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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漆条案前,男人坐得端正,手边的文件堆着差点高过肩膀,手里还捧着一纸书页,视线越过纸张朝门口看过来。

“见过晏大人。”祝清宁微微欠身。

晏礼辞一手轻轻拍桌,轻声道:“过来坐。”

他眼神示意自己身旁的位置,条案长,除去他一个人,还容得下一个人的位置。

祝清宁丝毫不怯场,径直朝他走过去,在旁边坐下。

眼睛不经意间瞥见桌上的东西,平铺在桌上的宣纸上,留有他的字。

晏礼辞的字,笔画灵动若游龙戏凤,起笔处轻若鸿毛点水,行笔时流畅自如,收笔处利落而不失圆润。

且笔画粗细匀称,搭配巧妙,恰似那精雕细琢之美玉,每一处线条皆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与他有关的,就没有不让人想要多看两眼的,不过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她还是被他吸引住。

相比起虚无缥缈的所谓男主光环,她所看到的是每一处细节,即便他不是男主,也足够吸引人的目光。

“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她朱唇轻启,看着他。

晏礼辞没说话,只是传来纸张翻阅的声音,男人漫不经心看着手里的公务。

府衙里的东西,都是绝密,他竟然摆在她面前,还将她叫到身边来坐,这是何意?

考验?

祝清宁睫毛颤了颤,垂下眼眸,看向别处,晏礼辞不说话,她也不打扰,听着耳边纸张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坐得久了,腰有些酸,便手肘撑在桌上,托着腮发呆。

夜不知不觉过去,外面的衙役巡逻来来回回,许久之后,便有人提着灯敲门。

“哐当!”祝清宁惊吓得差点从桌上摔倒,睡意席卷理智,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竟然就这样在晏礼辞身边睡着了!

“首辅大人,祝斓月什么也没说。”来人满脸冷峻,在晏礼辞面前却还是毕恭毕敬。

祝清宁听到祝斓月的声音,不由得问:“晏大人想从她口中问什么?”

祝斓月顶多就是对她这个姐姐抱有敌意,若说晏礼辞作为男主见不惯这种害人的人,将人抓回来,那倒是说得过去。

可衙役说的话,让她不由得怀疑起来。

晏礼辞站起身,垂眸看她,又抬头,看向门边的人,“不必心急,毕竟是个姑娘家,可别将你常用的那些酷刑用到她身上。”

晏礼辞的话,定一条线,手底下的人才有分寸。

衙役领命后,目光朝祝清宁看过来,眉头轻轻皱了皱,“祝大小姐,我有话问你,请随我来。”

祝清宁转头看晏礼辞,眼中带着疑问,不是他要问话吗,怎么换成别人?

那她在他旁边坐这么久,又是为何?

晏礼辞难得好心,给她介绍:“这是顺天府的陆明陆推官,你随他去。”

“陆推官?”祝清宁猛然震惊朝门边的人看过去,原来不是衙役。

夜色有些暗,看不清他身上的穿着,人敲门进来,她半睡半醒,自然而然以为的事府衙的衙役。

推官,主要负责审理刑事案件,顺天府是有一位推官,很早之前便很出名,当时晏礼辞还未当上首辅。

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能在一处共事。

祝清宁站起身,随着陆推官走。

到一僻静处,陆明停下脚步,转身,他一张脸显得十分铁面无私,不带任何柔软的情绪。

“城南出现一些怪病,久治不愈,顺天府查到,祝二小姐与嫌疑人曾见过面,祝大小姐可知近日二小姐的行踪,还请一一告知。”

“我妹妹清清白白的,怎么会和嫌疑人有关?”祝清宁一脸袒护的模样,将好姐姐演给他看。

实际上,她心下也疑惑,以祝斓月自视甚高的性子,不可能去城南那种贫苦之地。

这些时日,她稍有留意,不曾见过祝斓月去和什么奇怪的人碰面。

“祝大小姐,请你配合!”

陆明说话做事一丝不苟,看出祝清宁说话存假,顿时半点情面都不给。

祝清宁努努嘴,“我妹妹确实不曾见过什么人,自打从外祖父家里回来之后,在京城出入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地儿。”

不是为祝斓月说话,这倒是真的。

祝斓月虽然为人虚伪,但是自诩清高。

“等等,外祖父……”陆明眼睛猛然眯起,打断祝清宁,不让她往下说。

祝清宁愕然,不可置信看向陆明。

难道是……

“祝斓月的外祖父,年夫人的父亲,是哪里人?”陆明忙追问。

祝清宁眉头松了松,“母亲的娘家,远在南州,京城怪病,怎么会与外祖有关?”

她觉得会不会是陆明多虑了。

可心里却又忽然一梗。

南州……

怎么又是这个地方?

是巧合吗?她之前从未注意过,年氏的母家,在南州,宸王余孽在南州,她刚买的通草花原材料也是从南州运送过来。

南州,有那么好吗?

“你外祖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祝清宁拧眉:“不知。”

“怎会不知,祝大小姐,你最好配合!”陆明有些不悦。

祝清宁眉目变冷,没好气道:“我母亲并非我亲娘,我与她并不亲近,外祖也不是亲外祖,我可从未去过这个外祖家里。”

不过她也跟着怀疑起来,仔细一想,祝斓月的外祖家里是什么情况,确实尚未可知,只知晓是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

她从前不关心这些,觉得年氏的母家,威胁不到自己。

可现在,心底忽然升起一丝警惕。

为何祝斓月回了一趟外祖家里之后,仿佛变了个人。

起初,她也以为是年氏被禁足刺激了祝斓月,加上广宁侯的事情,导致祝斓月性情大变,什么都不顾忌了。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好似有什么地方不对。

“陆推官,你们究竟想从我妹妹嘴里问出什么,你说的那个嫌疑人,又是谁?”祝清宁问。

晏礼辞的人必然因为宸王余孽的事情去过南州,如今又查出来祝斓月与京城怪病的嫌疑人有关。

难道,这怪病,是宸王的手笔?

年氏的母家,难不成与宸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