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崽子,你平时不是很能吗?”
叶东平正不爽儿子刚才抱妻子的举动呢,对叶天的求助视而不见,把头扭到了一边,眼泪却是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虽然儿子还没有喊母亲,但为了这一家三口的相聚,叶东平整整等了二十多年,此时他的内心,就像是泄洪的水库一般,情感肆虐不能自己。
“小天,你……你还是不肯原谅妈妈吗?”
宋薇兰泪眼婆娑,脑海中闪过叶天儿时胖嘟嘟的模样,她知道自己错过了儿子生命中最宝贵的二十年,这是用什么都无法补偿回来的。
如果让宋薇兰选择的话,她愿意用自己那富可敌国的身家,去换回这二十年,她宁愿放弃那数以百亿的财富,做一个腰缠围裙的妈妈。
“我……您让我冷静一下好吗?”
叶天这会也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从小他就习惯于和父亲二人的生活,虽然也会在脑海中编制母亲的身影相貌,但是骤然相见,叶天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仿佛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好……好,不着急,真的不着急。”
宋薇兰脸上满是泪痕,但还是宽慰着儿子,至于对叶东平这会正拿着消毒巾在帮自己擦拭伤口的举动,完全是视而不见了。
叶天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房间的窗户处,看着前方的紫禁城和天安门广场,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说道:“从小我见到别的孩子喊妈妈,我总是特别的羡慕,别人都有妈妈,我什么没有呢?
小的时候别的孩子喊我是野种,我就会用拳头揍他们,打不过也要打,因为我知道,我有妈妈,但是那时……妈妈在哪里呢?”
叶天说到这里,眼中已经噙满了热泪,儿时的景象如同放电影一般,从他脑海中不断的划过,身体单薄的叶天,在七八岁的时候,就敢和十二三岁的大孩子拼命。
虽然每次回到家,叶天都会被父亲狠揍一顿,但下一次再有人敢那样骂他的时候,叶天还是会冲上去,但叶天从来都不会说,他是为了母亲和别人打架的。
听着儿子的话,宋薇兰心如刀绞,泪水不断的从眼中涌出,浑身都在颤抖着。
不过宋薇兰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她死死的咬住了嘴唇,她要听……要听儿子的倾诉,因为她想知道,儿子这二十多年究竟承受了多少苦楚?
“后来年龄慢慢长大了,我也懂得了很多事情,但是我一直都不理解,妈妈当时为什么要离开我和爸爸呢?
我恨过,从心里恨过您,恨您的无情,我也曾想过,这辈子就只有父亲而没有母亲了!”
“原来,你……你还是怪我的?”宋薇兰的眼中透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她没想到,儿子对她居然会如此的怨恨?
“不……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叶天摇了摇头,转过了身体,看着正用双手无助的抓着沙发的宋薇兰,她的指尖已经深深的嵌入了进去,叶天心中陡然一疼。
“几年前我来了京城,知道了这件事情来龙去脉,我才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怪您,要怪,只能怪那个特殊的年代吧?”
说实话,时至今日,叶天对母亲真的没再有一丝怨恨之心了,只不过对于这个二十多年从未喊出过的字眼,却不是那么好出口的。
听到叶天这番话后,宋薇兰原本绝望的眼神里,突然焕发出了生机,猛的坐起了身体,不敢置信的问道:“孩……孩子,你……你肯原谅妈妈了?”
“嗯,我现在真的没有怪您。”
叶天点了点头,迟疑着说道:“请……请您给我点时间,我……我还没有叫过那个名字!”
此时的叶天,哪里还有在缅甸时杀伐果断的模样,现在的他完全就是一个青涩的大男孩,即使鼓足了勇气,仍然没有叫出“母亲”这个字眼。
“好……好,妈不逼你,孩子,你……你别急,想什么时候叫就什么时候叫,妈妈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宋薇兰的心情,随着叶天的话语就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直到此刻,她才放声痛哭了起来,不过这哭泣却是在释放着心中的喜悦。
叶东平默默的坐在了妻子的旁边,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双手,让妻子靠在自己肩膀上啜泣着。
而叶东平这个经受了诸多磨难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的男人,泪水也是打湿了衣襟,这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其实……这些年爸爸一直都很辛苦的,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是我知道,他很想您,很想您能回来……”
看着一向坚强的老爸泪流满面的样子,叶天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这么多年来父子俩相依为命,叶天也曾经劝过父亲再找一位妻子,不过都被叶东平给拒绝了,他那时才知道母亲在老爸心中所占的位置。
“东平,苦了你们了!”
宋薇兰抬起头,凝视着丈夫的面庞,儿子的话让她回忆起当年的许多时光,虽然那会过的很清贫,但心中的幸福感,却是现在难以找到的。
看着当年才华出众的小伙,现在已经是两鬓隐现白发了,宋薇兰也是一阵心疼,心中的那丝隔阂终于完全化解掉了,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丈夫的脸庞。
“薇兰,不苦,我坚信,咱们一家终归是能团聚在一起的!”
叶东平帮着妻子擦拭去了脸上的泪水,两人的眼眸久久的凝聚在了一起,时光仿佛在他们之间倒流,二人又回到了那山清水秀的茅山一般。
“咳咳……”
见到父亲的亲热举动,叶天忍不住感觉喉咙有些发痒,咳嗽了一声之后,说道:“那……那什么,爸,我先出去抽根烟,您二位先聊着!”
叶天能看得出来,在自己来之前,老爸和母亲之间似乎还有些生疏,自然不肯在此时做电灯泡了,当下就想往外溜。
“赶紧滚蛋,晚上咱们一起吃饭!”
叶东平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好容易和妻子来次心灵上的交汇,却被这混蛋小子给打乱掉了,天知道妻子会不会再将内心给封闭起来啊?
“东平,不许你这样和儿子说话!”
果不其然,叶东平话声刚落,宋薇兰就不答应了,一把推开了老公,赤着脚走在了地毯上,拉住叶天,说道:“抽烟对身体不好的,不要抽了,哪都不要去,坐在妈身边,让我好好看看你!”
虽然母亲是在管着自己,但叶天心中却是泛起一阵温馨的感觉,当下点了点头,被母亲拉着手坐在了沙发上。
叶东平虽然气的吹胡子瞪眼,但也是无可奈何,他很清楚的意识到,以后他在这个家庭里的地位,恐怕最多只能排到第三了。
而随着叶天的结婚生子,估计这地位还要持续下降。
想到这里,叶东平那眼睛里满是哀怨,看的叶天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连忙说道:“爸,您不是让我带个东西来的吗?给您……”
叶天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副用红绸布包裹着的镯子,对着老爸挤吧了下眼睛。
“这是?哦,我知道了。”
叶东平看到儿子的眼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当下接过那东西,拿在手里捏了一下,感觉到了是个镯子。
“薇兰,这是儿子和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饶是叶东平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这物件是自己准备的,因为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红布包着的是一副什么样的手镯呢。
宋薇兰是何等人物,哪里还看不出爷俩的这点猫腻?当下也没说破,笑道:“儿子送的东西,我都是喜欢的!”
“咳咳,看看再说,看看再说吧。”
叶东平老脸泛红,伸手将那红布给打开了,一只晶莹剔透通体泛着碧绿色的手镯,呈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上。
窗外温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了手镯上,那绿色变得愈发明亮了起来,映照着下面的红色绸布,散发出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瑰丽色彩。
“这……这是帝王绿的料子?”
叶东平做了十多年的古玩生意,眼光自然差不多了,当他看清楚这镯子的时候,捧着手镯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差点没将镯子给摔下来。
要知道,帝王绿的戒面在市场上都很少见,偶尔在拍卖行中出现一回,也会引起多方富豪争抢的。
而面前的这副镯子,则全部都是用帝王绿的料子打制的,这东西简直就是有价无市,即使出再多的钱都买不到的。
“爸!”
老爸见了好东西的那副模样,让叶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想给老爸撑撑场面,但奈何自个儿不争气啊?
“啊?嘿,我……我……”
叶东平知道事情穿帮了,有些难堪的挠起了头,自己刚才的举动,瞎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东平,镯子很漂亮,谢谢你和儿子。”
宋薇兰笑着从叶东平手上拿起了镯子,她能理解叶天那份想撮合她与丈夫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