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县有个叫柴廷宾的汉子,家里条件不错,可美中不足的是,媳妇金氏肚子一直没动静,生不出娃。更要命的是,金氏这人心眼小,嫉妒心强得很,见不得丈夫跟别的女人亲近。
柴廷宾盼孩子心切,一咬牙花了一百两银子,从外头买了个小妾回家。谁能想到,金氏见了小妾就像见了仇人,变着法地折磨她。又是打骂,又是罚干重活,不到一年时间,好好的小妾就被折磨死了。
柴廷宾心疼又气愤,一气之下搬出去住,在外面租了间屋子,几个月都没踏进家门半步,眼不见心不烦。
这天是柴廷宾生日,金氏突然换了副嘴脸。她客客气气的,说话低声下气,规规矩矩地给丈夫祝寿。柴廷宾看着媳妇这样,心里一软,也不好再冷着脸,就跟她有说有笑起来。
金氏赶紧在屋里摆下酒席,派人请丈夫过来喝酒。柴廷宾不想去,找借口说自己喝多了。金氏精心打扮一番,亲自跑到丈夫住的地方,拉着他的胳膊说:“我忙活了一整天,就盼着给你过个好生日。你就算喝醉了,也进屋喝杯酒,让我尽尽心意。”柴廷宾拗不过,只好跟着她回了家。
俩人坐在屋里喝酒聊天,金氏一脸诚恳地说:“之前是我不对,失手害死了那个丫头,现在想起来后悔得不行。咱俩夫妻一场,何必闹得这么僵?以后你要是还想纳妾,我保证不拦着。”柴廷宾一听这话,心里的气消了大半,俩人一直聊到半夜,柴廷宾当晚就留宿在了家里。从那以后,夫妻俩又和好如初,跟刚成亲时一样恩爱。
金氏嘴上说着支持丈夫纳妾,转头就找来媒婆,让她帮忙留意漂亮姑娘。可背地里,她又偷偷嘱咐媒婆别太认真,能拖就拖。表面上还时不时催问媒婆进展,装得特别积极。就这么拖了一年多,柴廷宾等得不耐烦了,只好托亲戚朋友帮忙找。
最后,终于买下了林氏的养女做妾。金氏见了这姑娘,脸上笑开了花,吃饭都要跟她坐一块儿,自己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随便姑娘用。可这林氏是北方人,针线活不拿手,除了绣个鞋,其他女红都做不来,都得找人帮忙。
金氏见状,脸色立马沉下来,阴阳怪气地说:“咱们家向来节俭,不像那些富贵人家,买小妾就是摆着看的。”说完,丢给林氏一堆好布料,逼着她学做衣服,管得比老师管学生还严。谁也不知道,这金氏心里又打着什么算盘。
自从林氏进了柴家,金氏的笑脸背后藏着刀子。刚开始只是骂骂咧咧,后来直接抄起鞭子、棍棒往人身上抽。柴廷宾在旁边看得揪心,可只要他敢说句话,金氏就撒泼打滚,闹得全家不得安宁,他也只能干着急。
更邪门的是,金氏对外把林氏捧得像心肝宝贝,天天给她梳头擦粉,外人看着还以为这主母贤惠。可关起门来就变脸——林氏做的鞋边皱了点,金氏抄起铁棍子就往她脚背上砸;头发乱了几根,上去就是一巴掌。林氏天天活在水深火热里,最后实在熬不住,在屋里上吊自尽了。
柴廷宾看着林氏冰冷的尸体,眼泪止不住地流,当场就冲金氏发火:“你把人折磨成这样,还有良心吗?”金氏叉着腰吼回去:“我帮你管教小妾,反倒成罪人了?”这下柴廷宾彻底看清她的真面目,夫妻俩大吵一架,彻底撕破脸,再没了夫妻情分。
从那以后,柴廷宾偷偷收拾了个别院,想再找个妾室搬出去住。可找了大半年,都没遇到合适的人。
直到有一回,他去参加朋友葬礼,人群里突然闪过个年轻姑娘。那姑娘也就十六七岁,模样水灵,往那儿一站,周围人都像蒙了层灰。柴廷宾盯着人家看直了眼,姑娘发现后,瞟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嗔怪。
他赶紧找人打听,原来姑娘姓邵,家里穷,父亲是个穷书生。这邵姑娘打小就聪明,读书过目不忘,最爱看医书和相面的书。她爹宝贝这个闺女,说婚事让她自己挑,结果高不成低不就,十七岁还没嫁出去。
柴廷宾一听,知道这姑娘心气高,怕是不好追。又寻思她家穷,说不定能用钱打动。他找了好几个媒婆,结果人家都摇头,说邵姑娘眼光高,不敢去碰钉子。柴廷宾正灰心丧气的时候,一个姓贾的媒婆带着珠宝找上门来。
柴廷宾赶紧把心里话掏出来,又塞给媒婆一大笔钱:“您就帮忙传个话,成不成没关系,只要您尽力,事成了我再给您一千两银子!”贾媒婆见钱眼开,一拍胸脯答应下来。这桩婚事到底能不能成,柴廷宾心里也没底,只能盼着老天爷帮忙了。
贾媒婆一进邵家院子,就跟邵娘子拉着家常。等见着邵家闺女从屋里出来,她眼睛瞪得溜圆,扯着嗓子嚷嚷:“哎哟我的老天爷!这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要是送进宫里,赵飞燕那姐妹俩都得靠边站!”说完又凑过去问:“这么标致的小娘子,许配给哪家公子哥啦?”
邵娘子叹了口气:“哪敢想什么好人家啊,能找个读书识字的本分人就谢天谢地了。可这丫头偏不省心,来提亲的踏破门槛,十个有九个她瞧不上,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咋想的!”
贾媒婆一拍大腿:“夫人您别愁!像这样的大美人,得是上辈子积了八辈子德的人才能娶回家!说起来昨天还有件稀罕事——柴家那公子,说在坟地边上瞅见您家闺女,当场就说愿意拿一千两银子下聘!您说这不是做梦嘛,我当时就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邵娘子听了,只是抿着嘴笑,也不搭话。贾媒婆又添油加醋:“要是普通人家,说不定就应下了。换作别家姑娘,见着这么多银子,早欢天喜地答应了。”
见邵娘子还是不吭声,贾媒婆突然一拍手,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哎哟!要是真应了柴家这门亲事,我这媒婆可就亏大喽!平日里夫人待我多好,一进门就拉着喝酒唠嗑。等您家收了千金聘礼,往后住高楼坐马车,我再来怕是连门都进不去咯!”
这话终于说动了邵娘子,她想了好一会儿,转身进屋跟丈夫商量。没多会儿,把女儿也叫了进去。又过了半晌,一家三口全出来了。
邵娘子先开了口,脸上挂着笑:“这丫头也不知道咋想的,正经人家的亲事看不上,倒愿意给人做小妾。传出去怕是要被读书人笑话!”贾媒婆赶忙接话:“进了柴家门,要是生下儿子,他家大夫人能把她咋地?”接着把柴廷宾准备让邵姑娘住别院的打算说了一遍。
邵老爹一听,笑得合不拢嘴,把女儿拉到跟前:“你自己跟贾妈妈说说,这可是你自己拿的主意,以后可别埋怨爹妈。”邵姑娘羞红了脸,小声说:“只要能让爹娘过上好日子,有人伺候养老,我就知足了。再说我瞧着自己命薄,要是嫁太好反而怕折寿。上次见过柴公子,看他面相有福气,以后子孙肯定兴旺。”
贾媒婆乐坏了,一路小跑回去给柴廷宾报信。柴廷宾高兴得差点跳起来,马上准备了一千两银子当聘礼,又安排好车马,热热闹闹把邵姑娘娶到了别院。这下,整个太平县都知道了这事,可谁也不敢多说一句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