过去哪家不是这样子的,你就说啊!”
被乔氏这一连串的攻击,张德发一时间还真的没有办法插上嘴了,不过,想到自己母亲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将自己赶出来,自己的家人流离失所,两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的时候,自己的老娘还要再踩上一脚的时候,他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娘,在没有分家之前,我对你怎么样?”张德发问道。
乔氏被这么一问,她也有些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分家之前,你是咱们家的劳动力,对家里好是没话说的。”
张德发接着说道:“可是,我对家里的付出,在娘的心里那就是理所应当,我每天干的最多最重的活儿,每天吃的是最少最差的,连我的妻儿在家里也都是顿顿吃不饱。”
“这也不能怪我,那个时候,咱们家都困难,家里基本上都没有吃饱饭的时候。”
“不是,那二弟为何每顿饭都能吃饱而且还都能吃好。”
“娘,你不要辩驳了,你就是偏心,你一直都偏心二弟。”
乔氏被张德发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道他真的要跟自己翻旧账?
“那也是因为你二弟小啊,当时还在长身体,多吃点也是应该的。”
张德发没有理会乔氏的辩解,继续说道:“你若只是想给二弟多吃点,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你却把粮食藏起来,就是不给我们家吃,后来包产到户之后,你把我们一家从家里赶出来,连一袋面都不给,让我们一家四口人流落街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这就是我辛辛苦苦为了家里付出换来的结果。”
“可我的二弟呢,拿着我的工分换来的工作,理所应当,丝毫都没有在意过我这个大哥。”
“娘,是个人心里都会不平衡的。”
乔氏板着一张脸,冷声道:“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要跟我算旧账是吧?”
“娘,我跟你说这些,我不是要跟你算旧账,我只是想要弄明白,我们都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要这样偏心,对我不是打就是骂,可是,对二弟却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样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乔氏担心自己一时间说漏了嘴,只是说道:“生你的时候,我差一点身体就彻底毁了,也是调养了好些年,这才有了你弟弟,那时候,我对你有些怨恨也是正常的,可再怨恨的,我也将你辛辛苦苦地养大了,说你是白眼狼,你还不认,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说的这些,你不就是一个白眼狼么。”
“就知道揪着我过去对你的不好,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对你的好!”
“对我的好?”张德发凄然地笑了一声:“很抱歉,我还真找不到娘在哪里对我好了。”
乔氏也面上一红,有些尴尬。
越说张德发心中的怨恨也就越大,这会儿也更加的冷漠了,看着乔氏说道:“娘,我现在能将你留下来,也是念在你是生我养我的母亲的份儿上,我不希望你继续在我们家作妖,对你一日三餐的供养,我们家是不会缺你的,但是,你要想让我像小时候那样地照顾你,那是不可能了。”
“好了,你要的水我也给你送来了,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
说罢,张德发便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