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将军府内的竹园卧房之中,原本昏迷不醒的周夫人正静静地躺在雕花大床上。片刻之后,周夫人的睫毛微微颤动,终于转醒了过来。
她悠悠睁开了双眼,视线还有些模糊不清,但当她看清坐在床边满脸关切之色的周良时,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夫人,你……现在感觉如何?身子可有哪里觉着不适?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润润喉咙?”
而此时的周良却是一脸的心急如焚,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眼中满是忧虑和焦急。
周夫人突然面对周良的三连关心,一时之间,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了,索性就再次闭上了双眼不去看周良,也不想再想这个问题,她需要静静。
“哇哇哇!”
站在一旁的周静瑶更是哭得梨花带雨,抽抽搭搭地说道:“母亲,您总算醒来啦!您不知道,刚才可是把静瑶吓给坏了,我还以为......以为......呜呜呜......”
话未说完,她已是泣不成声。
然而此刻,周夫人虽然不愿搭理的周良身上,可是在听到周静瑶的哭声,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转过头直直地望向了哭嚎的周静瑶。
此时,周夫人的内心是五味杂陈、纷乱如麻,看着眼前这个自幼由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时,无论是情感上还是心理上都变得异常复杂,不过,却是瞬间就红了眼眶。
这个孩子自小便是她含辛茹苦地照料呵护,倾注了她无数日夜的心血与爱意。
可谁能想到,就在今天,她方才惊悉周静瑶竟是那个令她意想不到两人的女儿。这让她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看着周静瑶哭泣,其实心里也不好受。
而更让她心痛的是,如此重要之事,周良他居然一直隐瞒的自己,从始至终都未向自己吐露半字,这人的口风还真是严紧很啊?
可是这种被欺骗和忽视的感觉,犹如万箭穿心般刺痛着她的心窝,让她觉得自己这一生实在太过悲哀,痛苦得几乎无法呼吸。
周静瑶看着周夫人自从醒了以后,也不理会她爹还有自己,刚才她也听到了姜绵绵的话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一直哭哭了,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周夫人。自从母亲醒过来后,竟然对她和父亲视若无睹,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
而刚刚,周静瑶更是亲耳听到了姜绵绵所说的那些惊人话。
正当她沉浸在极度的震惊中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母亲竟然毫无征兆地突然晕了过去!
那一刹间,周静瑶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当时什么也顾不得了,眼前只剩下母亲重重摔倒在地、昏迷不醒的画面了。
那一刻,周静瑶的心紧紧揪在了一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助感涌上心头。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能让母亲平安无事,无论要她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行,哪怕母亲从今以后不再理她。
可是当母亲真的不再理会她时,她的心里又是异常的难过。泪水模糊了周静瑶的双眼,她颤抖着嘴唇喃喃自语道:
“母亲,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是他们的女儿。但是,请您相信我,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您含辛茹苦将我抚养长大。
在我的心里,只有您才是我永远唯一的亲娘!即便他们仍然在世,这份情感也绝不会有丝毫改变。
因为在我看来,生育之恩远远比不上养育之恩的深厚。在我的世界里,任何人都越不过您去!”
周静瑶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原本躺在床上的周夫人猛地睁开了双眼,并伸出双臂用力搂住了周静瑶。
刹那间,母女二人相拥而泣,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周夫人难过不已,心里更是诧异和不甘:难道就因为静瑶是那两个人生的,自己就不认这个女儿了吗?凭什么,这是她养大的,就是她的女儿。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静瑶是那两个人所生的,自己就要狠下心来不认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了吗?
不,绝对不行!像当初,可是自己含辛茹苦地将她一点点从小猫一样抚养长大,这份深厚的母女情又怎能说割舍就割舍呢?
无论如何,在她心中,静瑶早已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是她的白蕊女儿!
此刻,周静瑶紧紧地拥抱着周夫人,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哇哇哭嚎,哭得撕心裂肺的。
内心深处充满了恐惧与不安,生怕周夫人会不要她了,让她从此沦为一个没有娘疼的孩子。
“母亲,求求您千万不要不要我呀!静瑶保证从今往后一定会乖乖听话,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求您别丢下我好不好......”周静瑶泣不成声地哭求着。
周夫人听着女儿这般哭泣,心如刀绞一般疼痛难忍。她下意识地把怀中的周静瑶搂得更紧了些,并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傻孩子,母亲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站在一旁的周良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相拥而泣的母女俩,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他缓缓地张开双臂,将她们一同揽入怀中,用略带哽咽的声音瓮声瓮气地说道:“好了,都不要再哭啦,咱们一家人谁也离不开谁!”
过了好一会儿,周夫人终于渐渐止住了哭声。她轻轻推开怀里的鼻涕眼泪流一脸的周静瑶,噗呲一笑,又温柔地替她擦拭掉脸上的眼泪,然后微笑着吩咐道:
“静瑶乖,你看都哭成花猫了,先回自己院子去收拾收拾吧。母亲还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跟你父亲说。”
周静瑶极不情愿地点点头,她知道母亲要和父亲谈什么,她还是有些担心,走的时候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
随着房门被轻轻合上,屋内原本温馨感人的氛围骤然间变得凝重而压抑,气氛也瞬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回过神来,周良看着周夫人的眼神,此刻心里直发毛,脑子里不断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一想到都是那个姜绵绵惹出来事,他便忍不住暗骂道: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居然害得他们夫妻关系变成这样。
如果他夫人要是有什么事情,或者两人因此出了什么岔子,他发誓,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侯府的。
“这事我可以解释的。”,周良将转头看向周夫人,怀着满心的不安,磕磕绊绊地开口解释道:
“夫……夫人啊,其……其实我真不是故意瞒着您这件事儿的呀!”
深吸一口气,周良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又接着说道:
“当年,我大哥和白蕊不顾礼法私奔,此事一出,家中顿时乱作一团。可就在不久之后,我才得知他们竟遭遇了不幸。
在后来一次外出时,两人碰到了一伙穷凶极恶的山匪,最终连命都没能保住,只留下了一个刚出生的静瑶,被一个衷心的仆人拼死送到了我的手中。”
说到此处,周良不禁眼眶泛红,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而我呢,面对这般突如其来的变故,当时着实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关于我大哥的那些过往,更是叫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启齿。
你知道吗?我和大哥本是一对孪生兄弟,但打从我们呱呱坠地起,命运就已截然不同。只因当初有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臭道士,信口胡诌说我大哥命中注定刑克六亲。
于是乎,祖母二话不说便做主将大哥送去了偏远的庄子上,还严令禁止家里任何人与他亲近。”
顿了顿,周良继续讲述道:“就这样,大哥一直在那庄子上过着孤苦伶仃的日子,直到祖母驾鹤西去,爹娘这才敢大着胆子将他接回家中来。
然而,让全家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大哥重新踏入家门的那一刻,他的眼中却满是对父母以及家中众人的深深恨意。爹娘见状,担心大哥会做出什么过激之事。
思前想后,觉得唯有给他娶一房媳妇,有了媳妇孩子,或许就能平息他心头的怒火,也能让他体会到父母的不容易,让他能彻底安稳下来。”
那时候啊,爹娘根本就不清楚他心中已然有了倾心爱慕的女子。那个时候,先皇对咱们镇北将军府心存猜忌与忌惮。
爹娘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觉得唯有通过与忠皇党的卫家联姻,方能稍稍减轻先皇对于将军府的疑虑。这桩婚事,还是先皇亲口应允下来的呢。
谁能料到,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成婚的前一日,大哥居然想要与白蕊私奔!
大哥被祖母送走的这件事,我是利益得体人,这让我一直深感对他愧疚不已,最终还是决定放他们二人离去。毕竟,大哥与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我……我实在不忍心将他们拆散。
然而,大哥这一走,问题就来了。若是我不挺身而出,代替大哥迎娶你进门,恐怕先皇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将军府上上下下整整两百八十条人命啊!”
“但当时那种情形之下,我们将军府实在是别无他法呀!我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爹娘以及老府中的众人白白送死呢......”
周良一脸无奈地诉说着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