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们都走了,按理说此时的宴厅里应该也跟着已经没多少人了才对,却没想到转身一看,偌大的宴厅里宾客们竟然和刚开始一样多,甚至看上去还有不减反增的趋势。
这些人全都是留下来特意看好戏的。
他们一边用余光瞥着沈从文这边,一边和身边的人窸窸窣窣地小声交谈。
“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我之前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啊!”
“你还真别说!我刚刚在旁边见沈从文听到他老婆儿子要他亡妻生的那儿子命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连变都没变一下,好像根本不在乎他这个儿子的死活一样!”
“我真的天哪!虎毒还不食子诶,这沈从文也太冷血无情了吧?”
“哎,其实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吧……毕竟一个能狠心将自己不满十岁的儿子就赶出家,让他独自生活的人能有多喜欢自己的这个儿子呢?”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是这事情做得也太绝了吧?”
“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沈从文今天好像是五十六岁生日吧?就他这个年纪想要再拼个儿子出来,然后好好培养长大成人估计是不可能的了。那他现在岂不是就只剩两个选择了,要么倾家荡产的把沈高驰从里面捞出来,要么就重新培养他这个一向不喜欢的亡妻儿子?”
“我猜沈从文应该是会选择倾家荡产的把沈高驰从里面捞出来。”
那人一听这话,立马回头很是好奇地问:“为什么会这么说?沈从文难道就这么讨厌他亡妻的这个儿子吗,居然不惜丧尽家财也不重新和亡妻的儿子培养亲情?”
毕竟这两个选择怎么看,都是后者更加划算妥帖啊!
“倒也不是讨厌的事情。”对方不假思索地问:“主要不是因为沈津南这人传言活不过二十五岁吗?”
这话一出,那人便立马懂是怎么回事了。
一个命中注定要英年早逝的病秧子,难怪从一开始就被放弃了。
因为在他们的心中这都是纯属浪费资源,反正都得死,还不如将这些资源用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专心培养一个人。
“……”
宴厅里的人都在低声互相交流着,这些声音不说能够完全听清楚,但也能隐约听见一些词,更别说那些人一边低声交谈的时候,还一边落在沈从文身上的视线了。
沈从文:“???”
现在的人蛐蛐别人都做得这么明显了吗!
沈从文面色铁青,二话不说直接宣布今天的宴会结束,让管家开始赶人了。
他老婆儿子现在全都被抓走了,他还有什么心情继续开生日宴?难道嫌今天他们沈家还不够丢人吗!
其他宾客们见已经没好戏看了,于是一个个都马上停止了背后蛐蛐的行为,他们先是凑上前来对沈从文假情假意地安慰了一番,然后才带着自己的家人离开了沈家。
离开的时候走得很快,生怕自己慢走了一步就不小心当着沈从文的面笑了出来。
他们心里都乐疯了。
谁说这宴会办得不好啊?这宴会办得太好了!
还好他们今天都来了,否则一想到亲眼错过了一场这么精彩的好戏,那他们的肠子估计都要悔青了!
等到宾客们都陆陆续续的离开后,沈从文才沉着眼,脸色难看地看着鹿幼殊和沈津南两人。
沈从文沉着脸,语气阴狠地对鹿幼殊道:“好,很好!既然你敢把事情做得这么绝,那我告诉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听到沈从文对自己说的这些威胁的话,鹿幼殊的眉头不禁微微向上一挑。
“是吗?那我倒是开始好奇你会让我怎么后悔了!”
女孩的语气里充斥着十足的漫不经心,很显然,她根本就没把沈从文对自己的威胁放在 眼里。
看到她那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沈从文顿时感到无比气愤地咬紧了牙关。
而后他回头怒瞪鹿幼殊身边的沈津南,开始指着他言语狠毒犀利地骂道: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没看到这个女人不把你爸放在眼里吗?”
沈从文一直以为自己的这个儿子无能又无为,在他身边毫无半点存在感。
所以这些年他也从未关注过沈津南什么,将他视为空气。
可直到发生了今天这种事情,沈从文才忽然意识到,是他小看了自己的这个儿子。
他根本不是自己所看到的那样不争不抢、不喜不悲,而恰恰相反,他的手段狠辣残忍,甚至都能做出将自己的亲弟弟送进监狱的事情!
一想到被抓进去的沈高驰,沈从文看沈津南的眼神就恨不得扑上去将他生吞活剥。
沈高驰是他寄予给沈家的所有希望,可如今都被这该死的早死鬼全毁了!
沈津南漆黑的瞳仁充满了冷漠,“看到了,然后呢?”
他这冷漠的态度让原本就肚子满腔怒火的沈从文更加生气了。
“你听听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话?”
“什么叫做然后呢?然后怎么样还要我教你吗?”
“你自己看看你这是找的什么女人?恶毒、粗鲁、野蛮!”
“说破天了,她就是个卖笑的戏子,根本上不得台面!说许她还背着你暗地里不知道跟多少男人shui过!”
沈津南本身就没将沈从文放在眼里过,所以沈从文怎么看他、怎么说他,沈津南根本不会在乎,更不会因为他的这些话而伤心。
可在当他听到沈从文后面那些贬低辱骂鹿幼殊的话后,沈津南眸子彻底冷了下来。
“!!!!”
那边的沈从文后面本还想说什么,但却在接触到沈津南的视线时,他嘴里的话还未说完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发不出来了。
只见他面前的青年漆黑的瞳珠平淡无波地盯着他,平静又骇人,气场冷漠到极点。
原本清冷的美貌此刻都带上了锐利的气场,沈从文仅仅只是站在那里被他扫一眼,他便感觉到了自己的头皮在发麻,仿佛魂都要被吓飞了般。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害怕他这个病秧子儿子的时候,沈从文的心里腾的升起了一股恼怒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