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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壮王 > 第333章 盛京朝议 毒计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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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聪十年的盛京,初雪刚给崇政殿的琉璃瓦镀上银边,殿内却因激烈的争论而燥热难耐。皇太极摩挲着手中的碧玉扳指,目光扫过丹墀下分立的满汉大臣——左侧八旗贝勒们腰佩的鹿首刀泛着寒光,右侧汉臣官服上的补子绣着蟒纹,却在领口暗绣着女真图腾,活脱脱一群精神上的“巴图鲁”。

“十四弟的‘以汉制汉’之策,简直是本末倒置!”礼亲王代善的话如重锤砸在金砖上,震得殿中铜炉里的檀香灰簌簌掉落,“我建州女真以骑射立国,若事事仰仗汉臣,与当年辽金元何异?”他抬手,指向跪在最前方的范文程,“当年张弘范崖山灭宋,最终如何?还不是被汉人写入《贰臣传》!”

多尔衮按在剑柄上的手骤然收紧,玄色蟒纹补服下的肌肉绷成铁石:“八哥难道忘了,去年攻大凌河,若没有祖大寿麾下的‘夷丁突骑’,我们能这么快破城?”他的目光扫过殿中悬挂的八旗战图,“汉人有句话叫‘打蛇打七寸’,这七寸,便是他们的‘汉奸之心’——那些读着圣贤书却盼着改朝换代的文官,那些握着火铳却想着换主求荣的武将,才是我们入主中原的钥匙。”

殿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镶黄旗都统鳌拜突然站出,腰间鹿皮箭囊上的狼头图腾几乎要扑向汉臣:“十四爷别忘了,当年萨尔浒之战,我们靠的是‘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女真铁骑,不是汉人的算盘!”

“可如今我们要的是坐天下,不是打天下。”范文程适时咳嗽两声,从袖中掏出一叠文书,“诸位请看,这是江南传来的密报——钱谦益率东林党人献《降表》,吴三桂在山海关整训‘关宁铁骑’,这些人嘴上喊着‘君父之仇’,心里巴不得新朝能让他们保住田产。”他抬头望向皇太极,镜片后的目光闪着冷光,“汉人的‘忠君’,从来都是忠于能让他们升官发财的‘君’。”

皇太极忽然轻笑,扳指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范文程说得对。当年完颜阿骨打灭辽,用的是契丹降将;忽必烈建元,靠的是汉人文臣。我们要学的,不是如何征服汉人,而是如何让汉人中的‘聪明人’帮我们征服汉人。”他起身,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殿中投下巨大阴影,“代善兄担心被汉文化同化,却不知,真正的同化,是让汉人为我们所用,却又永远成不了气候。”

殿中突然安静,只有铜漏滴水声清晰可闻。多尔衮趁热打铁,呈上一幅泛黄的舆图:“皇兄请看,这是洪承畴秘绘的《江南财赋图》。只要我们重用洪承畴、吴三桂之流,让他们替我们征收赋税、编练绿营,再用‘剃发令’斩断汉人的筋骨,用‘科举’笼络汉人的心智,何愁天下不稳?”

“可万一这些汉奸反水……”代善仍有疑虑。

皇太极突然取出一个檀木匣,里面躺着半块染血的“劫眼”玉玦——正是吴应麒从金陵抢到的残片:“还记得三年前在辽东出土的石碑吗?‘得汉奸心者得天下,失汉奸心者失中原’。这是当年忽必烈的谋士刘秉忠留下的‘胡汉之谋’。”他指尖划过玉玦裂痕,“汉奸如鹰犬,喂饱了便会替主人捕猎;若饿急了,也会反噬。所以,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永远处于‘半饱’状态——给官做,给田分,却永远让他们背着‘贰臣’的骂名,只能死心塌地跟着我们。”

殿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一名斥候跪呈密报:“启禀皇上,江南急报!归乡者张悦已渡江,正与吴三桂的‘汉奸军’在瓜州对峙。”

多尔衮眼中闪过精光:“机会来了!让吴三桂率绿营在前,八旗铁骑在后,既让汉贼相杀,又可坐收渔利。”

范文程却皱眉:“只怕这个张悦不简单。根据泉州传来的消息,他手中的七眼玉玦,能唤醒汉人的‘文明记忆’,这比百万大军更可怕。”

皇太极忽然大笑,笑声震得殿角铜铃乱响:“来得好!正好试试我们的‘汉奸心’策略——让洪承畴写《讨逆檄文》,说张悦是‘勾结红毛、妄图复辟’的乱臣贼子;让钱谦益在江南散布谣言,说张悦要恢复‘重农抑商’的祖制,断了江南士绅的财路。”他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汉人有句话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我们就用汉人的‘利益之心’对抗汉人的‘气节之心’。”

殿中诸臣纷纷叩首,唯有代善仍望着那半块玉玦出神:“皇兄,若真如石碑所言‘得汉奸心者得天下’,那我们女真的根本……”

“代善兄,”皇太极突然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女真的根本,从来不是骑射,而是审时度势的智慧。当年我们从山林走出,学会了用铁锅换汉人粮食;如今要入主中原,就得学会用汉奸换汉人江山。”他转身,对着正北方向的长白山遥遥一拜,“等天下在手,何愁女真血脉不万年昌盛?”

暮色中的崇政殿,檀香混着血腥气在殿梁萦绕。范文程退朝时,摸着袖中藏着的、与张悦相同的七眼玉玦残片,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他比谁都清楚,皇太极的“汉奸心”策略,实则是与虎谋皮。当年元朝重用汉人,最终被汉人推翻;如今清朝若过度依赖汉奸,只怕也会栽在“汉奸之心”上。

“范大人留步。”多尔衮突然追上,手中握着皇太极赏赐的镶金玉佩,“听说你与张悦在泉州有旧?”

范文程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过是当年在郑芝龙船上见过一面,此人颇通海外之事。”

多尔衮忽然压低声音:“皇上让我告诉你,七眼玉玦的秘密,该让吴三桂知道了——那个混血儿郑克臧,最近在珠江口动作频频,我们需要借张悦的手,除掉这个既通红毛又知汉事的麻烦。”

范文程点头,心中却暗叹。他知道,所谓“得汉奸心者得天下”,不过是将汉人分成“可用的汉奸”和“该杀的义士”,用前者的刀杀后者,再用后者的血喂前者。但他更清楚,张悦手中的七眼玉玦,唤醒的不是某个人的良心,而是整个汉民族的文明记忆,这才是清廷最大的威胁。

离开崇政殿时,范文程看见宫墙上的积雪正在融化,冰水顺着“以汉制汉”的满文题字滴落,在青砖上砸出小小的凹痕。他忽然想起在江南见过的沉海碑,那些被汉人冒死保护的石碑,不正是文明的“积雪”吗?看似脆弱,却能在春日融成江河,冲垮一切强权的堤坝。

而在千里之外的瓜州渡口,张悦正望着江北漫天的血雾,手中的七眼玉玦突然发烫。玉玦表面,清晰地浮现出“盛京朝议”的场景——皇太极的论断、多尔衮的谋划、范文程的犹豫,都在七海之眼的力量下无所遁形。

“将军,江北传来消息,”李明远匆匆赶来,手中的观星罗盘裂痕又深了几分,“清军改由吴三桂的‘汉奸军’打头阵,领头的竟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张悦突然指向江面。在血雾中,一艘挂着“大明平虏”旗的战船破浪而来,船头站着的,正是在东瀛见过的混血将领郑克臧,他手中握着的,是完整的“劫眼”玉玦,而在他身后,战船上密密麻麻的,是剃着阴阳头却穿着明式铠甲的士兵——这正是皇太极“以汉制汉”策略的活标本。

“原来,这就是‘得汉奸心者得天下’的真相。”张悦轻抚玉玦,感受着里面传来的、无数汉奸的贪婪与恐惧,“他们以为用汉人的刀杀汉人,就能坐稳江山,却不知,当所有汉人都变成‘汉奸’,这江山,便不再是汉人的江山了。”

血雾中的战船越来越近,郑克臧的笑声混着江风飘来:“归乡者,你猜这些士兵是为了‘反清复明’,还是为了清廷的‘免三年赋税’?”他举起玉玦,血光映得江面通红,“在利益面前,气节不过是文人的酸话!”

张悦望向岸边,那里有百姓正冒着清军的炮火,为他的船队送来粮草。一位老妇人捧着陶罐,罐底刻着“洪武年制”的印记:“将军,我们不懂什么天命,只知道,让我们留发留衣的,才是汉人自己的官。”

这一刻,张悦终于明白,皇太极的“科学论断”看似高明,实则犯了致命错误——汉奸之心永远是浮萍,只有百姓心中的文明之根,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他握紧玉玦,七道光芒化作七道彩虹,横跨长江,照亮了那些在“汉奸”与“顺民”之间挣扎的百姓眼中,重新燃起的、属于汉家的希望。

而在盛京的崇政殿,皇太极忽然感觉胸口一痛,手中的玉扳指“当啷”落地。他望向北方,只见长白山方向腾起一片红光,那是七海之眼的力量,正在穿透他精心布置的“汉奸心网”。他忽然想起石碑的下半句:“得汉奸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但此刻,他已没有时间细想。因为多尔衮匆匆呈上的急报,让他的脸色瞬间铁青:“皇上,珠江口传来消息,郑明旧部联合红毛鬼,正在攻打我们的粮道,而他们的旗号是……”

“是什么?”皇太极厉声问道。

多尔衮咽了口唾沫,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他们打着‘七海归心,复汉灭虏’的旗号,船上载着的,是从东瀛、金门、泉州运来的沉海碑碎片,每一块,都刻着汉家百姓的民心。”

殿外,初雪再次飘落,却在落地时化作血水。皇太极望着殿中悬挂的“得汉奸心者得天下”的满文横幅,忽然发现,横幅上的字迹不知何时开始渗血,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被鲜血浸泡的真相——任何妄图用汉奸之心统治汉人的政权,终究会被真正的民心,撕成碎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