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沉默了片刻，但很快似乎同意转换话题。
“我想我以前就说过，我不太喜欢直接就如何改进给出建议，因为根据我的经验，这往往弊大于利，但好吧。这一次，我就当个称职的守护神，给出一些切实的建议和指导。
“在多元宇宙中，战斗方式数不胜数，宣称某种方法优于其他方法是荒谬且愚蠢的。然而，无论采用何种方法，了解自己以及自己所走的道路至关重要。比如一位经验丰富的战士——剑术大师、长矛大师等等——这是一条可行的道路。对他们来说，武器成为身体的延伸，他们与武器同生共息，将自身的一切都倾注其中。他们仅挥动一下武器，就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世界，仿佛与武器融为一体……但我必须强调，这只是其中一条道路。
“一位精通魔法并透彻理解所掌握元素的法师，一个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精灵，或者一条掌握自身毒素并接纳自身这一特质的蛇，这些都构成了可行的道路。我自己从未真正学会使用武器，但我学会了将爪子、尾巴、毒牙，以及整个身体当作一件活生生的武器来使用。杰克，说实话……你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也应该这样做。”
听到最后一句话，杰克皱起了眉头。“你是说让我别再使用武器了？”他有些困惑地问道。
“我不是让你做任何事，只是给出我的观点。但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应该以什么为核心。所以让我先问你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当你握住剑的时候，你能感觉到剑刃的锋芒吗？”
没等杰克回答，他轻轻把西尔菲从腿上抱起来，放在桌子上，西尔菲只是稍微抗议了一下。然后他从门廊上走下来，取出弯刀。他手持弯刀站在那里，不太明白维利问的是什么。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杰克说。
“你现在能感觉到皮肤上的风吗？”
“嗯，当然能感觉到？”
“那你在弯刀上也能感觉到风吗？不，不是那种轻微的推动……你能感觉到风让它微微变凉，感觉到一阵微风环绕着它，而且你握住刀柄的时候，不仅仅是用手握住，而是感觉像是握住了自己的另一条胳膊或手吗？”
杰克摇了摇头，问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从未真正接纳过任何武器——至少，没有接纳过近战武器。你挥舞它们就像挥舞棍子一样，它们并非你身体的延伸。你把它们当作工具，任何一位武器大师听到这种想法都会感到被冒犯。我得说你使用武器的技巧还算不错，但你并不了解武器，而且我也从未感觉到你有真正接纳并理解一件武器的渴望。”
“我原以为武器是身体延伸这种说法只是个玩笑或者夸张了……但你是认真的？”
“非常认真。我敢肯定，你与之战斗的那位老剑士看待他的剑，就如同你看待自己的胳膊一样珍视。多元宇宙中的许多武器大师会花费大量资源来升级旧武器，或者不惜一切代价修复它们，即便他们本可以通过购买新武器变得更强。我曾见过一个人，因为一把有毒的蛙类生物用特殊毒素把他的斧头腐蚀得无影无踪，他为了哀悼那把损坏的斧头，将整个蛙类种族灭绝了。
“对他们来说，获得一件新武器就像是收养一个孩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会对新武器感到不适应，必须慢慢适应并习惯它，然后才能建立起联系。而你呢，只要拿到任何一把崭新发亮的武器，只要觉得比旧的好，就会立刻使用。”
杰克听着这些话，无法反驳。他的纳米剑断了，虽然他确实喜欢那把武器，但喜欢的是它的实用性，他不喜欢它损坏，主要是因为他得找个替代品，或者花时间和金钱去修理它。而不是因为觉得像一位老朋友去世了之类的。
然后他看向门廊的桌子，西尔菲和那把断弓在上面。西尔菲正饶有兴致地检查着那把损坏的武器，但杰克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同样，他喜欢那把弓，但在他心里，它终究只是一件工具。
“那我要怎么学会真正接纳一件武器呢？”杰克问道。
“我觉得你理解错重点了。没人说这是唯一的选择。我认为有个例子可以说明这并非必要，瓦尔哈拉的那个女孩就只用拳头战斗。她的整个身体就是她的武器，而且她接纳了这一点。”
“所以，又回到我不用武器这个话题了？”杰克再次问道。
“不一定。还有其他选择，但我建议你远离不太适合你的工具。你战斗时，身体的动作就像一件武器，而且在很多方面，你对它的接纳程度比我见过的许多经验丰富的战士都要高。你的自我保护本能和躲避攻击的能力实在太强了，在很多方面，我觉得一件大型工具会妨碍这些本能。所以，或许可以考虑选择更小的武器？让你的武器只是你身体的一小部分延伸，然后如果你需要更长的武器，你可以使用你已经接纳的一种方式：你的奥术魔法。”
杰克皱起眉头思考着。“匕首之类的？”
“手里拿着毒牙。”维利开玩笑地回应道，杰克能想象到他在偷笑。
“我确实有‘双牙风格’这个技能。”杰克想起来了。这是个他不太常用的技能，但他记得它的作用。这是一种真正的武术，专注于用小型武器进行刺击和留下狭窄的伤口。
“是的，我知道。”维利说着，开始简短地讲述起它的历史。“这是一种可以追溯到第一时代的战斗风格，由一个人创造，他追随一种拥有剧毒牙齿的强大哺乳动物。在那只野兽与一个强敌战斗后，这个人设法得到了它的两颗毒牙，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毒液，他开始把它们当作武器使用，并以此发展出了一种战斗风格。这个人不断猎杀有毒生物，获取它们的毒牙，同时磨练自己的风格，最终他使用毒牙的技巧比这些毒牙原本所属的生物还要高超。他死后，其他人从他留下的传承中学会了这种风格。他们将其磨练到了全新的高度，然后这种风格就从那里传播开来。现在，对于使用有毒武器的人来说，这是一种非常着名的战斗方法。”
杰克轻笑了一声，猜测道：“我敢肯定那个人要是有几颗邪恶毒蛇的毒牙肯定会很高兴……我猜他是自不量力了？”
“不，实际上主要是我咬了他。”维利回答道，杰克确信他们俩脸上都带着傻乎乎的笑容。
“不管怎样，回到正题。”短暂的插曲过后，杰克说道。“我觉得匕首确实挺好用的。我以前喜欢用匕首，但它的攻击范围太有限了。”
“这就是魔法发挥作用的地方。用魔力延长刀刃是你已经会做的事。有很多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而且说实话，大多数时候，仅仅划伤皮肤就足以注入大量毒药。但同样，这一切都取决于你。只是未来可以考虑的一个方向。匕首或短武器与你的身体更贴近，在很多方面，使用它们比使用真正的武器更像是使用爪子。”
“确实值得考虑。”杰克说着点了点头，接着说起一直困扰他的一件事。“但是……那弓箭该怎么算呢？”
这是他一直忍着没问的问题，因为他预感毒蛇会给出让他不太满意的答案。
“我们刚才讨论的是近身战斗。”维利回答道。“杰克，你已经是个多面手了，在战斗中会使用魔法、射箭和近身格斗，这比你这个等级的大多数人所尝试的要多得多。说实话，我认为你最擅长的战斗类型是魔法，因为你对能量的控制水平以及操纵能量并将自己的意志施加于外部世界的技巧都很出色。另外，你的奥术属性在用于攻击和防御时都很强大。
“至于弓箭……嗯，现在又回到我之前说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用弓箭的技巧肯定比用近战武器的技巧要好，但我不会把你归为射箭天才那一类。你还算不错，但我说实话，放弃弓箭，更多地专注于魔法对你会有好处，而且也能与你的职业更好地协同发挥作用。”
杰克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回答道：“嗯，我认真记下了，但也会马上忽略掉。而且，这也不算浪费；射箭是一种非常好的下毒方式，而且——”
“你可以通过给魔法攻击附上毒药，或者直接创造融合毒药的新法术，更有效地达到下毒的目的。”毒蛇迅速反驳道。
“现在，考虑到我在感知属性上投入了很多点数，不使用弓箭就太浪费了——”
“感知也是魔法师的主要属性之一，你可以轻松地让你的魔法更具针对性，从而更好地利用这个属性。而且，你目前还只是勉强达到d级中等水平；你还有很大的调整空间。”
“你忽略了现在很多职业技能都需要弓箭才能使用，所以放弃弓箭会——”
“这仍然是一个可以轻易做出的选择，因为你进入这个系统还不到一年，而且我们又回到了你有足够时间去调整这一点上。”毒蛇说着，继续反驳他。
“但是如果我把射箭和魔法结合起来，我就能同时利用两者的优势——”
“我还不知道你有无限的技能选择、等级、精神能量和时间呢。”维利打趣道。
“我喜欢射箭。”杰克最后干脆说道。
“这就对了——这才是你一开始就该说的话。如果你喜欢，那就去做。你自己选择的道路会比别人规划的完美道路带你走得更远。也许短期内看不出来，但从长远来看肯定是这样。巴拉巴拉，成神之路是一场马拉松之类的，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马拉松。不是我的。所以，虽然我很乐意分享我的观点，但要知道，你觉得最好的选择很可能对你来说就是更好的选择。即使别人不这么认为。”
“很好，我们都认同射箭很棒。”杰克说着，立刻宣布自己胜利了。“但说真的，魔法？在我看来，我并不擅长魔法。我只是制造一些大爆炸、穿刺光束，偶尔再弄个屏障，还会弄个平台用来站在上面。”
“这些本身都很强大，而且我能看到你在这方面的成长潜力。另外，你的魔法和你的射箭是相关联的，我建议你继续探索这些方法。让弓箭成为你力量的预兆，就像人们使用法杖一样，用弓箭来集中你的魔法。你现在其实已经在这么做了，但我觉得如果进一步发展会很有趣，也能让你更好地发挥自己的才能。”
“听起来不错……我想在射箭方面我还是会继续做我一直在做的事，同时也许会更专注于提升一下基础技能。但我肯定需要多学习一些近身战斗的知识，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不管怎样……维利，虽然我还有更多问题，但我觉得可以以后再问。还是像往常一样谢谢你；我们可以以后再聊。除非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嗯，除了想问问你为什么脸上戴着一个活生生的独特生命体，却既不对此发表评论，也不把它当作重要的事情提一下之外，也没什么了。”维利回敬道，语气中略带调侃，但也夹杂着不少真切的困惑。
“哦。对哦。那个。”
其实发生了这么多事，杰克完全没有忘记这件事。绝对没有。
他摘下了面具，低头盯着它。“嘿……那个……现在有时间聊聊了吗？”
说实话，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首先，森林之王怎么还活着？其次，他为什么会在面具里？第三，杰克该怎么处理面具里有他这件事呢？整个情况也非常尴尬，因为很自然地，是杰克把他弄进去的。所以，开启这个话题就很奇怪。
他低头看着面具，等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什么也没发生。杰克甚至用手指戳了戳面具，还敲了敲，但都没有用。他用鉴定技能查看了一下，发现描述没有变化。
他是在无视我吗？
这当然是一种可能。
“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杰克耸耸肩对维利说。“很奇怪，他之前确实说话了——至少，我百分之九十九确定他说了。不管怎样……这怎么可能呢？我杀了森林之王，还获得了经验什么的。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哦，他没活下来；森林之王已经死了。”维利只是若无其事地回答道。“但森林之王的死似乎催生了一个新的独特生命体，现在它住在这个面具里。它可能仍然保留着所有的记忆，而且本质上还是同一个个体，但也不会完全一样。至于这是怎么发生的？我也他妈的不知道，伙计。独特生命体就是很奇怪。这可能是某种生存技能，或者是一种将他的部分真魂束缚起来以便日后重生的方式，或者还有其他一堆可能性。通过杀死这种生物获得经验是很少见的，但确实也会发生。我知道有一些生物即使在真正死亡后也有自我复活的能力，而且它们的方法从来都不简单直接。”
“所以，如果我死了，就别指望会被吸进我的弓箭里然后神奇地复活了？”杰克开玩笑地回应道。
“我懂你的玩笑，但我觉得你可能有些误解。这个面具不是森林之王身上的什么装备；它是他的真身。”
“等等……你是说我这几个月一直戴着一具尸体在脸上？”杰克问道，怪异地盯着面具。
“当然，我们也可以换个说法，说你这几个月只是戴着一个被杀死的敌人的头颅在脸上，因为这只是最重要的部分。再说一次，独特生命体的生理结构就是很奇怪。”
“说到底，怎么说都是我戴着一具尸体。”杰克摇摇头笑了。“不过这也挺正常的，对吧？哎呀，皮革和毛皮也是用死去生物的部分制成的。”
“别忘了，实际上很多稀有金属和自然资源，其实只是古老的、正在腐烂的元素生物的尸体，而且很多稀有植物都是有智慧的植物的后代，但它们还只是尚未觉醒的幼体。”
“有点吓人，但确实长知识了。”杰克笑了。
他们继续聊着，在此期间，他又试着让面具多做出一些反应，但还是没有任何结果。也许森林之王又睡着了，或者只是有点害羞。
“你现在有什么计划？”当杰克最终放弃让面具做出反应，像之前一样把它戴上时，维利问道。
“目前，先去见米兰达，看看我有没有什么事要做，还要弄清楚去暗影法庭所在城市的大致路线。”杰克回答道，他已经考虑过这些了。“拍卖会一周后开始，在这段时间里，应该可以前往那里并待上一段时间。”
“嗯……哦，对了，你的亲戚们在这里。我想你可以抽出一周时间去看望他们，只是别把这当作太久什么都不做的借口。”毒蛇警告道。
“放松点，伙计，我不打算提前退休，只是去看望一下家人而已。不管怎样，像往常一样，和你聊天很愉快，回头见。”杰克说着，真心实意地道别。
然后，他微笑着向西尔菲挥了挥手，西尔菲开心地飞过来，落在他的头上。有点白费力气，因为不管怎样，杰克还是走过去拿起了他那把断弓的碎片。
“当然，我们可能比你预期的更快见面。”维利说，这话听起来像是一个隐晦的威胁。肯定是故意这么说的。
杰克轻声笑了笑，走出了山谷，继续前行。
他输掉了一场战斗，虽然他肯定不喜欢失败，但他不会让失败阻止自己前进。他会稍作休息，恢复精力，然后再重新投入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