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睿彻底掌握住皇权,是在公孙奕伏诛的大半年后。
原本没这么快,也不该如此顺利。毕竟公孙奕是先帝嫡出,其背后势力极其庞大,且错综复杂。若不是之前支持四皇子的世家怕遭其清算,坚决阻其上位,否则哪来公孙睿的景和帝?
公孙睿登基后,公孙奕在朝堂之上大肆培植自己党羽,压榨世家生存空间,短短几年时间,他便权倾朝野,一手遮天。
其实,谋逆这个罪名,本是撼动不了他的,但奈何他自己作死。
宫变那一日,他不仅承认了与阿克族勾结的事,还亲口说出了要收缩边境,裁撤军队的想法。最为关键的是,他竟下令要斩杀在场的所有朝中官员!
要知道,当时在金銮殿上的几乎全是朝中重臣,三品以上的官品十占其七。其中还有不少是他的亲信,本是他专门安排进来,关键时候替他说话,可以让他顺利登基的。
再好的前程,也抵不过保命重要。没人喜欢暴戾的君王。
所以,墙倒众人推,公孙奕败得毫无悬念。他身后的势力很快纷纷向公孙睿投诚。公孙睿文有兰亭舟加持,武有孟偃坐镇,这才在大半年之内,收回了皇权。
在朝堂基本稳定之后,兰亭舟才派人回到清水镇,将兰母接来京都。
甘采儿一听兰母要来,头皮就发紧,整日里愁眉苦脸。她十分怵兰母。要兰家,就没人不怕兰母,包括兰亭舟。实在是兰母太过严厉,而且古板守旧。
兰亭之听说兰母来了,直接申请了官舍,将自己的细软打包好,连夜就跑了。
甘采儿却跑不了。
“你别怕。母亲虽严厉,但并非不讲理。”兰亭舟好笑看她,出言安抚着。
他轻轻拍着甘采儿的后背,将人揽进怀里。
“到时候,我去和母亲说,说你有店铺要照看,就不必每日到她面前侍奉。”
“好,这样好!”
甘采儿缩在他怀里,使劲地点头。
前世她就与兰母水火不容,每一次面都是一次灾难。以前的她年少轻狂,可以叉着腰和兰母呛声,能怎么气着兰母,就怎么来。可如今的她,断然再也做不出此等事来。不过,要她去遵守兰母定下的那些条条框框,那还不如她再叉腰呢。
一个月后,兰母带着卓力,钟嬷嬷,还有几大马车的物什,坐船到了京都城。
兰家一总共两个老仆,一个是章力,是兰父的长随,另一个是钟嬷嬷,兰母的陪嫁丫鬟,最后成了她身边最得力的嬷嬷。
在兰家被抄后,只有这两人没离开,一直不离不弃照顾兰家。
虽然甘采儿不想见到兰母,可一看到章力,她就十分开心。章力是兰家老仆,对兰家忠心耿耿,做事又能干靠谱。在前世时,卓力就照顾她良多,而且他管家更是一把好手。如今他来了,兰府上上下下的事,她就可以放心地交付出去。
甘采儿不想见兰母,其实兰母更不想见她这个儿媳。她随兰亭舟去京都之后,兰母顿觉头清目明,觉得清水镇的山好,水好,空气好,自己的病都好了许多。
兰母与甘采儿两人,天生就不对付。一个正经刻板,从不行差踏错一步,一个跳脱无状,随心所欲,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兰母对甘采儿是没办法看得惯的。所以,当兰亭舟提出,甘采儿不能日日来她面前尽孝时,兰母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她也怕自己给气出个好歹来,能不见面,还是不要见面。
于是,婆媳二人虽居住在同一个宅子里,平日里却根本见不到面。如此一来,府中和睦许多,再也没像前世那般,闹得鸡飞狗跳。
甘采儿的小日子过得舒心了,便不由对兰母生出一丝愧意来。毕竟,她是兰亭舟的母亲。
自己不招兰母待见,不能在兰母跟前尽孝,那她就找几个人来替她尽孝。甘采儿从采云阁中,挑了几个资质好的绣娘,送到兰母跟前,让她们跟着兰母学双面异绣。
上了年纪的人,见到年轻鲜活的面孔,总归是会心情好的,更何况这几个绣娘皆是心灵手巧的人。
自兰母收了徒,她的精神气儿确实好了一大头。特别是看到几位绣娘在她教导下,终于绣出成果时,她的高兴,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
“公子,少夫人是个心善的。她这法子真好,钟嬷嬷说老夫人最近饭都多吃一碗呐。”章力乐呵呵地道。
兰亭舟瞥了他一眼,淡声道:“她这是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每日都来我面前夸她的好?”
“哎呀,公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老奴说的全都是真事,绝没胡编乱造!”
“少夫人虽不爱去老夫人面前伺候,但老夫人的事,她件件都挂在心上的。连老夫的大夫,她都给换成太医院的人呢。”
兰亭舟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章叔,是我让她不必去母亲面前日日问安的。”
“啊!?这样呀!哦,那没事了,没事了。老奴先去忙了。”章力讪笑两声,忙退出了书房。
唉,自己就不该瞎操心!自己家公子那么厉害,哪有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