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得知南宫瑾匆忙离去,一颗心就悬了起来。几日过去,对南宫瑾的担心愈发沉重,她实在按捺不住满心的忧虑,便寻到大祭司询问。
大祭司如实将南宫瑾回京的事情道出,林宁当即脸色煞白,手指不自觉地揪紧手帕。待缓过神来,她匆忙回到住所,燃起烛火,铺开信纸,笔尖蘸墨,手却微微颤抖着。
“柳兄,多日未见,听闻京中变故,我心急如焚。大祭司告知我你书信所言之事,可我实在难以相信轩辕公子会谋反。他与陛下实为亲兄弟且情谊深厚,往昔种种历历在目,怎会突然走到这一步?还望告知详情,如今朝堂局势究竟如何,陛下安危又是否有保障?盼速回此信,解我疑惑,也好让我能略有宽心。”
写罢,林宁吹干墨迹,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好装入信封,唤来信鸽,反复确认后放走信鸽。鸽子远去,她仍站在门口,望着那暗沉夜色发愣,满心都是对南宫瑾和轩辕彻的担忧与牵挂,只盼着回信能快些到来,让她知晓真实状况,不至于这般干着急。
没几日,信使快马加鞭带回了柳巳的回信。林宁迫不及待地拆开封口,抽出信纸,借着昏黄的烛光,逐字逐句地读起来。
柳巳的字迹略显潦草,可见写这封信时的匆忙,她在信里写道:“林姑娘,见字如面。京中如今乱成了一锅粥,形势远比我信中所述更为严峻。自陛下离京后,轩辕彻行事愈发大胆,他不仅铲除异己,还拉拢了不少朝中势力,那些被收买或是威逼的臣子,敢怒不敢言。陛下的亲卫更是死伤惨重,如今宫廷内外人心惶惶,许多人已经接受并拥立他,并忠心与他。”
林宁眉头紧锁,心口像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个曾与自己笑语晏晏、亲密无间的轩辕彻会变成这般模样。继续往下看,柳巳又提到:“陛下日夜兼程赶回,可刚踏入京城,便遭到了几波刺客偷袭,幸得暗卫拼死护持,才逃过一劫。如今被困在城外,暂能自保,却难以集结兵力对抗。我虽在京中,但由于之前家父事情的牵扯,能做的实在有限,每每想到陛下身处险境,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林宁读到此处,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信纸。她心急如焚,在屋内来回踱步,思索片刻,当即决定收拾行囊回京都。她觉得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她了解的轩辕彻不是这样的人,如今看兄弟反目,她实在是不放心,大祭司得知她的打算,前来劝阻:“林姑娘,如今京城是龙潭虎穴,你这一去,很可能身陷险境,他回去不告诉你自然是怕你身陷险境,还是在等待吧。”
林宁眼神坚定,边收拾包袱边回应:“大祭司,我知晓危险重重,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京中的局势如此混乱。陛下和轩辕彻皆是我的好友,他们不可能会做出这般反目为敌的情况,如果我不回去我实在不放心。” 说罢,不顾大祭司的劝说,带着几个忠心耿耿的侍从,毅然踏上了归京之路。一路上,林宁满心忧虑,只盼着能快些抵达京城,助南宫瑾脱离困境。
林宁一路风尘仆仆,避开重重危险,终于踏入了南宫瑾所在的营帐。南宫瑾正对着满桌的军情奏报愁眉不展,听闻响动,抬眸间,四目相对,他先是一愣,随即眼眶泛红。
“你…… 你怎么回来了?” 南宫瑾起身,脚步匆匆迈向林宁,声音都不自觉地染上几分颤抖。待走到近前,他伸出手,像是想触碰林宁,确认她不是幻觉,却又在半途收了回去。
林宁望着眼前略显憔悴的南宫瑾,满心心疼:“陛下,京中局势如此危急,我怎能置身事外?”
南宫瑾喉间一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半晌才挤出一句:“你这傻姑娘,可知此刻京城有多危险?朕…… 朕实在不愿你涉险。” 他眼神里满是感动,可更多的是担忧,紧锁的眉头怎么也舒展不开。
林宁轻轻握住南宫瑾的手,目光真挚:“陛下,若真有危险,与你并肩承担,也好过我在千里之外担心的好。”
南宫瑾反握住她的手,力度加大,似要把这份温暖与支持牢牢攥紧:“有你这话,朕心里暖烘烘的。只是朕怕护不住你,万一你有个闪失,朕…… 朕万死难辞其咎。” 他的目光在林宁脸上梭巡,试图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仿佛下一秒,眼前这人就会消失不见。
林宁微笑着宽慰道:“陛下莫要这般忧心,咱们先想法子应对眼前困境,我既来了,就没打算退缩,我也相信轩辕彻也不是这样的人,之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南宫瑾深吸一口气,眼眸深沉,有了林宁在侧,那份孤勇似乎也添了几分底气,但轩辕彻到底是怎么了,他如今自已是看清了。只是还不便与林宁道来而已。当下他拉着林宁,重新看向桌案上杂乱的奏报,商讨起应对之策来。
南宫瑾与林宁凑在桌案前,将局势细细剖析。如今轩辕彻把控了大半京城兵力,皇宫虽固若金汤,但长久僵持,物资、人心都会出问题。要想办法遏制轩辕彻,夺回主动权才有可能调查出所发生之事。
林宁轻敲着一份兵力分布图,秀眉微蹙:“陛下,硬拼不行,咱们得想法子离间轩辕彻拉拢的那些势力。听闻其中有几位老臣,本就对轩辕彻心存疑虑,只是迫于形势才暂作妥协,若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许能让他们倒戈。”
南宫瑾微微颔首,目光中燃起一丝希望:“有理,朕这就修书几封,秘密送出去,探探他们的口风。只是这送信之人,须得极为可靠。” 林宁当即应道:“臣妾推荐钟叔去,钟叔是我的亲信,他如今人在京中,又熟悉京城街巷,定能完成任务。”
信件送出后,便是煎熬的等待。期间,轩辕彻似有所察觉,加强了对皇宫的防卫,时不时还有冷箭射出宫墙,引得人心惶惶。林宁陪着南宫瑾稳定军心。一日巡查时,一枚流矢擦着林宁的发丝飞过,南宫瑾瞬间将她揽入怀中,怒喝道:“都警醒着点!若再有差池,朕拿你们是问!”
好在几日后,好消息陆续传来,几位老臣暗中回信,愿与南宫瑾里应外合。可就在筹备反击之时,又出变故。军中混入了轩辕彻的细作,将计划泄露了出去。紧急关头,林宁心生一计:“陛下,既然计划已泄,咱们不妨将计就计。故意放出假消息,佯装从别处突围,把轩辕彻的主力引开,咱们再突袭他兵力薄弱之处,夺回部分控制权。”
南宫瑾沉思片刻,拍板定计:“此计甚妙!” 于是,他们一边大张旗鼓安排 “突围” 假象,一边集结精锐暗卫,趁着夜色,如鬼魅般朝着目标地点潜行。林宁也执意跟随,南宫瑾拗不过,只能紧紧拉着她的手,低声叮嘱:“万事紧跟朕,莫要乱跑。”
到了预定地点,双方短兵相接。林宁虽不会武功,但她目光敏锐,针法卓然,她总能及时出针袭击偷袭之人。南宫瑾剑法凌厉,在林宁的辅助下,带领暗卫杀得敌方节节败退,成功夺回一处关键据点,已然进入城中。
拿下据点的消息如同一阵东风,迅速吹散了笼罩在众人头顶的阴霾。城中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老臣们,见南宫瑾有了反击的势头,纷纷遣人送来密信,表明忠心,要重回正统皇室阵营。一时间,南宫瑾的营帐内信使往来不绝,一封封信件堆积如山,这里的每一封都是助力,都是希望。
南宫瑾与林宁忙得脚不沾地,一边仔细梳理着各方情报,甄别可用之人与可靠之策,一边还要安抚新归附的臣子,稳定人心。林宁聪慧机敏,总能在纷繁复杂的信息里精准提炼关键,为南宫瑾出谋划策:“陛下,如今士气大振,但不可贸然全线出击。轩辕彻余力尚在,咱们先整合这部分力量,巩固城防,待万无一失,再谋大图。”
南宫瑾深以为然,当下便下令各路人马依令行事。士兵们在城中各处加紧修缮防御工事,搬运粮草辎重,井然有序的忙碌景象取代了之前的慌乱与低迷。百姓们见此,也渐渐放下心来,街头巷尾开始传颂起南宫瑾的机敏与果敢,人心愈发向背分明。
随着局势愈发稳固,南宫瑾的兵力也越发强盛。他站在楼上,俯瞰着这座逐渐恢复生机的京城,身旁的林宁一脸欣慰。南宫瑾侧过头,轻轻握住林宁的手,感慨道:“若不是你涉险前来,陪朕熬过这最难的时光,哪有如今这番局面。朕这条命,还有这江山社稷,都亏了你。”
林宁浅笑盈盈拿开了手道:“陛下言重了,都是陛下对大渝的付出让大臣们看在眼里。再说,我也是大渝子民,本就是应当做的。如今只差最后一步,彻底平定这场叛乱,还大渝一个太平盛世。” 南宫瑾重重点头,目光重新落向远方,那眼神中,满是即将决胜千里的笃定与豪情。
轩辕彻听到南宫瑾那边的消息越发担心起来,他命人去他藏匿罗莎的密室,想把罗莎带出来,用罗莎的蛊限制南宫瑾。当不多时派去的近卫回来告诉他,罗莎已经被杀了的时候,轩辕彻知道自己输了。他如遭雷击,身形晃了几晃才勉强稳住。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揪住报信之人的衣领,怒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人气若游丝,战战兢兢地重复:“大人,罗莎姑娘…… 已经被杀,属下到那密室时,只瞧见一具冰冷尸首,场面血腥得很。”
轩辕彻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神瞬间黯淡无光,满心的算计与最后的倚仗,就这么随着罗莎的死,化为泡影。他跌坐在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脑海里不断闪过过往的片段:少年的南宫瑾在宫廷成长的风流倜傥,成年的南宫瑾一直优秀,而自己,从来就没有受到过哪怕一点点的重视,甚至很多时候还要靠带着面具活着。为何,是同一个父母,同一天所生,天命的帝王就是他,而不是自己,为什么!
原来,他就是罗莎的主人,他以为掌控了罗莎,让罗莎下最能然他听话的情蛊,就能拿捏住南宫瑾,哪怕之前局势不利,也尚有转圜余地。可如今,罗莎已死,他手中再无王牌,面对南宫瑾的势力与民心所向,他彻底没了胜算。
轩辕彻呆立在原地,满心都是颓然。窗外的天色越发暗沉,像是一块沉甸甸的铅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往昔的雄心壮志此刻都成了辛辣的讽刺。曾经无数次,他幻想着自己身着龙袍,高坐在那金光璀璨的皇位上,接受群臣朝拜,南宫瑾离京这些时日的扮演皇帝,让他更加对这个皇位充满了向往,可如今,现实毫不留情地将美梦击得粉碎。
“天命…… 终究是如此吗?” 轩辕彻苦笑出声,笑声在寂静的屋内回荡,透着说不出的悲戚。他想起也曾与南宫瑾并肩躺在草地上,望着澄澈碧空,畅想未来,那时皇位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个遥远又模糊的概念,兄弟情谊才是最珍贵的宝物。谁能料到,岁月变迁,贪念滋生,自己竟在这条歧途上越走越远,亲手将那份纯粹毁掉。
他缓缓踱步至桌案前,手指轻轻抚过那些还未实施的计划,墨迹未干的宣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是在低低哀泣。轩辕彻长叹一口气,将这些纸张拢起,掷入火盆,看着火苗蹿起,吞噬那些野心的佐证,心中五味杂陈。
“罢了,既然已到这般田地,总要为自己的在做打算了。” 轩辕彻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平静,透着一丝决绝。
“是我输了……” 轩辕彻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疲惫与绝望,“一步之差,满盘皆输。我机关算尽,却忘了时也命也,这就是命啊……” 他呆坐良久,直到天色渐暗,屋内被阴影笼罩,才缓缓起身,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拖着沉重的步子,与忠心的死士们走向逃离的路。他知道,南宫瑾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他要尽快逃离出京,只有留得青山在,才会不愁没柴烧。
轩辕彻带着所剩不多的几名死侍,趁着夜色最深沉的时候,从一处隐秘的侧门出了皇宫。街巷里弥漫着阴森的雾气,月光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好似也不忍目睹这仓皇出逃的一幕。他们皆身着黑衣,脚步匆匆又尽量放轻,每一步都踏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发出细微的 “啪嗒” 声,在寂静夜里传得很远。
领头的死侍压低声音在前开路:“公子,咱们得加快速度,天一亮,京城四门戒备必然更严,到时想走就难了。” 轩辕彻默默点头,他的目光有些呆滞,机械地跟着队伍前行,脑海里还不断盘旋着过往的种种。曾经他在这京城呼风唤雨,人脉遍布,可如今,落得这般田地,那些昔日攀附奉承的人早已作鸟兽散,只剩身边这几个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的死侍。
路过熟悉的街口,轩辕彻的脚步一顿。街边的老店还在,只是招牌破旧了些,曾经兄弟俩争抢着买单的糕点,那香甜味道仿佛还萦绕在鼻尖。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却又被现实狠狠刺痛,迅速抬脚跟上队伍。
越接近城门,气氛愈发紧张,巡逻士兵的火把光芒时不时晃过。死士们握紧武器,做好随时拼杀的准备。就在离城门只剩百步之遥时,突然一声高喊划破夜空:“站住!什么人!” 紧接着,一群士兵如鬼魅般从暗处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轩辕彻心中一凉,知道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他缓缓抽出腰间佩剑,横在身前,望向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高声道:“冲出去!” 士兵们不为所动,一步步缩小包围圈,利刃的寒光闪烁,大战一触即发。此刻的轩辕彻,心中尚存一丝侥幸。
轩辕彻与死侍们被卫兵逼得节节后退,后背猛地撞上一堵冰冷的墙,众人心中皆是一凛。眼瞧着前方明晃晃的刀剑越逼越近,气氛紧张得好似下一秒就要被点燃的火药桶。就在这时,身旁一名眼尖的死侍发现了墙角隐蔽处的小门,低呼一声:“公子,这边有门!”
轩辕彻不及细想,当机立断:“走!” 一行人侧身鱼贯而入。刚冲进小门,还没等看清院内状况,后方就传来巨石滚动的沉重声响,回头一望,原来是卫兵迅速搬来巨石,将那小门堵了个严实。
没时间懊恼,轩辕彻只能领着众人朝着院子深处奔去。这院子看起来很大,前方出现一排富丽堂皇的屋舍,隐隐有烛光摇曳。轩辕彻心中暗喜,有光就意味着有人,说不定能寻得生机,摆脱追兵。
然而,当他们靠近屋舍,还未及推门,屋内竟传出一阵阵的笑声,那家人似乎还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死侍们瞬间握紧武器,将轩辕彻护在中间,警惕地推开那扇紧闭的门。轩辕彻咽了口唾沫,高声喝道:“屋内何人?出来!” 话音刚落,门 “吱呀” 一声缓缓打开,林相哆哆嗦嗦的走出来。
“是林相府”。有死侍说道,
轩辕彻听到 “林相府” 三个字,心头猛地一震,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难测的神情。他怎么也没想到,慌乱奔逃之下,竟一头撞进了林相府。这林相在朝中向来老谋深算,立场摇摆不定,如今误打误撞入了这狐狸窝,不知是福是祸,而相府的女儿林宁.......这难道就是命么?
还没等他细想,一个身影缓缓踱步而出。借着微弱的烛光,能看清此人正是林相,他身着华服,却神情枯槁,眼神里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幽光。林相先是打量了一圈被卫兵追得狼狈不堪的轩辕彻一行人,而后微微拱手,谄媚地说道:“轩辕公子吗?这是和陛下闹了不愉快?”
轩辕彻冷哼一声,收起佩剑,他知晓此刻处境艰难,强装镇定道:“林相,此时说这些风凉话未免不妥,追兵就在门外,你若在如此,我先杀你在考虑脱身之法,当然,如果你帮我,日后我必不亏待你。”
林相轻轻捻着胡须,不紧不慢地踱步:“我也不是不能帮你,只是....”
一旁的死侍按捺不住,怒喝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说着便要拔剑相向,轩辕彻抬手制止,他知道此刻激怒林相,不是明智之举。
林相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惧怕,却还是缓缓开口:“我确实是想帮你。望公子从这儿脱身后,可以带我也离开这里。”
轩辕彻不明白的问:“林相在这朝中为相,风光无限,为何要走?”
林相道:“你只管带我们走便是,其他的也不要多问了。”
轩辕彻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