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马上掩饰道:“我说的是你的签字可以早一点儿还人民群众健康,千金难买啊。”
“可是我现在手颤抖得拿不起笔啊。”
“再说,这张审批表也被茶水浸湿了,现在已经泡得有些皱巴巴。”
“我即便是勉强拿起笔,也无法清晰地签署姓名。”
“不,不行了,我要去看医生!”江昭阳颤微微地站了起来。
显然他不打算签字了。
曲倏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旋即恢复得体微笑:“身体要紧,江镇长还是先去打点滴。”
“至于这张立项审批表,”曲倏轻轻拿起那张纸张,轻轻摇头,“既然已经无法使用了,那就作罢。”
“明天我会安排人从电脑系统中重新推一份出来,到时候再麻烦您抽空签字。”
“江镇长,要不,我陪您去医院吧?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不用,这小病我自己去。”
“既然如此,那好,我告辞了。”
“好,曲总,你先忙去吧,我得准备一下,随后出门。”
待曲倏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江昭阳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窗边的盆栽上。
那盆原本生机勃勃的绿萝,不知何时竟已枯黄了大半,蜷曲的叶片无力地垂挂着。
这间房子?
他摇了摇头。
走出办公室后,他前往医务所开了几盒药。
尽管身体的不适感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让他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心里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他拒绝了打点滴,尽管那样效果来得快。
于是,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一进门,他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空调,凉爽的空气迅速弥漫开来。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情况确实好了许多。
他又按医嘱从药盒里拿出了几片药,就着温水艰难地吞咽了下去。
药物的作用逐渐显现,身体的不适感得到缓解。
但他的眉头却并未因此舒展。
他掏出手机,马上打通了于维新的电话。
“老同学,你在国土资源局有人吗?我是说熟悉的人?”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但内心的焦虑还是难以掩饰。
于维新马上道:“有啊,县委办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们要与各方面的人接洽,国土资源局自然也不例外。”
“你具体想了解什么?”
“告诉我,我帮你打听打听。”
“那好,你给我查一张最新备案的琉璃镇产业园规划图。”
“这个呀,太简单了!”
“只是,昭阳,你要这个规划图到底有什么用呢?”坐在办公室里的于维新不解地问道。
他手中把玩着一支笔,眼神里满是疑惑。
江昭阳马上回答道:“没有用?那我打电话给你干吗?”
“你帮我查一下,看看有个叫江边村的地方,那里的一块荒地是否在产业园的规划范畴里?”
“记住,看仔细!而且拍个照片来。”
“哦,江边村啊,那块荒地啊……记住了,我会看仔细的!你还得让我拍个照片发给你,是吧?”
“是的!看仔细点,照片也要清晰,我要能清楚地看到产业园的位置和边界。”江昭阳再次强调。
“好咧!记住了!”
“我说老同学,你这官当得可真是累呀,怎么连一块荒地的糗事都要亲自过问呢?”于维新调侃道。
“我自然有用,而且有大用!”
“哦?这么说来,这块荒地还真不简单啊。行,那我可得好好查查,不能耽误了你的大事。”
“那好,等着,明儿回你的信息。”
“好!明天就等着你的回复。”
江昭阳放下了电话。
明天,关于江边村那块荒地的所有谜团即将真相大白!
然而,等不到明天。
晚上,江昭阳已入梦乡。
一阵突如其来的、刺耳的电话铃声如利刃般划破了这份不易得来的寂静。
被惊醒的江昭阳的心猛地一紧,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匆匆瞥了一眼来电显示。
屏幕上跳跃着的是于维新的名字。
这个时间点,于维新来电,绝非偶然。
“昭阳,你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消息?”电话那头,于维新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
“别告诉我是关于江边村的那块荒地。”江昭阳尽力保持镇定,但他的声音还是透露出一丝紧张。
“是的,就是的。”
正当江昭阳准备进一步询问详情时,于维新的语气却突然一转,带上了几分戏谑:“昭阳,你可得赔我。”
“我陪你什么呀?”江昭阳莫名其妙。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
“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岂敢有丝毫怠慢,心里就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生怕耽误了你的大事。”
“我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火急火燎地就往国土资源局赶。”
“一路上,我脑子里不停地盘算着如何尽快帮你把事情办好,完全没顾得上考虑其他。”
“可谁承想,结果啊,我脱岗的事,不知道怎么被我们主任知晓了。”
“他早就有些看我不惯,总觉得我工作不够稳重,这下可好,正好撞枪口上了。”
“一顿劈头盖脸的批评下来,我头都大了几圈,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更糟糕的是,他还说要扣我的绩效奖金。”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批了还要挨罚啊。”
“我可是代你受过呀。”
“我没有要你不请假呀。”江昭阳有些不解地说道。
“我,我这不是焦急吗?你的事比什么都大。”
“好了好了,你的损失我来弥补,绩效奖金要扣多少?我转给你。”江昭阳一听他说受罚,立刻提出了补偿。
“这个呀,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于维新佯装叹了口气,他心里其实另有打算。
“那是什么问题?你别绕弯子了,直说吧。”江昭阳显然被他的话弄迷糊了。
“哟,你现在可是当官的人了,前途一片光明,以后可得罩着我点儿啊。”
“你吃肉的时候,可别忘了让我也喝点儿汤,怎么样?”于维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他是看准了江昭阳现在地位不同往日。
之所以如此卖命,无非是想借这个机会跟江昭阳拉近点儿关系。
赶紧烧一个渐热的灶,以后也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