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鸢也跟着起身,跨坐在床内侧,略有些杂乱的一头秀发倾泻在肩后,眼底的迷糊渐渐散去,这才意识到自己当前维持着什么样的姿势,几乎是瞬间,一抹醉红袭上了子鸢的脸蛋,一直红到了耳后,红到了香肩之上,锁骨之下,在熹微光亮之下,更显动人。
可这番场景落在朝凤眼里又是另一回事。
朝凤如同石化了般呆在原地,眼底的神采在一刹那变得灰暗。
“完了......完了......完了.......”她无神地喃喃着。
哐当一声,手里的剑掉了。
剑一掉落,朝凤的杀气也全部散完了,她瘫坐在地上,幽怨地哭诉起来,“呜呜呜呜我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就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我明知道会这样......我就是一不小心撒了手......只一会就不见了......哪想到再见到就是这样......”
趴在地上呜咽的朝凤看得苏远和子鸢不由得对视一眼,可彼此的模样又让两人心照不宣地同时撇开视线,子鸢的脸蛋更是烧得火热,烫的几乎能立刻融化冬冰。
子鸢低着头,不敢去看师姐和苏远,想躲却又没地方躲。
如今她已经被堵在床的最里侧。
子鸢想重整衣衫,可压在身下的衣衫散做了一团,慌乱间,又不可避免地和苏远发生了接触。
“等,等下,苏远,你别动......”子鸢低低的声音带着责怪,又极为慌乱。
“我没动......你扯错了,那是我的衣服......”
“你,你起来一下,你压我裙子了......”
一整手忙脚乱和不可描述的窃窃私语过后,子鸢好不容易才重整衣衫,硬着头皮起身。
可这一番动静被朝凤注意到,又是一阵绝望。
朝凤的眼睛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光彩。
......
“我要说是误会你信吗?”
紧闭的房门,屋内只有朝凤和苏远子鸢三人,苏远认真地对稍稍平复情绪的朝凤解释道。
子鸢也煞有其事地点头,“师姐你听我解释......”
可朝凤似笑非笑地掀了掀嘴角,一副你们当我是傻子吗的表情,无神地喃喃道,“事已至此,过错是非我已无心辨认......”
说罢,朝凤看向了窗外,目光好似穿透了一切,极为缥缈。
苏远无奈摊手。
完了,这是说什么都不信了。
除了已经陷入神游状态的朝凤,还有一道幽怨到了极点的视线盯向自己。
苏远有心无力,很想说真不是我的错,昨晚发生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子鸢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缩在椅子里,双手拧成了一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内的三个人,心思各异,直到一声叹息打破了这份沉寂。
“对外什么都不要说,就说无事发生,一切安好。”朝凤扫过两人。
“可......真的什么都发生......”子鸢委屈地开口。
“那你告诉我,一男一女同床共眠能干什么?包饺子吗?”朝凤目光炯炯地盯着子鸢,就差接上一句看着我的眼睛!
朝凤忽然起身,一把推开房内,房外偷听的一个个脑袋顿时四散而逃,随之而来的还有朝凤的声音,“看什么看,这里发生的事,一个字也不准说出去!”
最终朝凤没能把子鸢和苏远怎么着,只是把子鸢领了回去,临走之际,子鸢低着脑袋跟在师姐身后,还不忘悄悄回头看一眼,正巧碰上苏远的视线,又紧忙收了回去。
苏远其实也知道朝凤不会拿子鸢怎么样,毕竟回去冷静后稍微查一查也能发现子鸢其实......
唉,其实苏远真觉得挺无辜的,真要说起来,先动手的是子鸢啊。
不过苏远一回想起昨晚,还是想感叹,难怪英雄难过美人关,温香软玉在怀的滋味真不错啊真不错。
这份心思仅仅一闪而过,苏远收敛起这份心思重新恢复严肃后,手中再度出现那枚往生镜碎片。
苏远盯着镜中一闪而过的黑影,缓缓将心神沉入其中,和往生镜建立了联系。
“三尸门楚癣......”当苏远眼前出现白茫茫一片的画面后,正中一道扭曲的黑气正四处飞来飞去。
听到苏远的呼唤,这道楚癣的化身停止了四处乱撞的动作,落到苏远正前,“小子,放我出去,我能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苏远嗤笑一声,“你能给的我为什么不自己拿呢?”
楚癣的三尸身一愣。
这小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正常情况下他说完这番话给出的回答不应该是刚正不阿地拒绝吗,然后一番义正言辞的发言,最后勉为其难地达成约定。
三尸身楚癣颇有些忌惮地看着面前的人,虽然近在咫尺,可它在对方掌控的法宝内伤不到其分毫。
虽然是个修为不如它的小子,在外面它挥挥手就能碾死一大片这样的存在,但偏偏这法宝天生克它,沦为这阶下囚。
“你想要什么?”三尸身楚癣尽量表现出强硬,“如果我不愿给,你就算强行拿也拿不到,到时候你什么也得不到。”
“那你就一辈子关在这里面好了。”苏远不在乎道,“随便找个方向往天外一扔,你不会觉得你还能被楚癣找到吧?”
这句话一下踩中了三尸身楚癣的痛处,被关在这鬼东西里面,它几乎被切断了一切联系,一旦真如这小子所说,随手扔到天外的黑暗里,再想找到,那可比大海捞针还难。
“可你也不舍得这法宝吧.......”
“舍不舍得就由不得你了。”苏远的话终是让三尸身楚癣蔫了下来,这场交锋苏远取得了上风,苏远这时便开口问道,“楚癣之前是不是对碧羽宗的人使出过三尸之法,除了那个叫啼泪的。”
苏远并非没有察觉到子鸢昨晚的异样和她平常的状态极为不同。
至少,按照子鸢平常的性子,恐怕直到自身灭亡的前一刻,她也不会开口向其他人求助。
她只会自己傻傻地撑着,不会做出任何请求,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那注定的终局。
如果说子鸢被改变后的异样最可能产生于哪里,苏远几乎是瞬间得出了一个存在。
被称为下一代痴道人的楚癣。
苏远虽然无法直面楚癣质问,但手头倒正好有个楚癣的三尸身。
三尸身楚癣愣了下,然后嘿嘿笑了起来,“你小子在乎的是那个红裙的女孩吧,没错,在黄沙天的时候,我确实对她使了三尸之法,不过至于有没有效果,则不取决于我了,也就和我无关。”
“把对她使用的三尸之法解除,我将你放了。”苏远丝毫没有遮掩地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可三尸身楚癣却是再度怪异地笑起来,“我哪能做到啊,这东西......本就是对心有隙之人才能有效,而且,我们做的不是放大,只不过......是让其直面自己的内心,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们,才是真正的他们自己,毫无伪装,让原本潜藏到未来才可能爆发的隐患提前展现......这又有什么解除之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