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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屋里,一盏油灯静静放置在炕柜上。

灯火昏黄摇曳,梁青娥独自静坐在炕的另一头,刻意与油灯保持着距离。

她头颅微垂,从一个藤筐里拿出棉花,去除棉籽后,再把棉絮放到另一只藤筐里,最后再把踢出掉的棉籽扔进炕桌上的簸箕里……

她不停重复这个简单而又枯燥的动作。

忙活了约摸一刻多钟后,她左侧藤筐内的棉花总算少了一个尖尖,右侧装棉絮的藤筐勉强装满了一层筐底。

这样手剥棉籽还是也太慢了,梁青娥转动脖颈,只觉从脊梁到腰背,阵阵僵硬酸胀,且盘腿坐太久,腿脚都有些不适发麻。

她抬脚走下炕,慢慢在屋子里踱步,走了约摸两圈,麻胀感和疲惫才略微消失。

家里这么多口人的冬季棉衣,只靠着自己揪棉籽,只怕指甲揪废掉,也收拾不出这么多棉花。

村里也有人靠着用大石臼捶打棉花去籽,只棉花反复捣打太多次,棉絮就有些脆,弹出来的棉花,远不如手动剥籽的棉花来的暄软蓬松。

原想着儿子们下地干活辛苦,儿媳们也各有活计,交给家里几个孩子剥棉籽,又怕孩子们浪费了棉花。

她这才赶鸭子上架,自个给自个安排了这个活计。

只是,可真是累人啊,梁青娥捶了捶酸胀的腰,想到一会儿还要剥棉籽,这会儿连指甲似乎都开始隐隐作痛。

算了算了,明儿把棉花拿出去,谁得闲谁揪棉籽吧,早些把棉花弹出来,也好赶紧分与各房做新衣。

梁青娥盘算着活计,在靠近房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

几息后,一道轻轻细细的声音飘进来“娘,你睡了吗?”

这是大儿媳的声音,梁青娥打开门,就见陈秋莲站在屋门口,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只灯火让她自个的身影遮了个严实,梁青娥打量两眼,仍旧看不清楚。

“还没睡,进来吧。”

一进门,陈秋莲一眼就瞧见炕上藤筐里的棉花,她在炕沿边坐下,顺手就拿起一团棉花。

边剥棉籽边道:“娘,二弟妹日日在码头忙活,大壮二壮做新衣裳这事儿,我做主给接了过来。”

梁青娥点点头,也坐下继续干之前的活:“这是你们妯娌之间情分好,也难为你竟肯费这个心,你自己瞧着就好,不用特意寻我说。”

陈秋莲借着油灯昏黄的火光,小心往婆婆面上觑,温声道:“都是随手的事,不值当挂嘴上说,二壮也就罢了,照着身量做大一些就成,只大壮这里有些不好办呢,他还要上学堂,这衣裳不知是做读书人穿的长袍,还是仍做成上衣下裤的样式。”

梁青娥闻言,手头的活儿就停下来,抬眼就往陈秋莲脸上瞧,直把陈秋莲看的有几分不自在后。

她方淡声道:“还是做成上衣下裤吧,究竟他刚入学堂,大张旗鼓的穿长袍,回头若没学得二两墨,没得惹人背后笑话。”

陈秋莲忙不迭应下,再不敢多言,抱着衣料匆匆就走了出去。

瞧着大儿媳近乎狼狈离去的身影,梁青娥不禁皱了皱眉头。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又非是那种苛刻刁钻、动辄打骂媳妇的恶婆婆!

自大儿媳进门以来,她更是从未干过张口就骂,伸手就打的事儿,怎么这大儿媳就这般怕她呢。

就连询问大壮去学堂念书的事儿,都不敢明明白白问出来,非得这般迂回周折,拐弯抹角来旁敲侧击。

“真不知道这一天天的,究竟都在想些什么,这也是闲的,净瞎琢磨这些不当吃喝的事。”

忽又想到三儿媳更是不省心,梁青娥心头烦闷更甚。

她把棉花筐子都搬到地上,决定打明儿起给家里人都找些活儿做。

手脚忙起来,脑子也就没功夫盘算这些乱七八糟的的事儿了。

不过,老大家的还真是给自己提了一个醒,大壮上学堂这事儿,确实不能再拖了。

赶明儿也去村里打听打听,问问可有人晓得除束修外,还得给夫子准备别的礼物吗。

要说大壮,最近过得可谓特别开心,因家里养了牛,近来他在小伙伴里的威望,那是直线拔高。

每每出去打猪草牛草,都有小伙伴给他送草料,只为待他牵牛放风时,也能喂一喂大黄吃草。

不过梁青娥却是禁止别人投喂草料,大壮虽不明白缘由,也听话照听照做。

没几日功夫,梁青娥就打听清楚了入私塾读书的流程。

只是这时节私塾正放农耕假,需得等学堂开学后,才好带着大壮去夫子家商量入学事宜。

与此同时,村里家家户户也都翻完了田地。

时至霜降这日,村民们俱都纷纷拉着麦种耧车奔向田里。

有牛的人家催牛拉耧车,没牛的人家也只好自个当牛拉耧,麦种装在耧斗里,耧车前行时,麦种顺着耧腿的小孔落在田地里……

扶耧车的村民们不时停下脚步,检查一番耧腿孔有无堵塞,以确保每一条耧腿都能顺利耕下麦种。

耕种虽累,然村民们却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

冬小麦种上的第三日,天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及至傍晚,竟有几分逼人的清寒之意。

梁青娥穿着薄夹袄,先是去看了看乐宝,见乐宝一身新夹袄,小手摸着暖烘烘,也就安下心来。

她又去叶银红房里,翻箱倒柜找二人的后铺盖和衣裳。

上次老二两口子回来时正是中秋,前几日她遣林老虎去码头给薛家送果子,竟也忘了与二儿两口子捎带褥子衣裳。

天越发的冷,也不知俩人晓不晓得添置衣裳褥子。

晚间吃饭后,梁青娥便交待林飞鹰,让他明儿把衣裳被褥送往码头交给二人。

林飞鹰忙一叠声应下。

秦兰花撇撇嘴,只觉婆婆会使唤人,这雨下晌刚停,路上湿滑泥泞的很,一般老大也在眼前,做什么非得让自个男人去。

她正要说话,就听院门被人拍的砰砰作响。

“是谁。”

“娘,是我和孩他爹。”

听到是爹娘回来了,大壮二壮从凳子上蹦起来,忙跑去开门。

”爹娘,你们咋这么晚回来了。”大壮看见老娘十分开心。

“自然是为给你拜夫子上学堂啊。”

叶银红满脸笑意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瓜,眼中满是欣慰与自豪。

“啥?拜夫子,还要上学堂。”

大壮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茫然懵懂。

众人一愣,脸上露出几分愕然之色,原来大壮不知道他将要上学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