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砀的嗓音在空旷的密室中来回传播,她的手脚都被人用绳子捆着,脊背犹如一条毒蛇在肆意游走。
“你对我下了迷香?”
“我为什么要对你下迷香?”谢砀醉眼朦胧,身体仍晃晃悠悠的:“我还想问是谁把我同你一起关在这里?”
“你少来。”谢潇的脸涨得通红,愤怒的眼眸好似要喷出火焰来:“从小到大你做什么都是打死都不承认的样子,以为我会信?”
“你信不信都无关紧要了,只是我今日有个重大发现——原来我一直都在欺负的,竟是个女子。呵呵。”
谢砀轻笑两声,“胜之不武。”
周围酒气沉沉,谢砀虽脚步虚浮,可脾气秉性比平日更加狂野,他大步迈了过来,毫不避讳地盯着她身穿男子衣袍的躯体,笑道:
“我敢肯定,你,定不是萱妃的亲生女儿。”
谢潇脸色骤然大变,胸膛中如同一壶开水一般沸腾起来,“谢砀,你有毛病吗,说什么胡话!”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男子欺身蹲下,浓浓地酒味夹杂着温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脸上:“若你是萱妃亲生的,她怎会对你不管不问?”
谢砀也多少知道一点她自小被萱妃苛待的事,只不过没有八弟谢谦了解的多。
“母妃向来性情古怪,你不知道吗。”谢潇紧紧咬着下唇,拼命遮掩着心中的惊慌:“是你看我得了朝官心生嫉妒罢了。”
“我从前是嫉妒你,至少你运气比我好。”
谢砀薄薄的嘴唇现出一丝冷笑,言谈举止间透出一股肆意妄为的傲气:“但如今不了,你仅仅是萱妃用来争宠的工具而已,而你又是这样一副身体,即便我不出手,你离身份揭穿的那一天,也不远了。”
谢潇心中如揣着一块巨石,一时间闷胀难忍,只得骂道:“你混蛋!”
“你是女子,谢珏可知道?”
谢砀的语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传来,内心中埋伏的丑陋与恶意恣意迸现:“你说,我将你提入御书房戳穿你的身份,再揭掉萱妃的伪装,父皇会如何处置你?我与母妃,是不是也能翻身了?”
恐惧与惊慌交相袭来,谢潇努力挣扎着,手脚上的绳子却愈发收紧,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泪腺在这一刻开始极度膨胀。
“这真是个好主意。”谢砀唇角一勾,邪魅无比。
“父皇一怒之下定会将你问斩,萱妃呢,好歹与父皇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应能保着一条命沦为下等宫女,在浣衣坊苟延残喘。”
“重州殿的人上上下下也有知情不报之嫌,定也要拉去问罪的,还有萱妃宫里,那些人铁定是跑不了了,还有,还有谢珏!”
谢砀似是疯癫一般自言自语,“你整日都跟在他身边,他怎么可能瞧不出一点端倪?你说他会不会丢了户部和礼部的差事?谢珏知情不报,父皇会不会将他罢黜?”
“哈哈哈哈……”谢砀仰天长笑起来,“谢潇啊谢潇,你说你能在这深宫里安然长大,你到底用了多少好运气?”
“不是!”
谢潇莹白的额头上冷汗涔涔,紧闭的双眼已经含满泪水,晶莹的泪液顺着她乌黑的长睫尾部流下:
“我是萱妃亲生,你莫要血口喷人!”
她拼命摇着头,如若女儿身的身份注定要昭告天下,那就先咬定自己是皇室骨血。
这是没有退路中的退路,能挺一天是一天。
谢砀讥笑,盯着她睫毛轻颤、泪意盈盈的脸蛋,嘲讽道:“真是我见犹怜。”
一只冰冷的手触上谢潇泪湿的脸颊,谢砀的呼吸无可抑制地发烫发热,方才还狂放不羁的眼眸顷刻间便产生了极强的情欲,心跳加速起来。
指尖摩擦脸部皮肤给她带来的是浑身颤栗,谢潇别过脸去,身子立刻滚向一旁:
“谢砀你混蛋!”
然而中了媚药的男子视线混乱,似是已经分不清楚面前的人是谁了。
谢砀面红耳赤、情欲高涨,又恰巧面前有个发丝轻舞、面容姣好的女子,他随意扯下自己的外袍,迫不及待地想要追求刺激和新鲜感。
谢潇至此刻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头发被人解下,原来自己被人绑在这里,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就连谢砀也是他们阴谋之中算计的一部分!
死气沉沉地密室传来男子粗重地喘息之声,谢潇只觉得分外刺耳,她手脚都被禁锢着,只得一边躲一边滚,试图与浑身燥热滚烫的男子拉开距离。
“谢砀,你若敢过来,我、我就算死,也要阉了你!”
“你,你别过来!傅柳!”
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冷不丁地将她紧紧扼喉,谢砀再次欺身,大手攥住她的靴筒。
“来吧,让老子享受享受。”
长长地乌发染上灰尘,感受到身体被人大力拖行的那一刻,谢潇意识到可能这辈子就要这么完了。
“傅柳!救我!”
“三哥,救命!”
她费尽力气哭喊,嗓子已经嘶哑无比,双脚不停地挣扎着朝谢砀身上猛踹,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入赤红翻滚的万丈岩浆,一秒钟就能把她化为灰烬。
“救命——”
“嘭!”
暗夜之中忽然涌入一束光亮,苦苦挣扎的人眸中如同看到了星辰和曙光,就在腰间的玉带被谢砀解开时,一名身量高大风姿挺秀的男子带人闯了进来。
光影之中的矫健身影如同神兵天降,谢潇眼眸立刻溢出惊喜。
她鼻腔中立刻迸发出酸涩难忍的腔调,喜极而泣:“三哥……”
“我在!”
惊芒掠瞳,隐含凶光。
谢珏嗓音低沉,轻应了一声后,抬脚就往谢砀裆部狠狠踹去。
他高大威猛的身材自光影之中一步步踏进来,周身气质狠戾,谢潇素日只多听他口中吟过孔孟之道与治国策论,还是第一次见他敛去眼眸之中的温润,射出的寒光似恨不得立刻将人绞杀。
谢珏快速解下了身上的紫金色常服,下一瞬,谢潇的眼前再度陷入一片漆黑。
“傅柳。”
身后紧接着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跟了过来,“属下在。”
“先带她回去。”
“是。”
谢潇浑身被谢珏的外袍包裹蒙了起来,额上的衣裳还沾染着男人身上的体温和那沁人心脾的淡淡松香之味,谢潇晃了晃头,身子顷刻便被人扛了起来。
感觉到身下的人正在用轻功快速奔跑,谢潇才彻底地将心放入肚子里。
听到耳边有呼呼的风声,谢潇问她:“傅柳,这是哪里?”
傅柳屏着息答:“这里是城东。”
谢潇:“徐府不是也在城东?这里不是徐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