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猜不到,山的另一边别有洞天。
霍长风一路兜兜转转带他们来到这处极为隐蔽的地方,整个人已经虚弱不堪。
激动喊出两个字后,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他深深喘了一口气,缓声道:“沿着这片野草丛一路往前走,经过一处山洞后,就是村庄的位置。”
话一说完,他低垂下头不再动弹,显然昏死过去了。
这儿的天气比山林内好太多,只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碧蓝天空横着一道七彩长虹,和后方绿油油的大山交相辉映,景致宜人。
方豫不再耽搁,穿过野草丛,进入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山洞。
梁西走在最前方探路,大约走了两分钟后才走出山洞。
他手握枪支,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环境,没觉察到任何危险,才回到山洞口守着。
不消片刻,十几人走出山洞。
傅政凛看着前方的湖光山景和零散分布的房屋,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洛明川赞叹一句:“我走遍全世界,还是第一回发现这种世外桃源。”
方豫倒没什么反应,对周围的景色毫不在乎,他牵着傅政凛的手率先往前走,“喜欢?”
傅政凛目光转到他脸上,轻咳一声道:“自然美景谁不喜欢,养眼。”
方豫眨了下眼,语气微酸,“比我还养眼吗?”
“压根不是一回事,能比吗?”
傅政凛唇角往上扬了扬,眼睑下方的灰色印痕神似眼线,衬得他这双眼越发深不可测。
方豫耷拉着眼皮,闷声说:“老婆,那老头要是不肯给你治疗,我怕会忍不住把他……唔……”
傅政凛抬手捂着他嘴巴,警告一句:“别打这种坏主意,治不治是他的自由,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碍。”
方豫张嘴咬住他掌心肉,轻轻厮磨一下松开嘴,不赞同地说:“这是定时炸弹,一日不清除,我就无法放心下来,你要让我每天活在担惊受怕之中吗?”
傅政凛沉默下来,唇角往下压了压,久久没有回复。
自己打几个喷嚏,方豫这崽子就紧张得不行。
何况自己血液里面流淌着未知的有毒成分。
虽然这段时间他表现得毫无异常,但体内的状况他一清二楚。
前额刺痛感越发频繁,消失一段时间的声响偶尔冒出脑海,试图干扰他的思维。
就像此时,他看着方豫的脸,脑海那道邪恶的声音适时冒出,蛊惑他、引诱他,甚至
【他不是方豫。】
【真正的方豫已经死于那场车祸。】
【你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逃避?】
【十一年前,他从植物人的状态苏醒之后,便一改温驯乖巧的模样,凶狠似野兽。】
……
傅政凛轻眨了下眼,偏头盯着方豫轮廓线条好看的侧脸,内心再次重复:他不是方豫,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个身躯里面住着一头残暴的野兽。
仔细一想,他和一头缺乏人情味的野兽谈恋爱、交配。
一股热流涌上脸部,他淡定地转回头目视前方,呼吸凝滞了两秒。
“你在想什么,脸色好红。”
方豫半眯起眸,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视线转到对方白皙透红的脸庞上,喉结滚动,心口发痒。
傅政凛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习惯性地转移话题,“看路,别看我。”
方豫暗地里磨了磨牙,二话不说俯下身把人扛在肩膀上,迈开矫健的双腿加快脚步往前跑了起来。
“我嘞个去,男友力爆棚啊,他们赶着去哪儿?”
洛明川两手做出望远镜的模样,眯着眼艳羡不已。
方豫扛着人冲进小村庄,不顾傅政凛的挣扎,逮着一个头戴布巾的妇人问:“霍老医生的家在哪儿?”
妇人茫然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指了指不远处围着木栅栏的木屋。
方豫拔腿就跑,出言威胁:“你再动一下!”
傅政凛气得脸色通红,一拳揍在他后背,咬牙切齿道:“一言不合就扛着人跑,当我是什么?!”
方豫低哼一声,脚步不停,视线不偏不倚落在木屋上面,“那你当我是什么,问你话儿呢还转移话题。”
傅政凛被噎了一下,把牙齿磨得咯吱响,“你敢说你没做过这种事儿?”
方豫脚步微顿,沉默几秒继续道:“我这是偶尔一次,你已经成了习惯。”
“为什么脸红,刚才在想什么?傅政凛,我告诉你,除了想我,其他人可不准出现在你脑海里面!”
傅政凛忍着一嘴子下去咬死他的冲动,咬牙挤出一句:“霸道,不可理喻!”
方豫没否认,还理直气壮地说:“所以,后悔和我在一块了吗?只不过,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傅政凛懒得和他扯,放松身子,抬眸的瞬间对上不远处流着鼻涕、一脸脏兮兮、好奇地盯着自己的小男孩。
他挑了下眉,拍了拍方豫,“那个小不点像不像你小时候。”
方豫闻言望过去,当即重重哼了声,凶神恶煞地瞪着小男孩,“不像!”
“呜哇……奶奶……有坏人……”
小男孩回身跑回屋子内,哭声连绵不绝。
方豫又哼了声,“这么胆小,哪里像我了。”
紧跟上来的梁西等人看到自家少爷恶劣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
闻声出来的村民站在门口张望不敢靠近,只私底下议论纷纷。
“那不是阿风吗?”
“天,他衣服上全是血,该不会已经……”
“是谁那么狠心把他弄成这样?!”
……
方豫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径直走到霍老木屋前,才放下傅政凛。
门口的声响惊动院子内正在收拾药草的药童,顿时起身看向门口的众人,视线落在霍长风身上后,震惊得瞪起眼。
“长风哥!”
几位壮硕的药童急忙冲了过去,从保镖手里接过昏迷不醒的霍长风。
“咳咳……”
或许听到熟悉之人的喊声,霍长风艰难地掀开眼帘,断断续续道:“你们……没事就好。”
“什么事儿,大惊小怪。”
一道温润嘶哑的嗓音从屋内传出。
头发发白的老者一手拿着蒲扇,一手背在身后,缓步走出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