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九和小陆遵照楚风的意思，将烤炉推到了街道口的位置，一边烤着浪潮前还剩下的变异野猪肉和变异棕熊肉，一边又在旁边竖了口大锅，煮上了满满一锅的变种黏菌高汤。
一阵寒风吹来，裹挟着浓郁的烤肉香味和白浪滚滚的热气，让人顿时身子一暖，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了上来。
这几天都属于灾后重建的工作，修缮房子的工人、运送材料的货商、分发补给物资的管委会工作人员，包括执行戒备的探员，整个内城的人流量一下子大了许多。
在又饿又累又冷的时候，看到街头突然多了一个，既卖烤肉又卖面团还有热汤的小摊贩，估计谁都走不动路。
从接近中午开始，小陆和老九两人就已经忙的连轴转了，甚至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某人临时有事不在，他们兴许还能轻松一些。
唉，算了，谁让他是老板呢，而且还是赚更大的钱去了。
与此同时，金石公寓1501号房内，楚风放下手里的纸质材料，看向坐在对面的赵辰雨，惊讶的道：“完美共生体？这份资料上写的意思是，共生并不是它们演化的最终目标，所谓的完美共生体只是一种中间形态？”
“是的。”赵辰雨点了点头，喝了口水后接着道：“但这只是基于两份样本的基因测序研究而得出的答案，严格来说，只是一个推测，因此我们需要更多的样本来支撑我们的结论。”
“等等，你能先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完美共生体吗？我的理解就是……我上次带给你们的的那个……那个变异棕熊和人类的变种黏菌共生体，就是完美共生体吗？”
“嗯，这个概念是我们定义的，因为科学界从来没有人发表过类似的文献报告，我们是首先发现这种现象的，所以我们行使了首发冠名权。”
楚风摸了摸鼻子，以为是刚才自己的问题问的不够直白，于是尴尬的笑了笑后，又接着道：“其实我想问的是，你们为什么要叫它完美共生体呢？它是真的在某些方面做的完美了吗？”
“呃……其实这个在刚才你看的那份资料上写的很清楚了。”赵辰雨有些无语，但随即又温和的笑道：“算了，我还是用更加通俗易懂的话语给你解释一遍吧。”
“嗯，那就最好不过了。”
“所谓的完美共生体是指这些变种黏菌并不再以一种寄生的状态存在于共生体内，而是成为了共生体的一部分。”
见楚风一双清澈的眸子里仍然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赵辰雨停顿了一下后，接着道：
“打个比方，寻常的共生关系中是A和b两个物种共同生存在一个空间和时间纬度上，你依赖我，我依赖你，不管如何的彼此交融、彼此利用，但始终是A和b两个物种。
“但现在，我们发现的这种完美共生体中，物种间的界限，好像被擦除了。”
“被擦除了？”楚风细细思索了片刻后，不确信的反问了一句道：“意思是……物种A慢慢变成了物种b？”
“对的。”赵辰雨欣慰的点了两下头，接着道：
“在拿到你给我们的两份样本后，我们将变种黏菌从组织中分离出来，然后进行了基因测序和蛋白表达实验，结果在相同的染色体位点上分别发现了人类和变异棕熊的基因片段，并且在蛋白表达实验中得到了验证。
“最后我们将相同位点上的基因序列和以前所采集到的变种黏菌进行了对比，发现它们是新插入进去的。”
“嗯……原来如此。”
实话说，楚风并没有完全听懂，他的生物水平也仅仅只有高中，大学期间根本就不是这个专业的，基因、染色体这些东西，他的脑海中只记得一个模糊的概念了。
至于什么蛋白表达、基因测序，好像听得懂一点，又好像完全听不懂。
不过他也没纠结这些细节，因为赵辰雨还在接着往下说：
“而且我们推测，这并不是一种简单的基因融合，而是它们有选择性的、有目的性的对特定的基因序列进行了复制甚至是掠夺，然后再进行蛋白表达，发育成整体所需要的功能性组织。”
这种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好牛逼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有选择性的基因复制和掠夺？”
楚风倒是听到过什么取精人的段子，但“基因掠夺”的概念明显不是这种颜色梗能相提并论的。
“意思就是，这些变种黏菌在共生体上，以自身为媒介，发育成了对方生存所缺少或所需要的组织和细胞，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就说明，它们正在有意识的成为并且……取代我们”
“你说的我们......应该并不仅仅只是人类吧？”楚风听到这里，背后已经有汗水开始渗出来了。
这的确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试想如果有一天，有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面前，甚至连基因层面都完全一致，那你......到底还是你吗？
“地球上的所有物种，包括人类。”
“这的确是一个惊人的发现。”楚风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艰难的问道：
“如果吃了这些变种黏菌的话.......我是说如果，我有一个朋友，吃了这种变种黏菌，会不会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发生基因被复制或者被掠夺的情况。”
“吃掉？”赵辰雨皱起眉头思索了起来，仿佛这是一个严肃的学术问题。
“当然，是煮熟了的！”楚风的喉结动了动，赶紧又补充道：“又或者是烤熟了，蒸熟了等等方式处理过的。”
“这个不会。”赵辰雨摇了摇头，回答道：
“如果是生吃那还真说不准，但如果是经过足够高温处理过的变种黏菌，是不再具有任何生物活性了的，共生体最基本的前提和最终目的，都是生存。
“你所吃下去的那些东西，不过是一些灭活了的蛋白质和有机小分子而已，最终都会被胃酸和肠道分解消化，包括染色体和基因序列。”
“不不不，你别误会！不是我吃的，是我的一个朋友，真的！”
楚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赶紧将话题又带回到正事上来：“所以你今天过来，也就是想要委托我帮你寻找更多的实验样本吗？”
“嗯，这次的浪潮中，黏菌子噬体的数量有将近一百万，应该会有一些类似的共生体样本。”
“黏菌子噬体的数量有将近一百万？！”
楚风听到这个数字后都惊呆了，这可是妥妥的百万大军啊！
“通过与前几次浪潮的规模对比，黏菌子噬体的数量是在逐年攀升的，五十多年的时间里，已经从十多万上升至了一百万，这或许也说明，青城市中心的黏菌母巢，越来越强大了。”
说到这里，赵辰雨幽幽叹了口气后接着道：“而且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不仅仅是规模上的变化，连浪潮的形式，也有了明显的改变。
“它们在某种程度上，表现出了一定的智慧，或者更准确来说，叫狩猎的策略意识。”
楚风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一次浪潮和以往有很大不同，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感受，而是整个巨石城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通过沙虫遁地来绕过巨壁，将黏菌子噬体送入内城，是以前从没人敢想象的事情。
“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巨石城还能不能撑过下一次的浪潮，真的难说，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赵辰雨站起身来，看向落地窗外残破的城市，语气坚定的说道：
“我们需要至少100例类似的共生体样本，越多越好。如果此项课题研究有进一步的突破，或许能帮助人类彻底战胜浪潮。”
“呃.......”楚风沉吟了一下后，道：“帮助人类战胜浪潮什么的，我没那么大的格局和目标......我就想多问一句，价格还是跟之前一样吗？每份样本200筹码起步？”
“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吗？”
赵辰雨满脸恳切的看着楚风，这语气倒是给他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是，我满怀诚意的来爆你金币，不是，来找你做生意，你竟然想白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