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南迁月带着红衣和一队王府亲卫快马加鞭赶来沐阳山庄。
事发现场已经被廷尉府封闭。
南迁月一到,六神无主的王管事和神色肃穆的廷尉监几人立即朝她走来。
“王妃,您可算是来了。”王管事吓的不轻,看到南迁月总算是能将气喘匀了。
廷尉监抱手行礼,“卑职见过王妃,还请王妃随卑职到廷尉府录个口供。”
跟在南迁月身侧的红衣厉声道,“放肆,王妃岂是你能支配的!”
廷尉监微微弓着身,恭敬道,“据卑职查探,昨日申时,梁氏是受了王妃之意前来沐阳山中调香,今晨却意外死在清水阁。”
“卑职自当相信王妃,只是公事还需公办,望王妃谅解卑职。”
南迁月眉间愠怒,锐利的目光落在廷尉监脑门上,“我王府的人意外身死,廷尉府不去追查凶手,给王府一个交代,如今倒想着从本王妃身上下手,就你这脑子也配查案?”
廷尉监又将头往下低了几分,“王妃息怒,卑职也是履行公务,您若没有嫌疑又何惧去廷尉府呢?”
南迁月勾起一抹冷笑,“嫌疑?本王妃若是想要处置谁,何须这般麻烦。”
她目光扫过廷尉监头上的帽子,讽刺道,“靠走后门戴上这顶帽子的人,果然是个没脑子的。”
说罢,她径直越过廷尉监朝事发现场走去。
廷尉监一直躬着身,低埋的脸上神色阴沉,但他不敢反驳。
梁氏的尸体已经被抬了出来,用白布盖着的。
南迁月压住心中的惶恐走过去蹲下,慢慢伸手挑开白布。
即便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期盼着掀开白布后看到的逝者不是梁氏。
然而熟悉而惨白的脸映入眼里时,南迁月登时偏过头,不敢多看。
红衣半蹲在她旁边,目光落在梁氏脖子中心的血窟窿上,“好像是梅花镖。”
南迁月眼眶放大,猛地看向红衣,“梅花镖?冷兵阁的梅花镖?”
那不是江湖组织么。
红衣点头,“脖子上的致命一击确实是梅花镖所伤,但不一定就是冷兵阁所为。”
南迁月拧眉思考了一下,“叫白大哥来验尸,廷尉府的仵作,我不信。”
主要是不信廷尉监,因为他是皇后的人。
红衣似有些犹豫,但还是依了南迁月,吩咐一名亲卫去通知白书。
南迁月将白布盖好,站起身看向几名跪着的侍卫,严声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讲。”
一名侍卫抱手道,“王妃恕罪,卑职等奉命一直保护梁氏,昨夜也是轮班相护,不曾怠慢分毫。”
“但寅时末,换班之时,梁氏房内忽然传来一声惊叫,卑职等进去时,梁氏……仅剩最后一口气。”
“卑职无能,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她伤在要害,卑职等无能为力,还请王妃降罪。”
南迁月眉头紧拧,转身就朝梁氏所居卧室走去。
屋内陈设一切如常,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有床脚地面上的血迹还未清理。
“王妃,应该是一击毙命。”红衣推测。
南迁月点了点头,将屋子仔细看了几遍,“先出去吧。”
红衣跟在她身侧,说出了心中的疑虑,“王妃,卑职觉得这事不简单,为了您的安全起见,还是先回王府吧。”
南迁月正要张口,迎面走来一位长胡子中年男人。
是廷尉正,他竟然亲自来了。
“拜见王妃。”廷尉正行礼后,肃穆道,“王妃,此案既已报给廷尉府处理,还请王妃放心,廷尉府定会给王妃一个交代。”
南迁月听的出,廷尉正的意思是让她莫要再插手。
但她不能不管,梁氏之前的遭遇已经够惨了,如今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又突然暴毙……
“王妃。”红衣拉着正欲说话的南迁月,朝她摇了摇头。
南迁月从红衣眼里看出了什么,便没有再开口。
她再次转头看向梁氏,沉默了会儿后转身离开。
到了山庄外,南迁月问红衣,“廷尉正可信?”
红衣没有瞒着她,“可信,他明面上与王爷不和,实则一直在为王爷做事。”
南迁月微微蹙眉,“那廷尉监呢?不是皇后的人?”
红衣,“他是皇后的人。”
南迁月默了默,无力道,“让白大哥别来了,回府。”
一行人翻上马背,不像来时那般急促,不急不缓的前行。
红衣看出了南迁月的担忧,“王妃可是担心李沐?”
南迁月望着远处的天空,“沐沐才四岁,如今连唯一的娘亲也没了,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孤儿。”
咻——
倏地,一枚飞镖朝南迁月飞来。
红衣目光一凛,抽出短刀拦下飞镖,同时抬手捏住它,“梅花镖!”
“戒备!”红衣一声低喝,亲卫们立即将南迁月护在中间。
暗处的韦达也飞了出来。
南迁月拿过红衣手上的飞镖凝视几秒后,目光锐利的朝来处看去,“八成是杀死梁氏的人,追!”
红衣按住她的缰绳,“王妃莫要冲动。”她朝几个亲卫挥手,“你们几个,去追。”
“是!”亲卫策马追去。
韦达眸色犀利的感知着周围,“红副将,您坐到王妃身后。”
红衣没有迟疑,飞身而起。
韦达也赶紧翻上腾出的马匹上,他朝南迁月道,“王妃,此地不安全,我们尽快赶回城内。”
南迁月知道事态愈发严重,点头,“嗯。”
然而几人行至不过数里,一批江湖打扮的人从暗处窜了出来。
他们二话不说,直接提刀朝南迁月几人砍去。
与此同时,二十几名暗卫飞来,与江湖匪徒交打在一起。
韦达急道,“我们先带王妃走!”
红衣立即夺过南迁月手里的缰绳,“王妃!坐稳了!”
她一掌拍在马屁股上,马儿扬蹄飞奔。
然,意外发生了。
前一刻还好好的马,倏地抽风似的原地扭曲打转,甚至发出痛苦的嘶鸣。
红衣暗道不好,抱着南迁月飞身离开马背。
再一转眼,马儿倒地不起。
韦达和其他亲卫的马亦是。
“马被人做了手脚!”红衣凝目望着四周,“一定是趁我们进入山庄那会动的手。”
南迁月心中不安,一时陷入浓烈的愤怒与自责中,“……或许,他们是用梁氏将我引出来。”
沐阳山庄在郊外,沿路多林木,是方便埋伏的地方。
这么费尽心机杀她,难道又是皇后?
红衣拉着南迁月的手腕,紧紧护着她,“王妃莫要自责,当下应先安全回到上京城。”
“有人在靠近!”韦达捏着剑护在南迁月另一边。
其他几个赶来的暗卫护在周围。
韦达的话刚落下不久,一批黑衣人行动迅猛的飞了出来。
他们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暗卫们抵挡的吃力。
红衣见此,迅速掏出信号弹放飞。
二十里外的黑骑营,站在指挥台上练兵的卓远之眉头一皱,飞快的朝天际望去。
“不好!”他迅速跳下指挥台,朝几位小将吼道,“带上你们的兵马,随我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