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扬话音落下，包间里静了一瞬。
许见溪与林蔓面面相觑，转头看向周妄野，清晰看见他下颌线条动了动，似在磨牙。
“是吗？”
周妄野狭长黑眸弯了下，“你确实早该戒烟了，不然你早就做爸爸了，也不用等这么多年。”
陆亦扬脸上的气定神闲凝住，一记眼刀射向周妄野：
“我劝你也早点戒了吧，不然就会跟我一样。你今年二十六了吧？也不年轻了，我花了六年时间才当爸爸，你要是也等上六年，可就三十二了，过了最佳生育年龄。”
周妄野下颌越绷越紧，咧着嘴的弧度显得冷森。
反而陆亦扬唇角的笑越来越灿烂：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就是现在想生，也没办法。”
“因为你不合法啊。”
“操！”
这话太过扎心，许见溪赶在周妄野要掀桌之前拽住他胳膊：
“阿野！你冷静点儿。”
林蔓一脸诧异望着自己挂着挑衅笑容的老公，认识这么多年，她竟然不知道他还有这一面。
哪怕跟关系最好的季南行和顾西安，也没见他这么毒舌过。
谁能想到两个加起来五十多岁的大男人，竟然一言不合就斗嘴，跟幼稚园孩子一样幼稚。
闺蜜俩对视一眼，好气又好笑。
好在菜很快上桌，周妄野与陆亦扬也不再交锋，各自照顾着身边人。
“老婆，这清蒸鱼不错，你尝尝，多吃鱼好，补充蛋白质，你和宝宝都需要。”
周妄野面容淡淡，掀眸扫了眼对面温柔体贴的陆亦扬。
若无其事地夹了一筷子牛肉到许见溪碗里：
“……姐姐多吃点牛肉，补血。”
姐姐两个字他叫得有些勉强。
因为他突然发现，除了姐姐显得亲昵些，其他的称呼都不合适。
溪溪被姓梁的那些人都叫了，不再独一无二。
许见溪、见溪又显得太生疏。
更亲昵、更独一无二的称呼，他暂时还不能叫。
许见溪看了眼碗里鲜嫩的牛肉，自然也听出男人那声姐姐的生硬，再一对比陆亦扬那一声声甜腻的\"老婆\"，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男人之前叫她姐姐，可甜了。
她默默夹了块蒸排骨给他：“你也吃，昨晚胳膊拉伤了，多吃点排骨补补。”
周妄野眉眼间的阴郁顿时消散，撩眸，恰好撞上陆亦扬看过来的视线，他唇角勾起，对着许见溪柔声说了句：“谢谢姐姐。”
这话让林蔓顿住吃饭的手，望了眼自家老公黑了一度的脸，她不由好笑。
这是几个意思？她也得给陆亦扬夹几个筷子菜才行？
一顿饭吃下来，许见溪和林蔓两人吃得心累，最后对视一眼，同时起身，丢下一句：“去趟洗手间。”便手牵着手出了包间。
包间里的两个男人眼神交锋数秒，决定暂时停战。
周妄野身子往后一靠，习惯性地抽了根烟出来，想找打火机时却蓦地想到什么，面色不自然地停下动作，夹着烟随意点着桌面。
陆亦扬将他小动作尽收眼底，心底呵呵两声，正经道：
“昨晚梁穆森问了我们俩的关系，我什么也没说，你昨晚这么羞辱他，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就这么算了，但短时间内也不敢做什么，他会继续探你的底，直到有足够的把握才会动手。”
“嗯。”
周妄野垂眸盯着自己指尖的烟，“要是他真被吓得软脚，也不值得我这么费功夫了。”
姓梁的比那姓徐的明显要更硬气。
“姓徐的怎么样？上套了吗？”
“嗯，昨天刚签了合同，已经转了一笔启动资金过来。”
陆亦扬喝了一口茶，“等彻底套牢他资金，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让他们家公司变成我的啊。”
周妄野掀眸扫他，一副他问得实在多余的表情。
陆亦扬撇撇嘴，早猜到他心思了。
先用信安新城的项目断了徐家的资金回笼，再用野航国际的项目诱他上钩，套牢他能周转的所有资金，逼得徐家走投无路，最后再用傅家的权势让徐家求救无门，只能低价贱卖公司。
当然，这是按周妄野以往的作风。
对徐家，他很可能连一分钱都不会出，就让天盛集团成为他的。
*
吃完饭买单时，周妄野直接签单，当然是签了顾西安名字。
四人在停车场分开，各自上车。
林蔓被陆亦扬扶着上车后，刚坐稳便审问起来，眯着眼：
“小扬子，你跟溪宝那男人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陆亦扬偏头看她，斟酌言辞：“有好几年了，他比较低调，不爱露脸，所以就没跟你说。”
事实也是这样，当然也有傅家的原因在。
相比他和季南行、顾西安这样的私生子，周妄野更见不得光。
从始至终，都只是个替代品。
林蔓狐疑望着他片刻，没发现异样便又转了话题：
“那他是做什么的？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对溪宝怎么样，是真心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陆亦扬知道自家老婆跟许见溪的闺蜜情深厚，会担心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他不假思索就道：
“你放心，没有人比他更爱许见溪！”
林蔓诧异他这么笃定，想起他还没回答的问题：
“那你倒是说他是做什么的啊，梁家和徐家那边还有一堆烂事呢，他能保护好溪宝吗？”
陆亦扬握着她肩头，无奈笑笑：“老婆，我一直没说，他是我老板，野航国际就是他创立的。”
林蔓眨眨眼：“……搞半天你只是个打工的。”
……
黑色库里南驶离膳食馆后，许见溪沉思开口：
“阿野，下午我要回公司一趟，你陪我去吧。”
她不提，他也会要跟着去，还不如她主动提出来。
周妄野缓下车速，余光扫了她一眼：
“好。”
他没问她去做什么，只要让他跟着就行。
下午三点，金源集团。
许见溪不确定经过昨晚的事，梁穆森会不会在公司，不管他在不在，自己都得过来递交辞职报告，做工作交接。
另外，把不属于她的东西还给他。
出了顶楼电梯，她跟周妄野一路走到总裁办，引起不少人注目议论。
她只当没看见没听见。
梁穆森助理老远就迎上来：“许总监，你这是……”
他眸光瞄了眼高大冷峻的周妄野。
当初就是他经手调查周妄野，当然知道他的背景，多少有些生怯。
“梁总在吗？”
许见溪打断他的窥探，淡声道，“在的话我正好当面把东西给他。”
那助理赶忙回神，面露尴尬：
“梁总在的，他交代过，许总监过来就让你直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