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端起饮料,轻轻抿了一口,
想压下心底的那丝失落,可冰镇的饮料却像一根导火索,让她心里更加拨凉。
她又喝了一口,越喝心里越难受,就算是快乐水也拯救不了心里的那一丝失落。
舟舟则依旧沉浸在美食堆里,对大人们之间这些复杂的对话和情绪变化毫无兴趣,吃得正欢呢,
嘴角都沾上了一点酱料,模样憨态可掬。
她伸手指着一串羊肉串,“爸爸,我还要吃烤串。”
陆轻舟笑了笑,宠爱的给她拿了好几串烤肉放在她面前的餐盘里。
张明张着嘴巴,半晌合不拢,机械地将目光转向舟舟,
心里惊涛骇浪:‘我艹,这信息量也太大了,小陆什么时候孩子都这么大了,不会是给别人当便宜老爹吧,有这可能。。’
张明轻轻拍了拍脑袋,
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
他想起上次送陆轻舟去医院,还把他们从警局带出来的穆韶华,
心里愈发疑惑,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
不过,现在当着苏轻瑶的面,
他也不好开口,便扯着嗓子打趣道:“兄弟,你能追到这么漂亮的弟妹,是不是有什么秘诀。”
郝建仁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肯定有不少秘诀,快说来听听。”
陆轻舟今晚心情格外好,好久都没跟自己的好兄弟一起这么畅快地喝酒放松了。
他没急着回应张明的话,而是端起酒杯,跟两人又碰了一个,酒水溅出些许,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
苏轻瑶见此,眉眼含笑,抽了张纸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拭着嘴角的酒液。
陆轻舟微微一笑,目光深情的看着苏轻瑶,
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哪有什么秘诀,不过是相互理解、相互尊重罢了,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张明和郝建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羡慕与感慨。
几人又接着瞎聊着,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陆轻舟拿起一串烤鸡翅,递到苏轻瑶面前,苏轻瑶眉眼弯弯,轻声说了句“谢谢”,接过鸡翅。
陆轻舟又顺手给冷月也递了一串:“冷月,你也吃啊,别愣着。”
冷月接过烤串,神色自然地回应了一声“谢谢”。
苏轻瑶看着陆轻舟跟冷月之间偶尔的互动,两人相处得自然又平常,没看出什么异样。
心里完全放下了那个之前冒出来的荒唐想法,和众人有说有笑起来闲聊起来。
烧烤摊的灯光在夜色里摇摇晃晃,将众人的身影笼罩其中。
郝建仁满脸通红,可能是喝多了的原因,他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伸手重重地搭在张明的肩膀上,
抱着张明的肩膀晃来晃去,
他眯着眼,舌头打着卷,含糊不清地说:“明子啊,当年那个充满斗志的你,现在有何感想?”
张明抬起头,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可那笑容里却藏着化不开的苦涩,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落寞。
他嘴角微微一扯,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不敢想,我有个鸡毛的感想。”
说完,他侧过头,
直勾勾地盯着郝建仁,喷着酒气反问道:“郝哥啊,那表弟问你,当年那个满是斗志的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两人显然是醉得彻底,说话都没了分寸。
陆轻舟状态还好,还在陪着苏轻瑶她们吃着烧烤、聊着天,
听到张明两人的对话,都饶有兴趣地停下动作,放下手中的烤串和饮料。
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两个醉汉,准备听他们讲讲这真实又扯淡的人生。
郝建仁听到张明的问题,像是突然被打了一剂兴奋、剂,整个人都精神起来,腰杆一挺,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他昂着头,大声说道:“感觉还不错,明子啊,表哥我87年的,房子五套,宝马530一辆,有一个很爱我的妻子,嗝...还有..嗝...”
说着说着,他连打了好几个酒嗝,
众人听他这这一说,都下意识地点点头,这样的人生挺不错啦。还想上天还是咋滴!
这时,
整个晚上都安安静静、不怎么开口的冷月,
被郝建仁这一连串的炫耀都吸引住了目光。
她看着郝建仁,心里由衷地赞叹道:“郝大哥的家庭真幸福,这也很不错啊,超过了百分之九十的人了,挺幸福的。”
冷月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透着真诚,
她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这乱糟糟的生活,对比之下,更觉得郝建仁的人生是圆满的、幸福的,让人羡慕的。
可冷月话音刚落,就听郝建仁舌头打结,继续说道:“嗯嗯,有个很爱我的老婆,还...还有几个大我三、五岁的儿子。我..我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这话一出口,仿佛一颗炸弹在众人中间炸开。
原本还热闹的氛围瞬间凝固,几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集体懵逼状态。
陆轻舟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嘴角微微抽搐,
‘特么的,怎么郝建仁还有几个比他大的儿子?这剧情发展实在是太几把离谱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一想到那荒谬的事实,
就觉得一阵喷笑的冲动涌上心头,最后索性紧紧闭着嘴,憋得脸都有点红了。
冷月则是瞪大了眼睛,手里的饮料杯差点滑落,她下意识地捂住嘴,差点把刚喝进去的饮料喷出来,
‘他说了啥?还有几个大他三、五岁的儿子?我去,这瓜劲爆,”
冷月回过神来后,顿时来了精神,腰板都挺直了一些。
这反转实在是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把杯子放下,睁大眼睛兴趣浓郁的盯着郝建仁他们。
还好旁边没卖西瓜的,不然给她一块西瓜,在配上她那好奇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吃瓜群众的典范、标兵啊!
就在几人都被这个消息惊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
张明却幽幽地回应了一句,舌头都捋不直了:“你个吃软饭的以后....以后就别发言了,
不像我,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嗝...嗝...”
说到这,张明轻轻晃了晃脑袋,醉眼迷离,继续说道:“不吹牛逼,我目前的存款足够后半辈子——不吃不喝。”
人才啊人才,这两人简直就是人才啊!
陆轻舟、苏轻瑶、冷月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都憋得有些涨红。
苏轻瑶她紧紧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手不自觉地抓紧了陆轻舟的胳膊,身躯也因为憋着笑微微颤抖着。‘轻舟这两个朋友实在是太搞笑了。’
最终,
张明跟郝建仁两人又是一通瞎掰,
可实在是醉得厉害,只听‘哐当’一声,两人一屁、护坐在了地上,手脚还在空中乱挥。
陆轻舟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今晚的宵夜该结束了。
他把上前把两人扶起,掏出手机,给两人叫了辆车,又叮嘱了几句司机照顾好他们。
大家就此各自散去。
引擎的嗡鸣在密闭车厢里低吟,冷月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有些泛白。
后视镜里倒映着陆轻舟替苏轻瑶整理发丝的画面。
夜风掠过车窗,
将烧烤摊的喧嚣与烟火气卷成了碎片,
冷月却清晰记得苏轻瑶靠在陆轻舟肩头时,他嘴角那抹自然流露的温柔。
车载香水的茉莉味混着后座传来的轻笑,刺得她眼眶微微有些发烫。
“妈妈,你看我肚子,圆滚滚的。”舟舟那软糯的声音从后排响起。冷月透过镜子看见舟舟仰着小脸,鼓胀的肚皮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苏轻瑶伸出指尖轻点她的鼻尖,“谁让我们舟舟把玉米全吃光啦。”
陆轻舟的手掌覆在舟舟小肚肚上,“爸爸给你揉揉”。
这一家三口温馨的一幕,让冷月喉咙发紧,连忙别开视线。
观澜壹号的地下停车场泛着昏黄的灯光,
冷月把迈巴赫缓缓驶入车位。
引擎声戛然而止,她揉了揉太阳穴,
听着陆轻舟开门的声响,和苏轻瑶嗔怪他当心碰伤舟舟的呢喃。
她数到第十声呼吸才推门下车,鞋跟在地面敲出迟疑的节奏,刻意保持的两米距离像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与陆轻舟、苏轻瑶交叠的影子。
陆轻舟似乎察觉身后的步伐并未跟上,
他抱着熟睡的舟舟回头张望了一眼,两人目光对视上的瞬间,冷月慌忙别过头去,发梢垂落遮住她那有些慌乱的眼眸。
陆轻舟望着她单薄的背影,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女人搞什么飞机,平时连等红灯都要哼歌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像被抽走了灵魂似的。’
最终,只当冷月是因为回来太晚了,有些太累,没再多想。
回到家,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
陆轻舟抱着舟舟走进卧室,他弯腰将舟舟轻轻放在床上,细致地掖好被角。
小丫头吧唧着嘴,肉乎乎的小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抓了抓,随后翻了个身,继续沉浸在香甜的梦乡。
陆轻舟看着舟舟那恬静的睡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忍不住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刚转身离开卧室,体内的酒劲便如汹涌的潮水,顺着血管疯狂上涌。
他的脚步瞬间变得有些虚浮踉跄,好不容易走到沙发我位置,他整个人如散了架一般,重重地瘫倒在沙发上。
只觉得天花板上的吊顶都在眼前打着旋儿。
与此同时,
冷月换上了一件淡蓝色的宽松睡衣,那柔和的颜色衬得她肌肤胜雪,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
她原本正朝着洗澡间的方向走去,
路过客厅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沙发上的陆轻舟。
只见他眉头紧锁,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连领带都歪到了一边。
冷月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与关切。她内心天人交战,最终还是缓缓走上前。
她抬起脚,轻轻踢了踢他的鞋尖:“喂,你...没事吧?”
陆轻舟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人影模模糊糊,像是隔着一层薄雾。
他努力聚焦视线,却只看到冷月朦胧的轮廓。“没事,我躺一会儿。”
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与倦意。
冷月看着陆轻舟脸颊,站在原地犹豫片刻后,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朝着苏轻瑶的卧室走去。
此时,主卧洗澡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隔着门,冷月听着这水声,心中涌起一阵无奈与嗔怪:“这瑶瑶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先给他弄点醒酒汤啥的。”
她抬手敲了敲门,声音里带着几分催促:“瑶瑶,你洗好没有啊?你家男人看起来不太好受,你赶紧弄点醒酒汤给喝吧。”
水声戛然而止,苏轻瑶带着恍然的声音从门内飘了出来:“哎呀,我搞忘了!身上全是烧烤味,一回来就想洗澡,把这事给抛脑后了。我才刚打上沐浴露,要不你帮我给他弄点?”
冷月翻了个白眼,嘟囔着抱怨道:“你要是不怕我把他毒死,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一次。”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真的生气。
“没事没事,就简单弄点蜂蜜水,简单得很!不说了,我接着洗啦!”苏轻瑶的话音刚落,洗澡间内又响起哗啦啦的水流声。
冷月无奈地摇摇头,小声嘀咕:“真是的,自己男人都不上心,那是你的男人,又不是我男人,还要我伺候。”
可即便嘴上抱怨着,她的脚步还是不自觉地朝着门外走去。
客厅里,陆轻舟的意识已经飘得七零八落。
他只觉得喉咙干得冒烟,脑袋又昏沉得厉害,
听到有一丝模糊的脚步声,便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声音含糊喊道:“水...给我倒杯水。”
冷月原本已经快走到厨房门口,听到他这声有气无力的呼声,脚步一顿,转身又快步回到客厅。
她动作利落地倒了杯水,端着走到陆轻舟身边。
看着他皱成一团的眉头,
以及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
心中有些担忧,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然而,
回应她的只有含糊不清的哼唧声。
冷月叹了口气,
将杯子轻轻放在茶几上,
伸出食指,犹豫了一下,
还是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喝这么多,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