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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将军好凶猛 > 第七十五章 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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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多囚徒出身的监军使院卒,他们内心深处那烧杀劫掠的放纵冲动,在朔州时就被强行遏止住,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是什么,最想干的是什么

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别人竟然还能肆无忌惮的烧杀劫掠。

他们最想干的就是将这些肆意烧杀劫掠的混账、杂碎,统统抓起来,乱棍打杀——抢劫的剁手、奸|淫的剁鸟。

徐心庵、唐盘还以为半夜将人拉出去院卒捉拿违禁兵卒会有怨气,却没有想到所有人都异常积极,披挂速度竟然要比平时出操训都要快上三分,手持牌盾、棍棒上街,直如烈妇捉奸。

这时候还在西城烧杀劫掠的,当然一个个也跟打得鸡血似的,看到竟然有人过来约束他们,还要将他们捉走,哪里甘愿束手就擒

然而烧杀劫掠的兵卒,即便成群结队,也早已涣散不堪,甚至连铠甲、盾牌、枪矛碍事,相当多的人都是带一把挎刀就破门闯户。

监军使院卒却表现得异常的龙精虎猛,以整齐队列推进,合击退聚之法也早就演练娴熟,遇到反抗,即便不会下死手,但用盾牌围住后,棍棒往身上招呼过去,也绝不容情。

而照徐怀的部署,听口音是桐柏山及唐邓等地的犯禁兵将都直接缉拿关押起来,其他犯禁兵卒则以驱赶为主。

当世除了士子、商贾或豪贵有机会游历天下,见多识广外,绝大多数人,包括中小地主一生基本上都困囿于地方,绝大多数人见识对外界、对异乡人也天然存在畏惧、疏离与隔阂。

这必然令当世乡土、宗族情绪、情结浓烈,同时也造就同乡人内部极强的凝聚力。

要是给徐怀一些时间,将桐柏山卒集结起来,也不难化解桐柏山匪乱期间种下的警惕、对立情绪,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潘成虎的出现就能发挥事半功倍的效用。

潘成虎亮出旗号,率队弹压的队目、武吏又都是唐邓一带的口音,必然在相当程度上直接削弱了犯禁桐柏山卒的敌意与对抗,他们即便暂时被捉拿关押起来,基本也不会强烈反抗,甚至不少人都主动上前套近乎,想着能减轻处罚。

何况当中还有不少人就直接就是潘成虎的旧部。

徐怀也将驻地左右的院落清出来,犯禁兵卒捉拿回来都关押进去,又安排郑屠带着孟老刀等人去安抚人心。

虽说他现在只能将这些人集中关押起来,不能直接重新组织,但着郑屠、孟老刀安抚人心之余,将有能力担任节级等低级队目的人先一步挑选出来。

同时他也会透漏桐柏山卒将组建新营的小道消息,让大家有所心理准备。

这些事必须现在就要去做的。

…………

…………

葛怀聪负气不理会,除了不想跟朱沆翻脸外,主要是不觉得监军使院那点人手,真能捉拿多少犯禁兵卒。而真要有将卒闹事,葛怀聪自以为他葛家在河东几代,也不担心什么,反倒希望给朱沆他们一个教训。

朱沆到底放心不下,也顾不上深更半夜,带上朱芝、吕文虎以及几名家将便来找徐怀。

他们贴住西城墙往北走,起初还能看到不少兵卒还在放纵劫掠,但陆续也看到有兵卒被打得头破血流,骂骂咧咧的往回逃走,再往前走,便看到执行军纪的院卒兵马,潘成虎身穿明晃晃的铠甲跨在高头大马上,左右十数支火把将他的面容照得清楚。

相比较而言,徐怀与徐武坤站在暗处,不那么显眼。

一队队院卒如狼似虎一般,进走被犯禁兵卒撞开门户的民宅,将一个个犯禁兵卒揪出来,或打了几棍棒,或拿绳索从背后捆绑住双手,勒令蹲到城墙根下。

朱沆他们走过去,看到城墙根下已经蹲有好几十个犯禁兵卒。

关键每捉住一批,徐怀便安排人将犯禁兵卒送回驻院关押起来。

朱沆也不知道徐怀到现在已经擅自捉拿了多少人,但看到犯禁兵卒并无激烈的反抗,没有激起啸闹,却也安心不少。

“你们在胡搞什么”

在行辕听闻徐怀擅自出动,到处捉拿犯禁兵卒,朱芝当时没有吭声。

朱芝也知道不能在外人面前拆监军使院的台,但他心里也怨徐怀擅自行事、胡作为非,激化他父亲与葛怀聪之间的对立、矛盾。

这时候看到徐怀,他自然不会有什么语气。

朱沆也是阴沉的盯住徐怀、潘成虎、徐武坤等人。

他在葛怀聪面前,不将徐怀推出来,还百般维护徐怀是一回事,但他作为监军使院判,监军使院在大同的一切,都理应唯他马首是瞻。

现在徐怀与潘成虎、徐武坤他们擅自行事,算什么回事

徐怀往胜德门方向望去。

他在胜德门西南方向的渡鹤滩安排了两名斥候。

渡鹤滩入冬后水位极浅,骑兵极方便通过,那里极可能是萧林石最有可能率部突袭胜德门的通道。

徐怀在那里安排了两名哨探,还是希望能提前发现敌踪后,以便多多少少给天雄军争取一些准备的时间。

渡鹤滩方向到这时候还没有动静传回来,他也不知道是萧林石还没有率三千骑兵抵监白鹤滩,还是说他安排的两名斥候已经被萧林石的人给干了。

这也是极可能发生的事情。

为了达到奇袭的目的,萧林石一定会派身手强横的精锐探马,先行清除这边可能在恢河北岸部署的明暗哨——或许萧林石并没有想到,葛怀聪这些蠢货连这点预防工作都没有做。

“我适才参见郎君,郎君厉色说军纪涣散,不加约束或致溃败——郎君这不就是要我们出动约束军纪吗”

潘成虎见唐盘不动声色的站在徐怀、徐武坤身后,两名节级则带着左右退避到一旁,确认徐怀已经准备好一切,关键时间也不惜直接架空朱沆,他自然也不用担忧什么,打着哈哈,凑过来说道,

“怎么,我们做得有什么不对”

朱沆很清楚这两百院卒只会听徐怀等桐柏山众人招呼,而他心里虽然气桐柏山众人不听招呼便擅自行事,但这时候也不可能强令徐怀、徐武坤他们将人马都收回去。

朱沆不作声,只是冷着脸看着院卒沿着街巷捉拿犯禁将卒。

朱沆眼界与能力,到底要比一般官吏强出一截,很快看出蹊跷来。

“其他兵卒都乱棍驱走,却是捉拿桐柏山卒进行关押,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朱沆厉声问道。

朱王两家关系不同一般,朱沆也打小视王禀为叔父。

因此他对桐柏山匪乱及黄龙坡驿聚啸事还是略知一些详情的,知道桐柏山众人都桀骜不驯。

六千桐柏山贼兵招安之后,为防止有贼将不安心,到底拆得支离破碎,也严格控制贼将与贼兵分离,不使之有密切接触的机会。

眼下的情形令他不得不怀疑徐怀、徐武坤这些专挑桐柏山卒捉拿是别有用心。

徐怀背负双手,面对徐沆严厉的目光,淡然问道:“朱沆郎君,你此时去找葛怀聪说有一部敌军已经渡过渡鹤滩,随时都有可能会突袭胜德门,葛怀聪会不会听从朱沆郎君的建议,即时加强胜德门的防御”

“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会有敌军从渡鹤滩突袭胜德门”朱芝在一旁质问道。

“连日来,我都在渡鹤滩安排了两名斥候盯住那里的动静,也要他们定时传讯以示平安——现在距离上一次传讯已经过去两个时辰,说明他们极可能遇到意外了。”徐怀说道。

“你有什么权力派出斥候再说你派一两人,这大黑夜里出点其他意外有什么奇怪,为什么一定是敌兵从那里突袭过来”朱芝训斥道,“你要搞清楚你是什么人物!这仗要怎么打,什么时候轮得你这种货色指手划脚了你现在最关键的,不要再给王家招惹是非,不然没有人会再容你!”

朱芝心里还怨刚见面就被徐怀收拾的旧恨,但在岢岚时,徐怀身后有王禀直接撑腰,他还没有胆子去触怒王禀。

不过除了被徐怀收拾的旧恨,暖香楼一事也令他深厌徐怀行事太过莽撞,心里也一直担忧得罪鲁国公的严峻后果。

这世间并非人人都是王禀。

朱沆或许也有气节,对鲁国公也看不上眼。

然而除了王禀、朱沆等极个别人外,谁会对得罪未来有望登上九五之位的鲁国公,不忧忡忡的

朱芝对徐怀不满已久,这次见他再擅自行事,甚至不将他父亲放在眼里,便遏制不住训斥起来。

徐怀觉得他正眼多看朱芝一眼,都是对智商的侮辱,朝朱沆看去,淡然说道:“朱沆郎君还看不穿眼前的死局吗这一刻还觉得城中暴民的反抗没有人暗中引导吗朱沆郎君到现在还没有惊觉暴民反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序吗”

“你们是不是觉察出什么”朱沆也觉得暴民反抗之强烈、有度,有些出乎意料,只是之前他没有多想什么。

岳海楼却是表现过忧虑,但葛怀聪有派人盯住内城,确认内城敌军与城外的暴民并无联络,觉得不是暴民有多强,是他们这边太涣散了。

即便如此,葛怀聪也没有立时约束军纪。

徐怀当然不可能将陈子箫、萧燕菡二人的存在说给朱沆知道,冷声说道:“不是我们察觉什么,朱沆郎君,你看看大越兵马从上到下都烂成什么样子,就算敌人没有设下圈套,我们真的有希望打赢这一仗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朱芝见徐怀竟然不理会自己,更是气愤的质问。

“你或许太忧虑了,我军在云朔已经尽握优势,即便军纪涣散、诸将贪利是恶弊,却不至于打不下大同城。另外,我也不觉得契丹人还能从哪里调来援兵来突袭大同城。”朱沆摇摇头,犹是不信徐怀的判断。

他们在大同集结近四万禁厢军,而大同困守内城的残敌仅四五千人,在朱沆看来,契丹人要解大同之围,怎么也得调两三万精锐过来才成。

他怎么都看不出契丹人还能从哪个角落里抽调两三万精锐来。

“朱沆郎君都不信,我也无话可说了。”徐怀有些悲凉的摊摊手,朱沆在当世已经可以说有能力、有气节的人物了,但他对自己缺乏信任,此时犹不觉得危机已临,他还能说什么

“你还没有说为什么单捉拿犯禁桐柏山卒”朱芝认定徐怀刚才一通鬼扯,只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他当然揪住桐柏山卒这事不放。

徐怀这些人倘若心存异志,朱芝可不想受他牵连。

朱沆也正想听徐怀的解释,这会儿却听得胜德门方向喧哗声大作,很快传来成千上万只马蹄在泥地里奔踏的声音,仿佛大潮,又仿佛刚入春的初雷在大地深处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