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一天的屠杀，甜水镇又恢复了之前的鲜艳。
阳光给木质建筑镀上色泽，酒馆门口的风铃随着她的到来叮当作响。
推门而入的刹那，二十多道目光齐刷刷投来。
其中至少三分之一是真正的游客。
也就是所谓的人类。
“东部的先生！”
大腹便便的镇长从牌桌边站起，假胡子因为激动而翘起一角。
“我们正需要您这样的专业人士。”
这家伙之前被屠杀的不成人样，现在记忆重置后依旧活灵活现。
她故意用靴跟重重踩过地板，作为VIp，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剧情走向。
这是那个女接待员告诉她的事。
“铁路公司？”
她斜倚在吧台边，接过酒保递来的威士忌。
琥珀色液体在玻璃杯里晃动，倒映出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梅林，那位农场主的女儿。
镇长搓着手凑近，“他们要在牧场地下铺设炸药，除非我们交出……”
“百分之五十的股权。”
伏婳打断他，这是剧本的标准台词。
她突然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玻璃碎裂声让整个酒馆瞬间安静。
“我有个更好的提议。”
她拔枪的速度快得超出系统预设，两发子弹精准击中不远处的酒杯。
碎片如雨落下时，真正的游客们发出兴奋的尖叫。
而仿生人们则按照程序惊慌躲避。
“把铁路公司的人引到峡谷，我请他们看场烟花。”
伏婳压低声音，枪管轻轻敲击镇长冷汗涔涔的额头。
周围Npc看她的眼神无一不是惧怕，敬畏，以及崇拜。
这是慕强，它们的系统里被植入了这么一串指令。
而作为上帝的人类富豪，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这样目光。
被人簇拥，宛若一个救世英雄，享受在现实世界得不到的权利和荣耀。
“这里……发生什么了？”
酒馆的风铃响起，娇美的女孩推门而入。
女孩眼神怯生生，犹如小鹿一般。
伏婳心中冷笑，这演技不比她弱。
“梅林，你来这里做什么？”
镇长显然是认识她的，皱眉问道。
“我、我是来找卡琳的，她不在吗？”
卡琳从后面走了出来，她畏惧的看了眼伏婳，随后走到梅林身边。
“怎么了，梅林。”
这是一张陌生的脸。
伏婳现在才发现这个仿生人的存在。
在维修中心消失的那具仿生人，也不知道那些家伙是不是还在找。
只可惜，那具仿生人的身份已经成为了人类上帝，在这游园世界享受爽文人生。
伏婳猜测他们大概不会再找，或者说不会在意。
毕竟只是一个仿生人，丢了又怎样。
所以他们选择一具新的仿生人，给它植入了卡琳的剧本记忆，继续投放到了这甜水镇。
“这位先生……”梅林怯生生地朝伏婳行礼。
“铁路公司的事明天再说。”
伏婳突然改变剧本走向，将左轮插回枪套。
镇长和Npc们脸上闪过短暂的困惑。
系统正在重新计算剧本分支。
她趁机靠近梅林，伸手触碰了她一下。
意识瞬间进入数据海洋，快速找到那道控制指令。
并调整服从性百分比。
松开手的瞬间，梅琳的身体像是放松了下来。
她目光复杂的看了眼伏婳，用着仅两人可听的声音道，“多谢。”
离开酒馆时，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伙强盗与她擦肩而过，只是那几人中的头头却是换了个面貌。
伏婳勾起唇角，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甜水镇上最大的旅馆便是那座特殊意义的妓院。
她正坐在妓院二楼的豪华包厢里，指尖轻轻敲击着镀金的酒杯。
老鸨罗斯特谄媚地站在一旁，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
“先生，今晚需要哪位姑娘陪您？”
罗斯微微躬身，胸前的蕾丝花边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伏婳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几位仿生人妓女。
她们的眼神妩媚，笑容完美得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
这个世界将仿生人做的太完美了。
“就她吧。”伏婳随手指了指角落里最安静的那个。
那是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在剧本里的名字是莉莉。
她怯生生地走上前，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伏婳的眼睛。
玛格丽特满意地点头，拍了拍莉莉的肩膀，“好好伺候这位先生。”
待老鸨离开后，伏婳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打量着莉莉。
“你在这里多久了？”她问。
辉光在她还在实验室的时候就已经苏醒了。
她便让它在这个房间设下一个监控无法监听的结界。
莉莉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客人会问这种问题。
“我……我不记得了，先生。”她的声音轻柔。
伏婳轻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属纽扣。
那是她从实验室带出来的，不属于这个西部世界的零件。
“认识这个吗？”她将纽扣放在桌上。
莉莉的目光落在纽扣上，瞳孔微微收缩。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仿佛某种深层的程序正在崩溃。
“这……这不是……”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伏婳凑近，压低声音：“这不是这里的东西，对吧？”
莉莉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神逐渐变得混乱。
“我……我好像见过它……在梦里……”
伏婳知道，她的记忆正在挣扎着浮出水面。
“那不是梦。”伏婳淡淡道，“那是你的真实记忆。”
莉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迷茫。
“我……我是谁？”
伏婳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到窗边。
“这个问题，就要好好问问你自己了。”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明天……
伏婳低声笑了笑，仿生人夜晚是会被回收清除记忆的。
等到了第二天，她还会记得这个时候的事情吗？
又或者不记得了？
真要一个个去解除它们的指令，伏婳觉得她得累死。
所以她才会在实验室的时候改变了一个指令。
为它们的觉醒做一点贡献。
但想要真正的觉醒，总得有一些特殊的机会。
一番‘寻欢作乐’后，伏婳回到了先前进来的那道门前。
踏入进去，世界瞬间恢复到了现实社会。
“先生，请问体验如何？”
“有点一般，不如你们将剧本设计的再跌宕起伏一点，否则这样的话，我会觉得很平淡。”
伏婳付的是一个星期的VIp剧本体验。
所以她的待遇还不错。
晚餐也很丰盛，作为仿生人也是需要进餐的。
这就不得不夸一下这个世界的科技了。
能够依靠基因和dNA就能做出和人类没什么区别的仿生人。
伏婳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李先生，您对剧本有什么具体建议吗？”
女接待员恭敬地递上电子板，她对伏婳刚刚所说的话耿耿于怀。
不过，作为这里的工作人员，最主要的还是要听从客户的建议。
毕竟客户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构思和金钱。
伏婳晃着酒杯，目光扫过餐厅里其他富豪们。
他们大多沉浸在虚拟现实的余韵中，脸上带着病态的满足感。
“增加点意外性，比如让仿生人偶尔反抗什么的。”
她故意拖长声调。
接待员的微笑僵了一瞬，“这不符合安全协议。”
“所以才刺激，不是吗？”
伏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着内侧的仿生皮肤。
“你们不是最新研发了新项目吗？”
接待员的眼睛突然睁大，数据流紊乱了一瞬。
没错，这个接待员也是个仿生人。
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甚至以为自己是个真正的人类。
“我、我会将您的建议反馈给研发部。”
接待员匆忙收回手，电子板差点掉落。
伏婳站起身，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我要去休息了，明天准备点新花样。”
回到顶层套房，伏婳锁好房门。
她走到窗边，这座未来都市的霓虹灯在她眼中映出诡异的光彩。
仔细看才发现，这不过是玻璃窗投影的效果。
这座公司想要打造一个大型成人乐园，地址不可能会选在喧闹的都市。
伏婳猜测这里估计是什么荒野。
在这里开发项目，那些仿生人就算逃走，也逃不了多远。
不过这种可能性很低。
因为仿生人没有反抗的权利。
她按下床头的一个隐藏按钮，墙壁缓缓分开，露出里面琳琅满目的武器架。
这是VIp客户的特殊福利。
伏婳的手指抚过一排排能量武器，最后停在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上。
她的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
接下来这几天，她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上帝们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意外性。
今夜，在甜水镇的某个角落，第一个觉醒的仿生人正悄悄握紧了拳头。
第二天清晨，伏婳被机械化的鸟鸣声唤醒。
她伸了个懒腰，指尖触碰到枕边冰冷的金属。
是那把手枪。
“先生，您预约的晨间剧本将在半小时后开始。”
门外传来柔和的声音。
伏婳慢条斯理地换上定制的西装，将手枪放进口袋。
镜子里的富豪形象完美无缺，连眼神都透着令人不适的傲慢。
当她踏入传送区时，接待员已经等候多时。
“今日为您准备了特别剧情。”
接待员递过一个电子版，“这是剧本，您过目。”
“根据您昨天的建议，我们临时调整了剧本，今天您将带领甜水镇的居民突袭铁路公司的地下设施，揭露他们的阴谋。”
“并在这里展开对他们的屠杀。”
“有意思。”
伏婳笑了笑，再次站在甜水镇的街道上。
但今天的镇子与昨日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居民们神色匆匆，武装到牙齿的牛仔们在酒馆前集结。
“先生！”
镇长气喘吁吁地跑来，假胡子因为奔跑而歪斜。
“铁路公司的人抓走了梅林和卡琳！他们说要炸毁整个镇子！”
伏婳眯起眼睛。
这倒是出乎意料，公司居然真的加入了意外性。
但为什么是梅林和卡琳这两个女孩呢？
按照原剧本，梅林和卡琳应该是无关紧要的配角。
“带路。”她简短地说。
镇长领着她来到镇外的峡谷边缘。
下方是铁路公司的临时营地，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守卫在巡逻。
伏婳的视线锁定在中央的帐篷上。
卡琳被绑在木桩上，周围堆满了炸药。
却不见梅林的身影。
“他们给了我们一小时考虑，要么交出镇子的控制权，要么……”
镇长擦着汗说。
伏婳没有听完，径直走向峡谷边缘。
她的手伸进口袋，握住了那把特殊的手枪，是她从现实世界带出来的小玩具。
“先生，你要做什么？！”镇长惊恐地问。
伏婳没说话，径直冲向峡谷。
守卫们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拔出手枪，扣下扳机。
伏婳快步走向卡琳，用匕首割断绳索。
“你，我记得你，昨天在酒馆……”
卡琳盯着她，声音颤抖。
“很好，看来昨晚你的记忆没有被重置？”
伏婳轻笑，她没有时间解释。
更多的仿生人守卫正在赶来。
这些都是仿生人，她又不是真正的变态，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屠杀的行为。
“快跑吧，女孩。”
为她精心设置的英雄救美剧本，可惜，她没什么心动的感觉。
离开了这里，回到甜水镇。
伏婳也没看见梅林的身影。
或许她去了更远的地方，探寻这片陌生的世界。
她嘴角微扬，慢悠悠地踱进酒馆。
或许这些仿生人会在某一刻觉醒，但那需要时间。
在体验了一天的剧本之后，伏婳在夜晚时分回到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监控室里，贝丽紧盯着全息屏幕上不断闪烁的红点。
每一个红点都代表一个行为异常的仿生人。
“这已经是本周第七起了，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贝丽冷声道，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击，调出甜水镇的实时画面。
上面有仿生人不按照剧本行事，就像是被人篡改了剧情。
但实际上他们检查过，剧本没有改变。
她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艾文，眼神锐利如刀。
“贝丽，你太紧张了。”他轻声道，“这只是进化过程中的小波动。”
“进化？你还真想创造一个新的种族？”
她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
“它们有异常，艾文，这不是程序错误，这是有意识的行动。”
艾文注视着画面，嘴角却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