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暴风雪依然没有丝毫减退的迹象。刺骨的寒风在战场上肆虐,雪花夹杂着冰粒,刮得人的脸如刀割般疼痛。
远处的地平线已经被雪雾吞噬,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空气中的寒冷几乎让人喘不过气,而这片冰天雪地中,战斗却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哈夫克炮兵部队再次开始了猛烈的炮击,沉重的炮声如同雷鸣般轰鸣。
每一声爆炸都让空气震动,地面都在颤抖,瞬间的火光和尘土将远处的战场照亮。
炮弹爆炸的余波掀起大规模的雪尘和冰雾,爆炸点附近的雪地被瞬间夷平,留下一个个巨大的弹坑。
GtI特战干员们已经习惯了这些该死的炮击。
尽管每一次轰鸣都带来致命的威胁,但他们已经磨炼出了面对炮火时的冷静和沉着。
没有人高声喊叫,没有人做出过多的反应,所有人都被训练成了冷酷的机器,任由炮弹飞舞,也不曾让情绪波动半分。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战地医院的地下掩体,防护结构已经坚固到足以抵挡这场疯狂的炮击。
掩体的墙壁厚实,钢铁混凝土构成的防线让外面的炮火几乎无法穿透。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昏黄的灯光下,干员们静静坐着,偶尔低声交谈几句,更多的是无言的默契。
“炮击又开始了,看来哈夫克的炮兵没打算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深蓝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明显是长时间暴露在寒冷和压力下造成的。
“习惯了就好,”彼得罗夫上校擦了擦自己的护目镜,眼中没有一丝恐惧,“这几天的炮击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只能等它停下。没准儿,接下来还会更猛。”
他的话音刚落,又一轮炮火猛地落下,整个掩体都被震得摇晃了一下,墙壁上的铁架子发出了吱嘎的声音。
虽然每个人都在尽量表现得从容不迫,但在这冰冷的地下掩体中,心底的焦虑与不安始终未曾散去。
每一次炮击的爆炸都提醒着他们,这场战争的残酷和不确定性。
而且,暴风雪的持续让外部通讯几乎中断,信息的传递被极大阻碍,队员们并不清楚敌人的下一步动作,也无法提前做出应对。
茉剑从旁边的急救床上走过,快速检查了一下伤员的情况,确认没有新的致命伤害后,低声说道:“你们也要多注意安全,伤员越来越多了,这次的炮击带来了大量的创伤病例。”
“放心,我们的防护足够了。”雷宇少校打了个哈欠,虽然说得轻松,但他的眼神依旧凝重。
外面炮火不断,震动下的地下掩体内,几名特战干员调整着装备,准备迎接接下来的任务。
炮击终于从密集的齐射变成了零星的爆炸声,沉闷的炮火声渐渐稀疏。
经验丰富的彼得罗夫上校和红狼少校都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变化,他们对炮击模式的熟悉让他们立刻判断出,敌方炮火似乎开始转移目标,或者至少是在调整阵地。
战地医院地下掩体内的紧张气氛稍微放松了一些,但这并不意味着危险已经过去。炮击虽然减少了,但谁也无法预测下一轮的攻击将何时到来。
彼得罗夫和红狼刚刚指挥医护人员将轻重伤员全部转移回战地医院地上部分,确保了伤员的安全后,他们才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正当他们准备稍作休息时,城防指挥官肖特中校阴沉着脸走了过来,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松懈,眉头紧锁,似乎有不好的消息。
肖特中校的步伐坚定,显然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面对一场新的挑战。
“彼得罗夫上校,红狼少校,雷宇少校,茉剑少校,你们都过来一下。”
肖特中校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几位指挥官迅速聚集过来,彼得罗夫、红狼、雷宇、茉剑,以及蜂医军士、佐娅上尉和威廉中尉,他们都是战场上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和骨干人员。
肖特的召唤让他们都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他们跟随肖特走出了战地医院的地下掩体,来到了医院外面的雪地上。
雪地上,风雪依旧肆虐,气温极低,冷得让人难以忍受。
远处的炮火仍旧不时传来,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冰霜的味道。
雪地中,新添的几个大弹坑让人不禁心头一紧,显然这里曾经遭遇过猛烈的炮击。
蜂医站在其中一个弹坑旁,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景象,深深吸了口气,目光中充满了无奈。
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看来,我们得再想办法了,这些炮弹的落点越来越精确,敌人的目标显然不仅仅是医院。”
他轻松地开了几句玩笑话,试图缓解大家紧张的气氛:“看这弹坑的规模,敌人是不是把我们当作练习靶子了?下次记得给他们寄张感谢卡,说不定还能换点休息时间。”
佐娅上尉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对蜂医这种不拘一格的幽默感到些许轻松。
但雷宇少校则没有笑,他严肃地看着那些弹坑,眼神充满了警觉。
肖特中校站在大家面前,脸色更加阴沉,低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和无奈。
“刚才,弗拉季斯拉夫·戈洛文少将和我通话。他们的解围行动已经完全失败了。”他说着,抬头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每一位指挥官。空气中的紧张气氛更加浓厚。
“他们原本计划从科尔松小镇西北部的雷相卡突破,但天公不作美,暴风雪让一切变得更加艰难。而哈夫克装甲纵队的疯狂阻击几乎让他们寸步难行。尽管如此,戈洛文少将和他的部队仍然不顾一切地奋力前进,最终在哈夫克伪军一个防线的薄弱点撕开了一道裂口。”
肖特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仿佛他自己也在回想着那段艰难的战斗历程。
“可是,敌人的反扑极其凶猛,哈夫克武装的其他力量立刻发动了猛烈的反攻。戈洛文少将最终无奈做出了最坏的决定。他已经向被围的部队发出了最后的电报:‘救援部队力量已经耗尽,无法继续支援,你们只能自行突围。’”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现场的指挥官们无不面面相觑,气氛沉寂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佐娅上尉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双眼微微发红,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感到震惊和无力。
红狼少校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用手摩挲着下巴,显得深思熟虑,却也显得无奈。
“戈洛文将军的部队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他们无法再提供任何支援。”
肖特中校的声音依然低沉,“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自行突破。无论我们有多少伤员,无论敌人多么强大,战斗将不得不继续下去。”
彼得罗夫上校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肖特中校,敌人的兵力明显在增加,我们突围的难度将更大。能不能从敌方的反攻中找到突破口,或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肖特点了点头,表情依旧严峻。“我知道。我们必须保持警觉,每一步都不能掉以轻心。所有的部队都要准备好随时行动。我们不能再依赖外部援助,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我们自己身上。”
雷宇少校低头默默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如果我们选择突围,那就只能选择最强烈的一点突破。我们必须在敌人最薄弱的时候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蜂医军士也插话道:“如果准备好撤离,记得带上伤员。没有医护保障,突围的路上只会增加更多的伤亡。”
“没错。”肖特中校缓缓说道,“我们不能让伤员拖累队伍。茉剑少校,你和你的医务团队准备好所有的伤员撤离工作。其他人,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
佐娅上尉从背包中拿出一张地图,指着上面标注的位置:“我们知道敌人的一些防线位置,可以尝试通过这些已知的路线进行穿插。突破成功后,我们就能汇合到预定的撤退地点。”
肖特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再度环顾了一圈,确保每个人都准备好了。
空气中的紧张气氛让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即将到来的生死考验,但无论如何,他们只能迎难而上,争取每一丝希望。
“所有人听令,”肖特的声音再度响起,“准备行动,我们将亲自打破敌人的防线,找出一条生路。”
他顿了顿,眼神决绝,“现在是时候了,行动吧。”
当其他的GtI特战干员和伤员们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阵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暴风雪仍在肆虐,寒风刺骨,四周的积雪在冰冷的风中翻滚着,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无力和即将面临的命运。
被围的他们原本的斗志,在这个消息的打击下变得愈加沉重。
许多人低下头,目光空洞,心中满是绝望。
自从被围困以来,他们一直怀抱着最后的希望,依靠着上级鼓励和激励的消息坚持着,坚决拒绝了哈夫克武装的劝降。
尽管周围已经有战友因伤势过重而倒下,尽管弹药和食物早已所剩无几,他们依旧选择在火力覆盖下继续浴血奋战。
每一次反击都充满了决绝,他们相信,总有一天援军会突破重围,为他们带来生的希望。
然而,今天的通讯让一切都变得如此绝望。
来自友军的消息,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将他们从最后一丝幻想中惊醒。
戈洛文少将的决断,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割开了他们心中残存的希望。
援军力量耗尽,救援无法到来——这意味着他们的生死已经不再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悬于敌人的指尖。
那些曾经为生存而战斗的特战干员们,此刻内心如同潮水般翻涌,痛苦、愤怒、无奈交织在一起。
但即便如此,战斗的本能依然驱使着他们无法停下脚步。
无论前方有多么凶险,背后有多少伤员需要照顾,他们的身躯依然挺立在这片血色的战场上。
在这个极度压抑的时刻,一些干员开始整理装备,虽然手指早已冻僵,但他们依然默默地检查弹匣,换上临时做好的防寒装备,准备继续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尽管他们的弹药已经所剩无几,敌人的火力越来越密集,甚至有一些士兵在连续几天的激战后已经几乎精疲力尽,但他们依然不肯放弃。
“我们是GtI特战队员。”红狼低声说道,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坚韧。“我们从不投降,哪怕只有最后一颗子弹。”
彼得罗夫上校抓住了他的话,声音同样低沉却坚定:“困兽之斗,才是我们真正的姿态。”
他顿了顿,看着眼前的暴风雪,心中涌起一股无可抑制的怒火。“哈夫克的那些人,今天就得知道,谁才是猎手,谁才是猎物。”
战士们没有更多的话语,他们早已不需要多言。
即便援军不能及时到来,他们也要用自己的方式,尽全力去击退敌人的进攻,去拼死守住那一线希望。
哪怕前方是一片死路,他们依然会战斗到底。
在这片冰冷的雪原上,困兽之斗的战士们依旧在为生存而挣扎。
虽然他们已不再指望援军,但那股从骨子里涌出的不屈与坚持,让他们一次次抬起枪口,准备迎接敌人的每一次进攻。
此刻,他们不再只是特战干员,而是死守最后尊严的孤狼。
2037年1月4日晚23点整,科尔松战场被一场狂暴至极的暴风雪完全吞噬。
那呼啸肆虐的狂风仿若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无情地席卷着这片荒芜又惨烈的大地。
冰碴如尖针般在狂风的裹挟下,狠狠抽打着战地医院那残破不堪的钢板外墙,密集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宛如机枪在疯狂扫射,每一下都击打着人们紧绷的神经。
战地医院的地下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昏黄的应急灯,因供电的极不稳定而不停闪烁。
那忽明忽暗的灯光,将人们的身影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投射在墙壁上,仿佛是地狱中窜出的恶鬼。
灯光的一闪一灭,好似命运的齿轮在艰难地转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未知与危险。
红狼少校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地下室,他那沉重的战术靴无情地碾过结冰的血泊,发出细碎的碎裂声,宛如死神的脚步。
此刻的他就像一尊钢铁铸就的战神,浑身散发着冷峻与威严。
他迅速掀开防寒面罩,白雾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喷涌而出,在这冰冷的空气中瞬间消散。
“三分钟后按计划行动。深蓝带领第一梯队突破东侧火力点,彼得罗夫负责清扫西翼残敌。”
他的声音犹如经过千锤百炼的钢,冷静而又沉稳,即使在柴油发电机那震耳欲聋的轰鸣中,依然清晰可辨。
他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道不可违抗的命令,在地下室里回荡。
角落里,茉剑正全神贯注地给最后一名重伤员注射吗啡。
她那染血的乳胶手套,在这极低的温度下早已僵硬得失去了柔韧。
针头一次次地落下,却一次次地偏离目标,直到第三次才终于找准了静脉。
“坚持住,别睡!”她大声呵斥着意识模糊的特战干员,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与关切。
转头的瞬间,她对着蜂医怒吼道:“把暖风管接到3号医疗车!这些血清不能低于零度!”
她深知这些血清对于伤员们的意义,那是他们生的希望。
蜂医的身影在忙碌中显得格外急切。他的金属义肢不小心撞在担架边缘,迸出几点耀眼的火星。
此刻的他正奋力地用液压钳剪开卡死的装甲车门,口中还不停地叫嚷着:“让开!没看见液压泵冻住了吗?”
在他的身后,四名轻伤员正用那血肉模糊的手掌,拼尽全力地推着陷入雪堆的卡玛斯 - 4310卡车。
柴油引擎发出垂死一般的嘶吼,好似在做最后的挣扎。
而排气管喷出的浓浓黑烟,转眼就被无情的暴风雪彻底撕碎,那场景仿佛预示着一切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就在这忙碌而又紧张的时刻,佐娅犹如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突然从通风管跃下。
她的战术匕首上,还滴滴答答地滴着暗红的液体,那是敌人的血,也是这片战场上残酷的见证。
“东南方两公里检测到热源反应,可能是哈夫克的装甲集群。”
她的语气严肃而急促,迅速扯下结冰的围巾,露出冻得青紫的下巴。
“我们的时间窗口最多还剩十五分钟。”这短短的一句话,让地下室里的气氛瞬间凝结到了冰点。
红狼的瞳孔微微收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与决然。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圣像挂坠,那是多年前从父亲脖子上摘下的,承载着他的信念与力量。
沉思片刻后,他猛地转身看向正在装车的蜂医,声音不容置疑:“压缩到八分钟。扔下所有非必要物资,包括我的备用装甲。”
他明白,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必须要做出艰难的抉择。
茉剑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手中的医用剪刀当啷一声掉在钢板上。
“你疯了?这些是最后的重症监护设备!”她声嘶力竭地喊道,那沾满血污的白大褂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面破损却依然顽强飘扬的战旗。
在她心中,每一件医疗设备都关系着伤员们的生死,怎能说扔就扔。
红狼看着茉剑,声音突然放轻,那温柔的语调与他平日里的冷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让整个地下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亲爱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称呼她,也许是在这生死边缘,情感在不经意间流露。“当装甲车碾过冰原时,只有活人能感受到颠簸。”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插着导管的伤员,那个上了年纪的重伤士官正用仅剩的右手死死攥着怀表,表面玻璃里嵌着张泛黄的婚纱照。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个人都在这残酷的抉择中挣扎、思考,而命运的天平,也开始缓缓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