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雪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那怒气冲冲的少女,神态却丝毫未乱,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嘲笑,声音清冷:“没有管好自己的事务,竟然反口污蔑于我。我身为流沙副当家,一心只为流沙的基业着想,怎么会做诬陷你们的事?”
秦璇闻言,胸口起伏,怒不可遏:“你算什么东西!武功是四堂中最差的,不过运气好一点罢了!”
梅若雪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听罢却毫无怒意,反而从容一笑,那笑意清浅却冷意森然:“武功不如你们又如何?流沙的副当家,一旦立下便不可再更改,这是规矩。而规矩,你比谁都清楚。早晚有一日,你会在我面前俯首称臣。我劝你最好现在对我客气一点,若是现在立马道歉,我可以因为你年幼,不去计较。”
说罢,梅若雪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落入秦璇耳中,仿佛轻蔑至极,火上浇油。
“你——”秦璇怒火中烧,抬手便要向梅若雪劈去,却被身后突然伸来的一只手牢牢握住。秦璇怒视来人,却见历风啸一派轻佻模样,嘴角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半真半假地叹息:“哎呀,小璇啊,向我师妹出手可不好哦。不就是一点误会嘛,我们各自处理完不就好了。”
历风啸一边说着,一边松开秦璇的手,随即目光一转,对着梅若雪玩味一笑,故作恭敬地微微一躬身:“师妹大人别放在心上,小璇她只是心直口快,绝无冒犯之意。”
梅若雪看到历风啸这副样子,唇边的笑意更深,故作惊讶地捂住胸口,柔声笑道:“还真是吓死了,我还以为朱雀堂堂主要在这流沙城中大庭广众之下刺杀副当家呢。幸亏有师兄在,若雪才能安然无恙。这份恩情,铭记在心。”
她轻轻掸了掸衣袖,语气含笑,语意却冷淡至极:“我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随即转身离去,背影如一尾冰冷的箭,消失在回廊深处。
秦璇狠狠甩开历风啸的手,怒不可遏地瞪着他:“你拦着我做什么?你当真咽得下这口气?我还以为她当上副当家,你是最不满的人!”
历风啸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戏谑:“生气有什么用呢?她毕竟是裘无咎钦点的副当家,规矩就是规矩,我们这些人,只能看着,不是吗?”
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神秘兮兮地凑近,语气轻佻:“小璇,不要生气嘛。走,去我那,我新得了些西域果酒,听说味道极好,正好一醉解千愁。”
秦璇冷哼一声,嘴上嫌弃道:“喝酒会影响我长身体,要喝你自己喝。”却还是被他拖着往前走。两人渐行渐远,历风啸那漫不经心的笑声融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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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城,位于漠北无尽黄沙之下,一座与世隔绝的地下城。这里四季皆可避开风沙侵袭,也能掩藏于仇敌眼下,成为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神秘据点。然而,终究物资匮乏,沉闷的地底世界令人压抑。可历风啸的居所却与周遭的阴暗截然相反——雕梁画栋,灯火通明,华丽程度堪比地上豪宅。墙壁上挂着西域织锦,几案上陈列着罕见的珍玩,空气中萦绕着一丝果酒的甜香,奢靡之气扑面而来。
历风啸从柜中取出一套白玉制成的杯盏,命手下取来自己珍藏的西域葡萄酒。酒液呈淡紫色,光滑清透,隐隐散发着一股酸甜的果香。他亲自斟满两杯,端起其中一盏递向对面的秦璇。
“来,小璇,尝尝我这西域美酒。”历风啸笑意潇洒,眉眼间尽是与他野性魅力相衬的不羁,“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哪能错过?身为朱雀堂堂主,滴酒不沾,未免太小气了。”
秦璇冷眼看着他递来的酒杯,并未接下。她天生倨傲,眼眸中流露出的不屑并非针对历风啸,而是对世间一切的漠然与冷淡:“酒就免了吧,说正事。我可不觉得历堂主这种人会无事献殷勤。”
历风啸见她这副模样,嘴角笑意反而更深了些。他并不恼,自顾自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清冽甘香的酒液滑入口中,酸甜苦涩交织,回味绵长。历风啸满足地砸了砸嘴,放下酒杯,神态慵懒:“你心中气闷,我能理解。不过直接对副当家动手,未免太冲动了。流沙里可不止你我,还有不少老顽固,天天将‘规矩’挂在嘴边。如今梅若雪是副当家,在他们眼中,她可是未来流沙的主人,你当真敢公然与她对抗?”
秦璇闻言,眼中怒火几乎要烧穿眼前的桌案,声音也透着不忿:“梅若雪算什么东西?武功远不如你我,玄武堂的手下也不过是一群窝囊废!她凭什么坐上副当家的位置,还骑到你我头上作威作福?流沙是实力为尊的地方,弱者不配掌权!”
历风啸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秦璇的怒火全然入不得他的眼。他优雅地为自己斟满另一杯酒,食指与拇指轻轻捏住杯盏,在空中轻晃。淡紫色的酒液在白玉杯中荡漾,却一滴未洒。他悠然开口,语气依旧漫不经心,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若真是不甘,不如你我联手,改一改这流沙的规矩,如何?”
秦璇轻笑一声,声音虽轻却透着凌厉:“你有什么把握,历堂主?”
历风啸嘴角微扬,眼神里带着惯常的轻佻与笃定:“如今的梅若雪,虽然身居副当家之位,可她的底子,早就被几场硬仗掏空了。之前与金鸳盟圣女角丽谯正面火拼,她折了不少得力手下;后来又在云隐山与我的人争夺李相夷,更是两败俱伤。这两战下来,她还能倚仗的,不过是些没用的残兵败将。”
历风啸慢悠悠地晃动杯中酒液,语气更添几分玩味:“最近江湖局势不稳,她不敢随意抽调各处据点的精锐,只能将这流沙城当做最后的堡垒。据我所知,她身边的护卫也不过十几人,能打的更是寥寥无几。至于她自己?不过是裘无咎庇护下的一只金丝雀,若没有他,她早就被撕成碎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