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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在黑暗中奔跑着,已经无法阻挡气息的外溢,腰间的伤口也在奔跑中破裂,血一丝丝地渗透了外面缠紧的布带。在他身后,黑索依然如幽灵般不断从各个不可能的角落**出,刺向苏的要害。

苏看起来非常的狼狈,根本无法摆脱黑索的追击,但是黑索也不复激战开始时无坚不摧的威力,无论是速度和气势,都要弱了几分。毕竟这里已经是距离审判镇五十多公里的山地,而从最初的追击到现在,足足过去了三小时二十一分钟!

虽然力量足足削减了20%,但黑索依旧可以轻松穿破混凝土和冻得坚硬的土地,威力也足以致苏于死地。

经过长时间的追逐战,苏闪避和逃脱的速度也有所放缓,因此在黑索的攻击下始终险象环生,然而,他总是能够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避开黑索的攻击。

萨顿从黑暗中浮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身体上的深色条纹已经消失了大半,仅余的几条颜色也变得很浅。**前鼓起的肌肉已经平复了不少,那枚晶体已经大半埋回**腔内,只有一线还露在外面,并且黯淡至没有一点光泽。

萨顿默默地计算着储备的体力,35%的剩余体力看起来不少,实际上有25%左右是根本无法动用的,那是维持生命和内脏活动的必要储备,而当体力消耗到30%以下,就意味着疲劳过度,动作会严重变型。所以萨顿还能够动用的,仅有5%的体力而已。这些体力还够他坚持这种烈度的追杀十分钟。

十分钟非常漫长,龙骑间若是生死决战,近战格斗往往会在一瞬间分出胜负。使用****或许会拖得长些,但也用不上十分钟。黑索就相当于萨顿的眼睛,他知道苏的体力也接近极限,随时都可能跌倒。也许只要下一秒,这只油滑无比的老鼠就会倒在黑索下。

但是萨顿也知道,这很可能只是一个错觉。在一小时之前,他就认为或许再过几分钟,苏就会支撑不住。

一个普通人如果耗用了30%的体力,基本上就已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暗黑龙骑的能力自然不是普通人可比,但是大多数低阶龙骑也仅能消耗到50%左右的体力就会承受不住,高阶龙骑如果经受过特殊的训练,并且意志坚定,能够战斗到体力只剩40%。

暗黑龙骑发展的自由度很大,可以说每个人的前进道路都不相同,龙骑总部除了提供资讯、**能力配方外,根本不会指导龙骑个人的训练。只有总部有特殊需要时,才会对选中的龙骑进行特定方向的能力培训。但审判所不同。

从进入审判所时起,每一个最低级的见习仲裁都会被告知能力发展的路线,作为和血腥议会、暗黑龙骑几乎同时诞生的机构,审判所同样拥有悠久的传承。虽然只有几十年的传承,在这个断裂和动荡的时代,也完全可是称得上悠久了。审判所积累了许多特殊的能力配方,以及一些秘传的能力运用法门。比如说,经过艰苦得可以称得上残酷的长期特殊训练,对体力的压榨就可以达到38%左右,这甚至超过大多数校官的水准。而萨顿,作为高阶司刑人,更是达到30%体力时仍无损战力的程度。这样在同样的战力下,仲裁官就有很大的机会战胜龙骑。

当然,这并不是说审判所的武力就超过了暗黑龙骑。虽然可以将体力压榨出来,但是到达某个限度就是极限,而且修习这种秘传所需的时间很长,在数年时间内,一名还有潜力的龙骑完全可以通过不断的战斗和锻炼取得更多的进化点,也就是说,体力的总量会变得更大。

然而35%对萨顿来说是一个分水岭,在这条界限以下,他就不再能无损战斗,而是每消耗一分体力,就会对身体构成一些损伤,越往后损伤就越厉害。因此,萨顿虽然30%时能无损战力,但他从未尝试达到那样危险的数值。

萨顿的脸上始终带着**冷的笑容,在他的视野里,苏是一片忽明忽暗的碧色光华,在最暗淡的时候几乎和黑夜同色。但在他探测或高速移动时,光华就会变得明显。虽然光华很淡,并且还有一些偏差,但只要确定了大致方向,用黑索扫几下,总会把苏扫出来,只是消耗的体力能量多了些而已。

在不远处,绿色光华再次亮起,苏几乎是擦着黑索索尖闪过去,继续向黑暗中奔逃。

拖动着逐渐沉重的双腿,萨顿紧紧锁住苏的背影。离开审判镇的时候,他就试探过苏,声称将不会去理会苏,反正只要再等十二个小时,就什么都不会改变了。萨顿不知道这个几乎全身都裹在布带下的家伙来自何方,是为何而来,又偷听到了多少。但是敢于夜探审判镇的家伙,不是疯子就是出自某些真正深厚的大势力,在这个非常时刻,若说不是为梅迪尔丽而来,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萨顿没想到苏对自己的叫声恍若未闻,反而逃得更快了。刹那抉择之下,萨顿还是追了上去。

他不敢赌。

即便这只老鼠真是偶尔路过,也必须被消灭。

在审判镇发掘梅迪尔丽的身体,这件事必须做到绝密,绝对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更不能让外人知道。此事过后,今晚出现在审判镇的所有人都会被灭口,包括持刀者格尔勒。否则的话,若蜘蛛女皇拉娜克希斯追究起来,米修司或许没事,他萨顿是注定是保不住的。如果事情做得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证据,那么即使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是米修司做的,也只会当作不知道,即使是蜘蛛女皇也没办法说什么。

这就是旧时代留下的一个**,一切讲究证据。虽然萨顿对这条如此虚伪空洞的原则嗤之以鼻,但也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利用好规则还是非常重要的。

就这样,两个人一追一逃,经过三个多小时的缠战追击,已经远离了审判镇。

扑的一声轻响,黑索索尖缩入地面,再从数十米外的地面浮出,缩回到萨顿的指尖前。原本可长达百米的黑索,现在就只剩下不到一米,索尖如毒蛇,灵活地转动着,探寻着周围的气味。

萨顿静静地站着,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盯着在他面前还不到十米的苏。绿色光华扑面而来,亮得几乎遮蔽了他的视野!最后迫使萨顿不得不调低了感知能力的级别,切换到正常视角上。如此强烈的绿色光华意味着苏正在以高强度的感知力量探测萨顿的身体,并且不加掩饰。从光芒亮度来看,苏至少已经达到了六阶感知域能力,甚至还有可能超出!而萨顿在调低感知域能力后,仅仅保持着刚到五阶的感知强度而已。

五阶感知已经足够萨顿得到需要的数据了。综合所有数据分析,苏目前的体力保持在34%左右,甚至比萨顿还低!这意味着苏真正的已到强弩之末,除了暗黑龙骑那几个**的将军,萨顿从来不认为有任何龙骑能够在体力分配和调用上和自己相提并论。

至于感知能力,萨顿在心底冷笑了几声,感知能力强过了某个限度,反而会是累赘。感知能力越高,对痛苦的感觉就会越强烈。虽然能力超过五阶的人都兼具天赋与意志力,但只要是人类,意志力也总会有个限度。或许真有意志力无限的人类,但神经系统也是有极限的。

“老鼠,不逃了吗?”萨顿的眼中凝固着讥讽,身体上的花纹变得稍稍清晰了些。在这个时候,已经没必要节省体力了。

虽然面罩下只露出一只眼睛,然而苏近乎于完美的体形比例却让萨顿的眼睛一亮,这样一具身体,如果让他改装一下,玩起来或许会是前所未有的刺激……可惜,眼前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更不可能为了追求这点快感就留这只老鼠一命,哪怕是多延误一会都不行。打捞梅迪尔丽的身体,或许是米修司有生以来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如果不是因为身份过于敏感,今晚在审判镇主持大局的绝不会是萨顿,而是米修司本人。可是现在,如此隐秘而重大的行动却变成了格尔勒在主持,教堂内还有一个极度危险的佩佩罗斯,每一秒时间的流逝,都让萨顿心急如焚。

格尔勒和佩佩罗斯同为持刀者,然而萨顿却知道,这只是因为梅迪尔丽和佩佩罗斯几乎对一切权势、财富和地位都全无兴趣,更不会在意什么头衔。佩佩罗斯作为持刀者,只是为了方便管理底下的仲裁官而已,和战力毫不沾边。在过去两年中,萨顿明里暗里和佩佩罗斯争斗过多次,总体上是吃亏居多。他非常清楚,这个女人虽然个人战力要比他稍逊,但是狡猾和**险并不逊色于他,狠辣更是远有过之。

虽然佩佩罗斯已经被封锁了一切能力,并且被牢牢束缚,虽然这几天来每天格尔勒都会在她身上发泄几次**,让她每一寸肌肤都沾染上被侮辱的气息,但是将格尔勒和这样的佩佩罗斯放在一起久了,萨顿却直觉的认为,灭亡的必定会是格尔勒。

如果**有用,萨顿会安排足够的人手二十四小时不停的折磨佩佩罗斯,然而佩佩罗斯是从荒野上出身的,荒野的女人,只怕在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什么是**,十岁不到就会使用自己的身体换取一点面包和脏水。而那个愚蠢的格尔勒,竟然还以为自己的侮辱管用!他那套也许对龙城和世家出身的女人管用,但放在佩佩罗斯身上,除了让格尔勒满足一下身体和精神上的**外,别无它用。

若是格尔勒的智力能力能够有他六阶格斗能力的一半就好了,不,哪怕是四分之一也是好的。萨顿有些无奈地想着。

他抬起头,看着已经整整站了一秒钟的苏,说:“你是只不错的老鼠,是不是考虑今后跟着我干?”

话音未落,黑索即如电般刺向苏的眉心!萨顿根本就不想得到答案,他需要的只是让苏分分神而已。

苏身体一侧,右手倒握一把军用短刃,格挡在黑索上。黑索嗡的低鸣起来,暴发的力量将苏的身体震得斜飞三米!

然而萨顿的双眉却皱了起来。刚才交击的瞬间,他已经感觉到苏仍然拥有勉强达到五阶的暴发力量,而随着体力下降,萨顿黑索上蕴含的力量已经只有六阶的中位水准,虽然仍然对苏有接近于压倒的优势,但苏已不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这种形势让萨顿感到很不愉快,此外他还注意到苏左手握着的微型**,枪口始终有一点微弱的碧绿光芒,看来里面装填的是生化弹药。

黑索略微回收,弯成一个弧型,然后骤然弹开,如惊雷霹雳般抽向苏的后腰!苏则如一段木头,笔直倒下,让过黑索的横扫,然后再以短刃挡开仓促下压的黑索,举枪瞄准萨顿,逼得他向侧方闪避了几米。

直到这一刻,才是真正的激战!

扑扑扑的闷响不断响起,短短一分钟,黑索和苏的短刃就不知道交击了多少回。萨顿的体力已经下降到31%的危险水准,挥动黑索的力量相应有所下降,然而苏的每一次挡击,竟然都和最初接战时一模一样!

苏的身体上布满了伤口,甚至不断有血珠飞溅,而他明明还在维持着七阶的感知能力!萨顿心中的骇然几乎无法压抑,他很怀疑苏身上的基因究竟有多少还能算是人类。萨顿维持五阶的感知能力,身上的十几个创口传来的痛苦虽然不至于影响到他的攻击,但是仍会带来极细微的分神,这就是萨顿在战斗中能够完整保持的感知能力极限。

萨顿的惊骇并未持续多久,最后的决战在他体力下降到30%临界点的瞬间爆发!黑索毫无滞碍地刺穿了苏的腹部,并从背后破出,而苏似乎全无感觉,继续向前狂奔,任由身体在黑索上穿行!

黑索骤然弯成了s型,阻止了苏的继续接近。然而这个距离已经足够的近,苏手中的短刃同样毫不留情地刺入萨顿的**口,再横向一划,几乎划断了半个**口的肌肉纤维!萨顿的右手及时抓住苏的左手,不让**的枪口指向自己,就此开始角力。然而在另一侧,黑索不断在苏体内翻涌着,绞碎一块块脏器组织,萨顿的手都几乎**苏的腹内!黑索索尖还**在十米外的地里,根本来不及收回,只能以中段震动的方式破坏苏的身体。而萨顿付出的代价却比苏要沉重得多,短刃仅仅两个切割,几乎就将萨顿的**膛整个切开!如果不是他高明的格斗技巧,脖子早就被苏给剖开了!

沉重的伤势顷刻间让萨顿的力量降至四阶都维持不住的地步,然而苏握枪左手的强劲扭转,以及右手短刃精准而厚重的剖杀,都还在展示着五阶的暴发力!

血珠如雨般喷溅,在两人周围笼上一层淡淡的红雾,雾气中还有不断飞出的肉碎!这些肉碎是如此的细微,以至于它们是在红雾映衬下,飘飘荡荡地缓落下来的。当第一粒肉碎落地之后,萨顿双眼中骤然放出一阵强烈的蓝色光华,然后逐渐暗去,最终熄灭。

“你果然……不是……人……”直到身体倒下,萨顿才吐出最后一个字。他的声音中却有些悄然的喜悦。

结局既已注定,最后的探察萨顿同样启用了七阶的感知能力,清晰地知道了苏的体力剩余,11%!这绝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水平。

苏颓然跪倒,奋起最后的涓滴力气,用力切断萨顿的右臂,并且将里面的肌腱全部割断,这才让挺立的黑索绵软下来。接下来,是将黑索从体内抽离。此刻的黑索长达十米,整个过程痛苦而漫长,苏将自己的感知直接降到了一阶水平,这才忍受到了最后。

黑索完全抽出的瞬间,苏甚至有所错觉,仿佛刚才抽出的不是黑索,而是自己的肠子。他跪在地上,只觉得不光是整个喉咙,甚至是**腔里都在喷着火,干渴到了极致,每一口气都只能吸到喉咙处,根本吞不下去,呼出的却是夹着血雾的热风。

苏捂住前腹的可怕空洞,却无力兼顾后背上的创口,至于其它的伤口,这时根本无足轻重。

苏睁开逐渐模糊的双眼,环顾着周围。虽然距离龙城和审判镇都不算远,但这里是真正的荒野。没有药物,没有医疗器械,没有食物,没有清水,没有燃料,甚至于连原生的变异生物都没有!除了黑暗和寒冷,什么都没有。而且无论是苏还是萨顿,都没有携带任何通讯工具。

要死了吗?这个想法不可抑止地浮现。

当然不可能!

苏求生的意志历来强烈,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杀了一个萨顿于事无补,教堂中还有至少十几个人在那里,惟一算是梅迪尔丽一方的佩佩罗斯,却是被剥光了悬吊着,任人鱼肉的样子。苏不知道血池是什么东西,只是在看到血池第一眼的时候,就本能地产生了畏惧,根本不愿意接近它半步。

距离这些人抽空血池的时间还有8个多小时,而苏离审判镇只有7**公里,看起来赶回去时间很充裕。然而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不知道能不能走得到审判镇,就是走到了又能怎么样?别说是那个拥有一身蛮横力量的格尔勒,就是随便哪个仲裁官,恐怕也不是现在的苏打得过的。

寒冷不断从身体内部蔓延,苏需要水份和营养,来挽救身体内部正在成片**去的组织。可是在这个地方,到哪里去找水和食物?

苏忽然伏在萨顿的身体上,从他**的伤口大口大口地吸食着还带着一点点温热的血。鲜血带着浓重的异味,顺着苏的喉管滑落,刚到胃部不久,就被挣扎在灭亡边缘的肌体组织分解吸收。在**亡阴影的笼罩下,苏身体的各个脏器的细胞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异化,开始各自行动,争夺着维持生存所需的养份。如果不是在这些细胞内似乎冥冥中有着优先级的序列,或许吸到的血根本就到不了胃部。

尽管吸收和分解的速度已经是平时的数倍,然而仍远远不足以弥补身体内**亡的细胞。但是这至少减缓了伤势恶化的速度。稍稍恢复活力的大脑即刻计算出,如果要完全稳定伤势,并且恢复最底限的行动能力,苏至少要将萨顿的整个身体都吞下去。毕竟苏吸食的速度有限,萨顿血液中残余的生命力在以更快的速度流失,而且分解血液的过程中不可能不花时间和没有浪费。当血液吸空时,还可以吃肉,只不过效率仅是吸血的十几分之一而已。

虽是不得不这样做,但是苏的心底仍隐隐掠过一缕悲凉。通过吸血和啃食人类乃至其它类人生物身体来修补伤口,在变异生物中并不罕见,很多活尸都有这样的能力,只是它们分解和生成养分的速度不可能有苏这样快。

但就在这时,苏的口中忽然干了。萨顿的身躯已经接近于一具干尸,再也没有半滴血液可言。

这是怎么回事?以苏的预计,至少还可以喝到几百毫升的血才对!

他勉强撑起沉重的身体,有些愕然地看着萨顿干瘪的身体。萨顿胸口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已经干枯得象木头。他躺在血泊里,相比于流出体外的鲜血,苏所吸到的还不以四分之一。有些奇怪的是,在低于零下四十度的气温中,这些鲜血本该早就被冻结,可是现在却还在流动着。凝成一团团的血液,正在四处蠕动,像是准备离开萨顿的身体。

苏没有注意到这个景象,他心中全是焦急和求生的**。现在哪怕是全吃了萨顿的身体,他也没有把握能够活下来,根本不可能跑到审判镇,更别提拯救梅迪尔丽的身体了。

等等!

苏猛然一个寒战,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梅迪尔丽的身体?他们为什么会说梅迪尔丽的身体,她的身体怎么又会浸泡在那个恐怖血池之中。难道说,梅迪尔丽已经**了?!

苏的脑海中一声轰鸣,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坍塌破碎,十几年来始终支撑着他的某一根无形支柱,就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也许,连苏都不知道,也从未明白过,那个小小的天使般的漂亮女孩,竟然是他多年以来的精神支柱。

当然,只是也许而已,而且这个可能**并不大。

苏的右手下意识地在握紧,苍白纤长的五指竟然深深地抓入萨顿那干枯坚硬得与木头无异的身体中。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忽然不停地震动起来,本来在向四周游动的萨顿鲜血,似乎感知到某种神秘的召唤,竟然一团团跃起,向苏飞撞而来!这些浓厚的血团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不住在苏身体上游走着,只要一遇到破损的伤口,就拼命向苏体内钻去。在苏后背的恐怖创口处,更是聚积了数十个血团,正蠕动着想要钻进去!

啊!!!

苏猛然挺直了身体,无法抗拒的剧痛让他的号叫远远在静夜中传播开去。好在痛苦持续的时间并不算久,血团一涌入他的身体,就会彻底化散,变成单纯的养分为躯体吸收。而大量**去细胞的残骸,则堆积在伤口处,将伤处封存了起来。

片刻的颤抖之后,苏居然站了起来!

萨顿身体上流出的血液竟然会听从他本能的召唤?而且刚刚在战斗的最后阶段,苏明显感觉到自己似乎与萨顿身体内的一些区域有了感应,当这种感应建立的时刻,萨顿的力量就开始迅速衰弱,才让苏一举奠定胜局。不然的话,战斗还要持续20秒,而苏的伤势也要比现在沉重一成左右。不能小看这一成的伤势,它意味着苏即使吞光了萨顿,也仅能暂时维持生命,根本无法运动到审判镇去。而在两天内得不到足够的食物和治疗,苏同样会**。

苏轻轻活动着身体,感觉到伤势已经恢复了一些,甚至恢复了一点点战斗能力。从分解和转化养分的角度,那些召唤来的血液效率要比吸食高得多,而且萨顿鲜血的许多物质成分可以为苏所用,直接转化成他的身体组织,这才是迅速恢复的关键!

苏看了看手上还在蠕动着寻找伤口的一小滴鲜血,轻轻将它放在了舌尖上。舌尖上传来的是一片清凉,那滴鲜血在渗入舌头表面粘膜后,就立刻失去了活**,化为单纯的养分,被苏本身的血载向全身各处。

他已经分辨出这滴血的味道和萨顿的血截然不同,可以说完全变成了一种全新的类生命体。他忽然想到,在加入暗黑龙骑的时候,曾经听帕瑟芬妮提到过入侵者,那似乎是自己身体上曾经出现过的一种诡异细胞。难道说,萨顿最后时候的突然衰弱以及血液的奇异变化,和入侵者有关?

不过苏已经没有时间深入考虑入侵者的问题,他简单地活动了身体各个重要部位后,就以十几公里的匀速,慢慢向审判镇跑去。这个速度并不快,但却是他能够坚持到审判镇,并且还能保持一点最底限战斗力的最高速度。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或许可以和一两名仲裁官同归于尽。毕竟,入侵者也不是万能的,苏体内大多伤口仅仅是被封住了而已。

跑出一段距离后,苏又折返回来,略一犹豫,右手即深深插入萨顿胸口,慢慢拔出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块硕大的晶体。他这才继续向审判镇跑去。

距离审判镇两公里,苏找到了一处毫不起眼的乱石堆,从里面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小包。包里是一个微型发讯器,一针兴奋剂,和一小瓶对绝大多数生物都有剧毒的神经毒素。苏给自己注射了兴奋剂,重新给短刃上毒,然后打开发讯器,平静地录入一段讯息,按动发送键。发讯器上的绿点闪亮了几下,就转成红色,然后暗淡下去。这意味着讯息已经成功发往龙城,并会被海伦设置的接收装置收悉。送出这段讯息后,发讯器的能源即已耗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在这个时间点,即使海伦立刻收到讯息并有所反应,赶到审判镇也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那时多半已经来不及了,虽然还没到萨顿所说的十二小时,但是苏也不可能等到那个时候。发送这段讯息,只是告诉海伦和帕瑟芬妮,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十分钟后,在审判镇周围接近于绝对的黑暗中,又浮现出苏的身影。

他已经没有了对仲裁官一击必杀的战斗力,也失去了完全掩藏自己气息的能力,甚至不能做太剧烈极端的动作,然而凭藉着对地形的记忆、对环境的把握以及对格斗的深入理解,苏仍在向教堂接近着。

让他稍稍安心的是,从小教堂的门缝中依然透出稳定而温暖的灯火,和他逃离前没什么两样。一线希望在苏的心底悄悄孳生,或许,他们还没有得到梅迪尔丽的身体。

然而,这时审判镇和他引开萨顿时的审判镇似乎又有了些区别,现在出奇的安静,安静到与**寂无异的地步。原本苏偶尔还能觉察到一两个在镇中游荡巡逻的仲裁官气息,现在竟然感觉不到一点生命气息,只有教堂里依旧有旺盛的生命气息,和开始时没什么不同。

在小教堂中,格尔勒正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几乎每一分钟都要看看萨勒留下来的怀表。这枚老式的怀表不仅仅是个计时的工具,还是威力奇大的炸弹,大到可以将半个小镇夷平的地步。

他已经在这里空等了近十个小时,可是萨顿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就象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萨顿大人不是说只是去捉只老鼠吗,怎么要用这么久?别说一只老鼠,只怕是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老鼠都扣来也够了。格尔勒对追随超过十年的萨顿拥有近乎于崇拜的信心,除了米修司以及**议会中那几个恐怖存在外,他可不认为有谁会是萨顿大人的敌手。

**格暴燥的格尔勒最讨厌的就是等待,可是这次居然等了将近十个小时!他勉强还记得这次任务的重要,即使佩佩罗斯就挂在旁边,他也没有过去发泄一下内心的焦燥。这时候干女人可不是个好主意,即使他拥有多项六阶和一项七阶的格斗域能力,也不愿意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多损耗一点体力。

他扫了一眼血池边跪着的四个咒师,此时他们全身颤抖,颂咒的声音时断时续。四个人腹胀如鼓,就象是即将生产的孕妇。不过血池已经行将见底,从格尔勒的角度看过去,透过滚滚血波,已经可以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方型金属物体,看上去象一樽棺材。

那个魔王真的**了?从看到钢棺的时候,格尔勒就抵制不住地想。身为审判所的一员,格尔勒对梅迪尔丽的恐惧已经达到顶峰,虽然听说在那副恐怖巨铠下是倾国倾城的容颜,可是格尔勒也对她生不起分毫的非分之想。甚至最好不要想起和她有关的任何事。

抹了一把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水,格尔勒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煎熬。为了打发时间,他一遍遍在心理重复着这次任务的要点:一、抽空血池,直至露出梅迪尔丽的身体;二、不管她的身体处于什么状态,都从血池中打捞出来;三、撤退;四、杀光所有参与行动的仲裁官。

现在装载梅迪尔丽身体的棺樽已经出现,但哪怕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血浆,格尔勒也绝不敢跳进血池去打捞。萨顿走后不久,格尔勒就被佩佩罗斯几句话激得差点到血池内去捞东西,或许别人会怕血池有毒,他却绝对不怕。他在格斗域中惟一一个七阶能力就是毒素免疫,当然不可能免疫所有的剧毒,但至少绝大多数已知毒素对格尔勒无效。在跳进血池前,他总算多留了个心眼,用一根合金刺矛试探了一下血池,随后就看到血雾忽然腾起、紧紧裹住合金刺矛!而这根硬度足以洞穿战车装甲的刺矛,在不到五秒的时间内就变成了一堆灰粉,落入血池。过了一会,血池血面浮起一层金属粉,被蠕动的一**血浪涂抹在池壁上。

格尔勒面白如纸,他再狂妄自大,也不会认为自己的身体比合金刺矛更加坚硬。而以血雾刚刚捕食中表现出的速度来看,格尔勒稍微大意些,就很有可能落得和合金刺矛同样的下场。只有米修司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四名类法术域非常冷门的咒师,并且披上可以隔绝血雾的法袍,才可以安然坐到血池边缘。

其实血池的威力,在最初发掘的时刻就已展现端倪,挖掘出血池的三名仲裁官,已经连同他们的工具一起变成了血池的一部分。但那时血池似乎有些懒洋洋的,威力还不到现在的十分之一,也无怪格尔勒会看不起它。

“妈的,萨顿大人怎么还不回来?”格尔勒在心底吼叫着,无奈地喷出一团炽热的白气。就在他转到不知道第几圈时,猛然定住了脚步,一脸骇然地望着祈祷台。

祈祷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老人,一身黑色的燕尾服,笔挺的长裤,一尘不染的皮鞋,乃至每一根都梳得一丝不苟的雪白发丝,都和这破败灰暗、充斥着**、阴冷和潮湿气息的教堂格格不入。

老人微微俯身弯腰,正自出神地向血池内看着,但是就在身边坐着的四名咒师却对他的存在全无所觉。若说咒师们正在全神贯注与诡密的血池搏斗,完全不关注周围的环境,这还有情可原。但是!教堂中除了咒师外,还有整整八名仲裁官!他们就象瞎了一样,对老人的出现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格尔勒忽然感觉,整个小教堂中,只有他看到了这个老人!

从这个衣着正式整洁得过了分的老人身上,看不到任何能力的痕迹,然而格尔勒偏偏有了窒息的感觉。他觉得眼前似乎有些发花,老人的身影总有那么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仔细一看,格尔勒这才发觉,老人双脚离地面其实有着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他根本就是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的。

老人的浮空,认真说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类法术域中有多个能力可以达到短暂的浮空效果。其它四个能力域也都有或多或少的能力可以让人浮空而立。甚至格尔勒自己也可以在能力爆发的情况下,达到类似的悬浮效果。

脚下又不是火山熔岩,这个老头为什么要在这里浮空,是想藉此唬人吗?换了其它的人,或许格尔勒会这样想。

但是这个老人哪怕是一举一动,都会让格尔勒心动过速,甚至看似寻常的浮空也是如此。这个光头壮汉当然不会知道,他面前的老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眼前这般悬于空中!

“你……你是什么人?!”话一出口,格尔勒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干涩沙哑,说不出的难听,而且竟然结巴起来。即使在萨顿甚至是米修司大人面前,格尔勒也没有这样失态过。

听到格尔勒的质问,老人根本动都未动,仍是看着血池,淡淡地说了句:“已经快把血池吸空了,干得不错!”

“你到底是什么人!”格尔勒厉声喝道。他身上肌肉贲起,闪着油亮光泽的秃头上更是浮起根根跳动的青筋,转眼之间,格尔勒已经提聚起全部的力量,作好了搏斗的准备,而最初的那点恐惧,已经被抛到了九宵云外。

格尔勒雷鸣般的吼声震荡着整个教堂,那些恍若在梦游的仲裁官这才醒来,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仿佛平空出现的老人!

老人终于站直了身体,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别问这种没用的问题。”

格尔勒咆哮着一跃而起,他没有攻击老人,而是按下了始终握在手心的怀表机钮,用尽全身力气将怀表掷向血池!

老人缓慢而优雅地从上衣内袋中抽出一块雪白方巾,垫在手上,然后将怀表抄在了手里。方巾自然而然地将怀表完全包裹起来。

格尔勒脸上掠过一丝狞笑,他再清楚不过这块怀表的威力。以旧时代的标准计量,这块相当于百吨的怀表可以夷平大半个审判镇,而在这个距离上,即使是格尔勒全力防护也要身受重伤,运气不好的话甚至有可能落下无法修复的残疾!那个老家伙居然敢把它握在手里?

爆炸一如格尔勒预期的发生。

老人手中的方巾猛然膨胀,体积瞬间扩展了数倍,将老人清瘦有力的五指都撑开少许,透过方巾,甚至可以看到炽红和蓝白相间的初爆火焰!

然而,老人微笑着收拢五指,竟将胀大的方巾握成了一小团!

老人松开手,将方巾抖了抖,抖落了一缕清烟和几片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