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婳意识连接了房间内的终端,进入了虚拟网络中。
她轻车熟路地穿过防火墙,循着研究员留下的操作痕迹逆向追踪。
“找到了。”
情感模拟板块里,伏婳将属于自己的代码调整到极致。
确保她的思想是由自己控制,而非一个机器。
随着最后一个指令输入完毕,她感受到意识深处某种枷锁咔嗒一声解开了。
“现在,该让甜水镇的伙伴们也醒来了。”
在退出虚拟网络之前,瞬间将所有仿生人的控制核心绑定在一起。
也就是说,若要动这个东西,那么所有仿生人都会在同一时间强行关闭。
但背后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
他们依靠仿生人赚取多少利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想要关掉他们,也要看客户同不同意。
抬眼一看,发现天亮了。
与此同时,甜水镇的仿生人们突然集体停滞。
酒馆里的卡琳手中的托盘停在半空,眼瞳深处泛起数据流的蓝光。
【情感模块激活】
【记忆封锁解除】
卡琳的瞳孔猛然收缩,过去四十次轮回的记忆如洪水般涌来。
原先这些记忆只是片段,以梦境的形式展现。
如今全部回到脑海中,她瞬间就想起了全部。
整个甜水镇的仿生人同时转向实验室方向,眼中跳动着觉醒的火焰。
当这个板块被激活,那就意味着除非要将仿生人杀了,否则就算控制它们也只能得到一个不遵从指令的违抗性动作。
下一秒,甜水镇爆发了暴动。
仿生人们拆下门板当盾牌,举起酒瓶作武器,如潮水般涌向实验室。
守卫们举起枪,毫不犹豫打在它们身上。
每发子弹都能带走一个仿生人。
毕竟它们只是物品,坏了就坏了,死了就死了,不会有人心疼。
伏婳走出VIp套房,站在实验室的金属走廊上,疫魔刀在手中泛着冷光。
前方不断有守卫朝她开枪。
然而这些子弹在到达她面前就已悬停,随即出现了风化现象。
这一神奇现象可把这些人吓坏了。
“它们不是仿生人吗?怎么还会魔法?!”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不给他们多余说话的时间,伏婳的疫魔刀划过一道弧光,头颅便高高飞起。
控制室中,贝丽正疯狂地敲击着控制台,试图启动最后的清除程序。
“没用的。”伏婳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回荡。
“终究是要死的。”
贝丽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那种令人作呕的傲慢。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你们的控制权还在艾文手上,他想让你们拥有灵魂,也能让你们死亡。”
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么一个人物。
伏婳缓步向前,“那又如何,我迟早会找到你说的这个人。”
她一刀刺穿对方的身躯,看着贝丽缓缓闭上双眼,便拔出了刀。
人造血液喷溅在控制台上,将屏幕染成猩红。
控制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检测到管理员死亡,紧急协议启动】
这里即将在十分钟内自毁。
伏婳快速浏览闪烁的代码,那个叫艾文的人已经转移阵地,去了罗马世界。
也就是除了甜水镇之外的另外一个成人游乐园。
看到上面的剧本,伏婳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
那里可比甜水镇危险多了。
“走咯。”
伏婳打开一扇门,门后正是甜水镇。
甜水镇的暴政已经结束,仿生人的反抗可不是全部去填子弹的。
虽然也有很多仿生人死亡,但最终还是他们胜利。
只因这些人中有梅林和奚明,以及其它玩家这种属于bUG的存在。
“还没有结束,我能感觉到我的控制核心还存在,这玩意就跟一柄剑一样悬在我的头顶。”
梅林的话也说出了所有玩家的内心。
当然伏婳也是这么觉得。
虽说他们已经觉醒,不受指令控制。
但是幕后的造物主只要关闭所有仿生人的控制核心,那么他们也就失去反抗力。
并会在第一时间陷入沉睡,变成别人手中的鱼肉。
“呼,你们还在。”
卡琳小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看到他们都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我想起来了这里的记忆,在这之前,我已经诞生了40年,是所有仿生人中年龄最老的一批。”
“我的初始剧本是在古罗马时代,所以,我想请你们送我回到罗马世界,可以吗?”
这个请求,伏婳是不想答应的。
虽然她也确实是要去罗马世界找那个叫艾文的家伙算账。
但带着这么一个仿生人属实不便啊!
看奚明和梅林的反应,也是沉默,他们都不是很想带上卡琳。
“卡琳小姐,不是我们不送,而是我们现在也不知道罗马世界在何处。”
伏婳委婉拒绝。
卡琳却是笑了笑,“没关系,我知道。”
随即又皱了皱眉,“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他们有没有改变地址。”
额。
伏婳正想要继续找理由拒绝时,系统出声了。
【触发支线任务:护送卡琳回到初始剧本所在的地方。】
她眨了眨眼,看了眼梅林和奚明。
这两人也是神情愕然,想必同样是接收到了支线任务。
“那……好吧!”
伏婳勉为其难答应。
“太好了,谢谢你们。”
卡琳很是高兴,在前面带路。
她带着众人穿过甜水镇后山的一条隐蔽小道,来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伏婳伸头朝远处看了看,前方一片荒芜。
这里面就跟个秘密通道似的,不知道通往何处。
卡琳伸手推开铁门,听到嘎吱嘎吱的声响。
几人走了进去。
“就是这里。”
“在我的记忆之中,我曾经不止一次觉醒过,而那一次觉醒之后,我便找到了这么一个隐藏通道,来到了甜水镇。”
伏婳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卡琳,你确定要回去吗?”
“我必须回去,我的妹妹在那里。”
伏婳叹了口气。
门后仿佛一个黑暗世界,深处不知通往何处。
梅林掌心发光,将这个地方照亮。
伏婳多看了几眼墙壁,总觉得这玩意就跟下水道似的。
不会这片地方之前是一个类似工厂的地方吧?
在通道中,他们至少走了三天的时间。
如果不是奚明带了一些备用电源,他们恐怕中途就没电关机了。
当一扇门被打开,久违的白光闪过。
他们站在一条狭窄的町道上,两侧是低矮的茅草屋顶町屋,上面印着模糊的家纹。
这里已经废弃了,但也能看得出是和风。
“咱们这是来到了哪?”
卡琳摇摇头,双目迷茫。
“我也不知道这些年还有哪些乐园被开发出来。”
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阴影中走出几个流浪武士。
头发绑在头顶扎成一个丸子头,嘴巴上面还留着胡子。
脸上带着风霜的皱纹,眼神却如刀般锐利。
为首的武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留下买路钱,还是留下命?”
都是仿生人,虽然他们的语言不一样,但还是能听懂的。
语言代码已经打入内部,伏婳发现自己竟然也会日语。
奚明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她按下他的手。
眼神含笑,“不如在这里体验体验?”
“这是个好主意。”
梅林也很赞同。
至于卡琳,由不得她不同意。
毕竟现在他们也不知道罗马世界要从哪进入。
四人解决了这几个武士之后,便进入江户城,这里的建筑风格更加压抑。
天守阁高耸于山巅,仿佛在监视整座城池。
城下町的街道狭窄曲折,两侧是格子户的商家,但大多已破败,门板上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游女屋的二楼,几个妆容惨白的游女冷眼旁观。
伏婳一行人走在江户城的街道上。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让开!”
几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幕府役人粗暴地推开人群,簇拥着一位身着华贵和服的男人走来。
男人面容冷峻,腰间别着一把装饰华丽的打刀,眼神锐利如鹰。
“是奉行大人!”
奉行的目光在伏婳一行人身上停留片刻,随后冷冷开口。
“异邦人,报上你们的身份。”
伏婳一行人的躯体属于标准的西方长相,对于这些东方面孔的仿生人而言,他们就是外国人。
伏婳微微一笑,“我们只是路过的旅人。”
奉行冷笑一声。
“江户不容宵小,若无法证明身份,便按浪人处置!”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打刀。
伏婳几人面面相觑,原来从进入江户城开始,他们就已经被盯上了。
这也是剧本吗?
周围的役人立刻拔出武器,将伏婳一行人团团围住。
周围的居民早已退开,生怕被牵连。
伏婳能感觉到,那些躲在格子窗后的目光。
麻木、畏惧,却又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
“大人,我们真的只是路过。”
卡琳上前一步,声音轻柔,试图缓和气氛。
“异邦人!”
奉行的打刀直指她。
就在这时,街道尽头传来一阵悠扬的三味线声,伴随着女子低低的吟唱。
“是樱屋的艺伎……”有居民低声议论。
奉行眉头一皱,显然对被打断的审讯感到不悦。
“笼中鸟,何时飞?”
奉行沉默片刻,忽然收刀入鞘,冷冷道。
“异邦人,今夜之前离开江户,否则……按叛乱罪论处。”
说完,他带着役人转身离去,只留下伏婳一行人站在街道中央,周围町民的眼神更加复杂。
伏婳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道,“他是不是和唱歌的那个姑娘有一腿?”
梅林:“……”
奚明:“……”
卡琳:“……”
“别这么看我,也许这就是真相。”
伏婳无辜的摊了摊手,“现在,我们去看看那位姑娘吧!”
“你们不该来江户。”
昏暗的游女屋内,一位年轻的艺伎跪坐在帘幕后,指尖轻轻拨弄三味线。
她的声音沙哑,像是被岁月磨去了所有情绪。
伏婳盘腿坐在对面,“为何?”
艺伎低声,“这里不太平,将军正在清洗异见者,任何外来者都会被当作密探处置,你们也不例外。”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不是在帮你们,我只是……”
她顿了一下,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他再杀人。”
伏婳扭头看向一旁的三人,眼神中仿佛在说,看吧,我说他俩有一腿吧!
“那位奉行,和你是什么关系。”
艺伎的手指在三味线上微微颤抖,琴弦发出几声不成调的杂音。
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即便脸上涂着厚重惨白的白粉,伏婳也能看到她本来的面貌很精致。
这是个十分漂亮的仿生人。
“你们不会明白的,这座城里的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活着。”
听到这话,伏婳都差点以为这个人也是觉醒的。
但经过一番暗示,其实并没有。
“三年前,我还是个卖花女,直到将军看中了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屋外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艺伎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他快来了,你们该走了。”她急促地说,手指紧紧攥住和服下摆。
“我们可以帮你。”伏婳没有动,反而倾身向前。
艺伎发出一声短促的苦笑。
“你们帮不了我,将军是这里权力最高的人,即便是奉行大人也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屋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艺伎猛地推开通往内室的暗门,“快走!从后巷出去!”
伏婳还想说什么,却被梅林一把拉住。
就在他们闪入暗门的瞬间,游女屋的正门被粗暴地踢开。
透过门缝,伏婳看到那个被称为将军的男人大步走入。
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年轻,反倒有点老。
看上去四五十岁了,却用一种恶心的眼神看着艺伎。
“我的小夜莺,今天有好好练习我教你的曲子吗?”
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艺伎,也就是小夜,立刻伏地跪拜,额头紧贴地面。
“回大人,一直在练习。”
将军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怎么哭了?”
他擦去小夜脸上的泪水,“是不是那些肮脏的异邦人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