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冰默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她到底怎么度过的,她只知道她再一次醒来是在医院。自己的右手挂着点滴,看到韩晟那张熟悉的脸,听着韩晟阴阳怪气道:“哦哟,醒了啊,采访你一下,你是怎么用一片眉刀把自己划到休克的?要不是我生信多疑,不然你现在可能和阎王喝茶喽”
苏冰默本来想问他为什么耽误拍摄进程的,她好像发现她发不了声,只能瞪了韩晟一样。
“你瞪我也没用,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去从前台要到你的房卡的时候,你房间堪比杀人现场,床单和被罩都是血,就因为那些血,我赔了酒店一套”
韩晟看着苏冰默张着嘴却没有声音,根据苏冰默的口型,韩晟又一次犯贱的说道:“你是想让我对不对?默姐,你都这样了,就闭嘴吧,我联系你那男朋友了,他现在应该在赶过来的路上”
苏冰默彻底不想看韩晟了,最后选择闭眼。可一闭眼苏冰默满脑子都是刘燕那狰狞的脸,昨天晚上她到底做了个什么梦啊?为什么她想不起来,她只记得刘燕看着她狂笑不止,然后张云雷就倒在她面前,刘燕到底做了什么啊?
张云雷收到韩晟给他的消息时,太过匆忙,小瑞并没有跟着他来,这一次陪张云雷来的只有姐姐。
王惠先到预定好的酒店房间,放置行李,张云雷脚步匆忙地赶往医院。
当他终于抵达病房时现苏冰默已经睡着了。她那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显得有些苍白,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张云雷的目光缓缓移动到她的右手上,只见刚刚输完液的针孔处,医用胶带依然紧紧贴附在肌肤之上。
再看向她的左手,整条胳膊都被厚厚的一层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这一幕令张云雷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今天早上收到的那张由韩晟发来的照片,苏冰默浑身浸浴在血泊之中……
韩晟看着是张云雷来了,眼神示意他们两个人出去说。看了一眼苏冰默以后,张云雷就跟着韩晟到了病房外面。
“想想这么谢我吧,今天我要是晚五分钟去她房间,她就真的休克了。是不是突然就后悔,给自己找了一抑郁症女朋友了?自己本来就没有多少休息时间,你还要操心她”韩晟还真是在那都忘不了犯贱。
“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能有什么事情啊,我从马上摔下去了。对了,她这几天疑神疑鬼的,不是担心我从威亚上摔下去,就是担心片场的道具不安全。可能昨天被我从马上摔下去,吓着了”
“我知道了,你回片场吧,默默睡醒以后,看到你耽误时间,可能会不开心的”
“你们两个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韩晟虽然嘴上吐槽着,但看到张云雷,也就放心了。又和张云雷交代了几句,韩晟才回了片场。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苏冰默,张云雷突然想到他昨天晚上那个梦。他梦到了小胡同,梦到了苏冰默被刘燕霸凌,也梦到了那天晚上的那场雨。
王惠赶到医院的时候,苏冰默还没有睡醒。看着苏冰默左胳膊上的那厚厚的纱布,王惠下意识的握紧了张云雷的手。
等苏冰默醒来已经是后半夜了,因为没开灯好黑啊,苏冰默一瞬间又一次的分不清她到底死了没有。
慢慢地,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着,黑暗中,手指触碰到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体。那种柔软的触感仿佛带着一丝温暖,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再多摸一把。于是,她的手轻轻地再次落在了那个软绵绵的东西上,享受着这奇妙的手感。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那只手有力而温暖,还在她的指尖轻柔地摩挲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让她心中一惊,但同时也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两分钟都不到,张云雷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空间,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与苏冰默的双眸交汇在了一起。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似乎都有些愣住了。
紧接着,张云雷用口型无声地向苏冰默说道:“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说完,他便准备转身离开。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苏冰默却没有松开紧握着他的手。也许是感受到了苏冰默手上加大的力道,张云雷停住了脚步,又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苏冰默的手,然后俯身贴近她的耳朵,温柔地轻声说道:“我不走,我只是去叫一下医生,乖,我一会儿就回来啦。”
听到张云雷这样说,苏冰默微微点了点头,尽管她此时仍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看到张云雷转身离去后,苏冰默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她便感觉到眼前忽然亮起了一片明亮的光线。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医生正在给自己做着各种检查,同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那股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苏冰默就被刺眼的阳光和病房里的重庆方言吵醒的,等她看到张云雷和王惠坐在旁边的时候,苏冰默想着这一定是梦。
苏冰默望着天花板,眼神有些迷茫和恍惚。她想要确认这一切是否真实,想着狠狠地掐自己一把,但当她尝试抬起右手时,却发现那只手正被点滴管束缚着,根本无法动弹。无奈之下,她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左手,然而不知为何,无论她如何努力,左手都像是失去了力量一般,软绵绵地垂在床边。
此刻的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发声的能力,只是微微张开嘴巴,轻轻地哼哼出两个字:“张磊……”那声音轻得仿佛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
而就在这时,坐在病床边一直守护着她的张云雷,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声响。他下意识地回过头来,目光急切地落在苏冰默身上,关切地问道:“醒了是吗?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
听到张云雷熟悉的声音,苏冰默心中一阵激动。她好想伸出双手去触碰眼前这个让她心心念念的人,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她不禁开始怀疑,难道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吗?如果是梦,那么就这样死在有他的梦里,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想到这里,苏冰默缓缓闭上双眼,试图再次沉入梦乡。但就在她即将陷入沉睡之际,突然感觉到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贴上了她的脸颊。那双手散发着淡淡的葡萄柚香气,混合着若有若无的烟草味道。
接着,张云雷轻柔的话语如同春风般拂过她的耳畔:“已经睡的够久了,别在睡了好不好?这不是梦,我就在你身边呢”
苏冰默冰并不想睁开眼睛,可又害怕这双贴在她脸上的手突然消失,她努力的让自己的嗓子放出声音:“让我……贴一会儿……可以嘛?我怕醒了……就不见了”
“好,我不拿走,我保证你睡醒,它还在”张云雷的那只手,就那样贴在苏冰默的脸上,一直等苏冰默输完了液,才小心翼翼的和苏冰默的右手十指相扣。
到了半下午,张云雷在姐姐的劝说下喝了一点粥,然后继续在那里守着,一直等到天空变成暖橙色,苏冰默才再一次的醒来。
之前就问过医生,得知苏冰默已经可以吃东西了,张云雷小心翼翼的将苏冰默扶了起来。然后喂苏冰默喝了点粥,又喂着苏冰默吃了半个包子。
苏冰默看着张云雷,努力的让自己吱声:“我这是睡了多久了?”可能是因为恢复了点体力吧,苏冰默这一次也真真切切的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睡了两天了,怎么那么能睡啊?吓到我了知道嘛?”
如果张云雷没有记错的话,苏冰默当年被刘燕霸凌之后,也是和现在这样面色死灰的睡了整整两天。还好,这一次他陪在她身边。
“不是说不要来看我嘛?怎么你姐姐也在啊”
没等张云雷开口,王惠先开口了:“韩晟没有他微信,给他发的是短信,当时你那照片老吓人了知道不?磊磊还以为你被绑架了,急忙忙的要过来,我不放心他一个人,我才跟了过来”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就拿他撒气知道不?你别伤害自己啊,听韩晟说你胳膊上缝了好多处呢,过几天才可以拆线”
“阿磊姐姐,能不能让我看看照片啊,有那么恐怖嘛?”
“你问他,收到照片的人是他不是我”
苏冰默又一次的将目光转向张云雷,看着小姑娘的眼神,张云雷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把韩晟给他的照片拿给苏冰默看了。
照片里,苏冰默静静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她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但此刻那件原本应该带来舒适感的衣物却显得格外凄惨。白色的床单和被罩早已被鲜血浸染得一片猩红,仿佛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血色花朵。
再看她的胳膊,那已不再仅仅是几道疤痕所能形容的惨状。血肉模糊地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血、哪些是肉。深深浅浅的伤口纵横交错,有的还在汩汩往外冒着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滴落在床边,形成一滩暗红色的血泊。
不仅如此,就连她的双腿也是同样的状况,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每一道伤口都像是狰狞的怪兽张开的大口,无情地吞噬着她的身体与灵魂。
然而,所有这些伤中最为刺眼的,当属靠近动脉处的那道长长的口子。它犹如一条毒蛇,蜿蜒在她白皙的肌肤之上,散发着死亡的气息。那伤口周围的皮肉外翻着,鲜血不断从中涌出,仿佛永远也流不尽一般。
原来这么恐怖啊,难怪张云雷被吓到呢。韩晟又是给张云雷发的彩信,被张云雷以为她被绑架也正常。
“和自己什么深仇大恨啊,对自己下这么狠手,你自己下的了手,我看着都心疼”
苏冰默看了一眼王惠,想着王惠在看手机,应该不会注意到她,苏冰默唯唯诺诺的说:“我梦到,刘燕,梦到你,你倒在地上,我不知道刘燕对你做了什么,我就使劲想使劲想,然后我一直想不起来”
张云雷听着苏冰默的声音微微颤抖,张云雷用手蒙住了苏冰默的眼睛:“乖,咱不想了,都是梦,让它过去吧,我现在在你身边好好的呢,别咒我啊”
“张云雷命大着呢,以后不要为了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伤害自己知道嘛?”
在张云雷将她眼睛捂住那一刻起,苏冰默的眼前里面浮现出了那天韩晟吊威亚时的场景,自然而然听不进去张云雷和王惠的话,一股脑的想挣开张云雷的手:“片场,我要出院,我要去片场,韩晟今天又有威亚的戏,威亚有问题”
张云雷看了姐姐一眼,然后紧紧抱住了苏冰默,在苏冰默的耳边安抚道:“威亚没事儿的,绥然和阿哲哥在身边呢,别自己吓自己”
“张云雷,我求求你,你不要那么冷血好不好?韩晟的威亚有问题,去救救他好嘛?威亚真的有问题”
张云雷清晰地感受苏冰默正在抽泣着,泪水如决堤般不断涌出。然而,此时的他却感到手足无措,心中焦急万分但又无可奈何。他一边默默祈祷着姐姐能够尽快叫来医生,一边将嘴唇凑近苏冰默的耳畔,轻声安抚道:“别怕,别怕,没事的,没事的。阿哲哥和绥然已经去给韩晟做检查了,别自己吓自己啊,更不要咒他呀”
尽管张云雷心里非常清楚,此刻的苏冰默已然情绪失控,她正处于发病状态,无论自己怎样努力安慰,恐怕都难以起到实质性的作用……可是,在医生到来之前,他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于是,他继续柔声说道:“不用担心那个威亚啦,它不会有问题的,哪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去伤害韩晟是吧?”
就这样,张云雷不停地重复着这些话语,试图让苏冰默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些。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他自己也渐渐被绕得有些头晕目眩。就在他感觉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终于看到姐姐急匆匆地领着医生赶了过来。
医生将镇定剂注射进了苏冰默的胳膊,大约过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苏冰默逐渐安静下来,身体缓缓地倚靠在了张云雷的肩膀上,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