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请。”
“是。”
很快,何令颐就见到了太子,他与白日里并无什么不同,但眼神却温润了不少。
星罗和云织看到太子过来,便想要上前去替其更衣,却被太子挥手拒绝了。
“下去吧。”
语气中又恢复了那幅冷若冰霜的样子。
何令颐起身行礼后,见他屏退左右,大致就明白了,于是深知自己任务的她上前去就给太子宽衣起来。
对于她的伺候,太子倒是坦然享受之。
“今日孤饮酒不多,但乔二和你的两个哥哥倒是醉着抬出的东宫。”
何令颐也不知太子与她说这些话的缘由,但既然对方开了口,她自然也是要接下去的,于是就说道。
“他们都是殿下身边之人,替殿下挡酒也理所应当。”
闻言,太子不免有些蹙眉。
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替自己宽解腰带的何令颐便扶住了她的肩膀,何令颐不解,抬头就看向了太子,二人目光对视时,一个清明淡然,一个稍显迷惘。
“太子妃似乎对于孤,有臣子之心,并无枕边之意啊。”
“殿下多虑了,我已经嫁进东宫,自然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臣子之心也好,枕边之意也罢,只要是殿下需要我做的,我一定竭尽全力做好就是。”
“为了对付池家和吕家的人,你倒是舍得下血本。”
“彼此彼此。”
太子长这么大,可以说还未曾遇到过如何令颐这般的女子,天下贵女,要么对他倾尽所有,要么对他身后的势力无限遐想,可偏偏,这两样东西他都没有从何令颐这里看到过。
不免有些失落。
但也正是如此,他更觉得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
的确如她所言,嫁入东宫不过是为利相聚罢了,但日后如何相处,能否让何令颐倾心待之,便是他的本事了。
想到这里,他弯腰将其打横抱住,总算是在何令颐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紧张和慌乱,随后便低笑着说了句。
“孤还以为你是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的上将军人选呢,现在看来也还是会娇羞的。”
何令颐可没想到两世为人,她会被太子如此“调侃”,因此心中的那股子劲儿被激起后,就伸手拉了拉太子的衣领,随后说道。
“殿下若是不怕我以下犯上,那我倒是也不惧让殿下见识见识我们南州女子的手段。”
她这副模样,倒是让太子有些错愕了。
脚步略略一顿,随后就快步走向了床榻,眼神中也被激起了浓厚的欲望,侧头对着她的耳旁就说道。
“孤还真是没见识过,太子妃可得用尽浑身解数才好!”
二人你来我往,表面看上去似乎皆是胸有成竹之人,可等真的实操上了,才知道不过是强撑着面皮罢的两个稚子。
一夜胡闹,至天明。
从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后面的渐入佳境,二人可谓是经历一次地老天荒,若非外头的星罗开口说话,只怕还不肯起身呢。
“殿下,宫里传了消息,让您和太子妃要去一趟,时间不早了,奴婢伺候你们起身吧。”
话音刚落,二人就双双睁开了眼睛。
一开始还有些娇怯,但很快何令颐就让自己恢复得好似平常心一样,而后对着太子就说道。
“殿下,起身吧,拜见父皇的事情可不能耽搁。”
太子“嗯”了一声,心虽然想赖在其身边不动,但人却快速的起身准备,丝毫都不拖泥带水。
很快,二人就从缱绻之鸟变成了沉稳的储君夫妇。
坐上去往皇宫的舆车时,何令颐略有种恍惚之感。
前世的她,有幸去过几次,但都是因为贵妃姑母的召见,那时候她年幼无知,还以为姑母对她格外偏疼呢,现在想想,若不是有母亲海量的嫁妆做支撑,她们母女只怕是都入不了吕家的眼吧。
一想到这里,她不免将背挺了又挺,眼神也跟着泛出了淡淡的杀意。
旁边的太子虽然闭眼调息着,但却感受到了身边之人气息的波动。
抓住她略有些发凉的手就冷静的说了一句。
“做你想做之事,孤自会护着。”
护着,上一个对她这么说话的人,还是海津,她名义上的大哥,实际上的表舅。
不过对于家人的相护,何令颐可以坦然接受。
但对于太子的承诺,她却并不以为然。
天家只会比她们那些争名逐利的门户更加无情和残忍,况且她能活的日子已经开始倒计时了,所以,她并没有任何打算要与太子相伴终生。
自然能少欠一份人情就少欠一份。
只是她既然是以太子妃的名义对那些人发起攻击和报复,自然就会有牵连者,尤其是身处在南州的祖父,这是她心里觉得最对不住的一人。
占用了他孙女的身体不说,还改了他孙女的命格。
想到这里,何令颐侧头看向了太子,继而略有些恳请的说道。
“殿下相护之意,我心领了,唯一就是放不下南州的祖父,此次大婚他老人家也因身体不适来不了,所以若是可能,无论日后如何境地,还请殿下能让他老人家安度晚年!”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
太子并不喜欢何令颐的这个口吻,仿佛在交代后事一般。
“世事无常,但也事在人为,祖父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得让他过好余生。”
太子点点头,随后就应下了。
“师傅的事情,你放心吧,孤会安排好的。”
见此,何令颐宽心一笑,那么接下来就再无什么能挡得住她复仇的信念了。
同乘一车,二人心中却各自为营。
何令颐想的是如何报仇?但太子却在思考要不要对何令颐说实话。
大儒的病,已经到了起不来身的地步。
若非如此,唯一的孙女成亲,他老人家如何能不赶来祝贺?
眼下不过是用药吊着,可来信里说,怕是熬过这个冬都有些难,到时候祖孙情意深切,自然是拦不住她要南下去处理后事的,只是这样一来,只怕又有些动荡了。
因此,太子还在想此事该如何对她说。
舆车缓缓的停在了宫门口,纵然他们是太子和太子妃,觐见之路也需自己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