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
苏式周摆了摆手，似乎特别不想见苏沫玉，喝了两口茶，便走了。
他的态度，是伯府的风向标，伯夫人见状，连装都不装了，只敷衍了一句，“缺什么，可着人来禀。”
也跟着走了。
反正侍疾几日，还得送回庄子。对累赘又没价值的弃女，伯夫人懒得费精神。
瞧着走远的所谓“家人”，苏沫玉啧啧的摇头。
就这种态度，没病的人，也得搞出郁抑症。
不过，这种伎俩，对苏沫玉无效，她有颗大心脏。
“大小姐，孔嬷嬷，着我俩接你回去。”
是孔嬷嬷派来的那两丫鬟。她们早来了，见老爷也在，便在附近等着，安阳伯走了，这才过来。
“那好，我正愁不好回去呢！”
她对自己路痴的毛病，一点不忌讳。
回到慈安堂，苏沫玉去看了祖母一回。
见她睡得安稳，呼吸也平稳，苏沫玉安了心。
退出内室，苏沫玉寻到孔嬷嬷，“嬷嬷，这些日子，我就住在祖母这里，劳烦孔嬷嬷，替我收拾出间房间来。”
孔嬷嬷闻言，脸色稍变，但随后，她便笑道，“无妨，慈安堂地方大堂，房间多，奴婢这就去收拾。”
“谢谢孔嬷嬷，嬷嬷你真好。”苏沫玉夸得很直白。
这把孔嬷嬷搞得是又高兴，又心酸。
心酸的是：老爷夫人，居然没有给大小姐安排院子，这也太……
但她是奴婢，不能背后议论主人，这些话，她也就只敢在自己肚子里说一说她。
好在苏沫玉带的人不多，除了她自己外，就一个樊妈妈，真的，不需要多大地方。
那厢，苏沫玉的继妹，方才堂上的粉衣少女，正在主院伯夫人处。
“娘，她回来要住多久？”苏兰香摇着伯夫人的袖子问。
她今年刚及笄，已开始议亲。现已相看了几家，都是高门。
其中，有两家，都顶顶好。但高门娶妻，门第是一方面，对家家风，也是考量的一方面。
若让人得知，家里有傻子，是很减分，甚至被弃的。
“兰儿，放儿，她只是回来侍疾，正好，她侍疾，我可轻松了不少。”
“娘，这个时候，你还……”苏兰香急得，眼泪都蓄在眼眶里打转转。”
“你这孩子，这么急着嫁人。”伯夫人并不把苏沫玉放心上，还逗起了她。
“娘！”
“安心。她，影响不到咱。”
……
老夫人这一觉，睡得安稳，绵长。直睡到第二天清晨，这才醒转过来。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在床榻边，一个小脑袋，正双手趴在榻沿睡着，身上，只盖了张小毯子。
是苏沫玉。
老夫人心疼，她伸出干枯的手，抚了抚苏沫玉的乌发。
“祖母，你醒啦？可感觉好些，饿不饿？”
“这里，有熬好的粳米粥，祖母可否用些？”
苏沫玉揉了揉眼睛，但小脸上的欣喜藏不住。
孔嬷嬷听到动静，忙的端了只小托盘，进到内室来。
“玉儿，你，一直守在这儿，守着我这老太太。”
“是呀，老夫人，大小姐，一直衣不解带的守着，让她去睡觉，她说不放心，非得守着。”孔嬷嬷说。
“玉儿，辛苦你了。”
苏沫玉摇头，“祖母，玉儿一点都不苦。你是玉儿的祖母，是对玉儿好的人，守着你，玉儿愿意。”
苏沫玉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来一个软软的靠垫，放在老夫人的身下，让她半躺着坐起来。
吃了药，又睡了一好觉，老夫人的气色，明显的好多了，身子骨，也不似之前那么虚。
身体一好转，她的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起来，唱空城记。
苏沫玉端过孔嬷嬷托盘上的，白瓷小粥碗，用小勺子舀了一勺，稍晾了晾。
“祖母，你用点吧！这可是玉儿，亲手熬的。”
老夫人年事已高，吃的东西要精细，特别一些，所以一，在慈安堂，有自己的小厨房。这粥，真是苏沫玉在小厨房做的。
惭愧惭愧，她也就会熬个白米粥，煮个方便面她。
老夫人看着苏沫玉，笑眼如花，她不忍拒绝，便就着她的手，把一小半碗的粳米粥，不仅如此，她甚至还吃了两块小点心。
孔嬷嬷看得，一脸欣慰。这人呐，只要能吃下东西，那身体就垮不了。
老夫人这会儿的精神头，可好了。瞧着眼前的孙女，精致小脸明眸皓齿，说话有条不紊，这哪里像个痴傻的样子！
她试探着问道：“玉儿，你，好啦？”
恐刺激到苏沫玉的自尊心，老夫人说得，很隐晦。
但苏沫玉，哪是听不出来，她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还伸出手臂，转了个圈。
“嗯！好啦！祖母，你看，一两肉没少。”
“贫嘴！”
老夫人笑骂一句，眼底，却蕴着泪花。
天可怜见，她拜了这么多年的佛，终于显灵了。
这个孙女，一直是她的牵挂。
苏沫玉之母，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是她亲自，给苏式周挑的结发妻子。
两夫妻鹣鲽情深，却不幸难产，只留下个婴儿。
稚子无辜，没了母亲护着，老夫人心里，特别放心不下这个孩子。
现在，眼见她恢复了正常，不，不止正常，还更聪明伶俐，她心下，老畅怀了。
“那，玉儿，这回，咱就不回庄子上了。”
提到庄子，苏沫玉脸色微变了一下，随后有些落寞的道，“是，玉儿也想多陪陪祖母，可是……”
她欲言又止，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她想留，可是，还得看伯爷伯夫人的安排。
内宅沉浮几十载，此话一出，老夫人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拉着苏沫玉的手，拍了拍，给出定心丸。
“放心，这个事情，我去说。我去跟他们说，这点事情，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做得了主的。”
苏沫玉对祖母，是满满的信任。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正说着，苏式周进来了。苏沫玉赶紧乖巧地退立在一旁，低着头，没再说话。
“母亲，今日气色，儿子看着好多了。”
”嗯，多亏了玉儿，我才好的这么快。”
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