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映棠看了看徐渡野,摇了摇头。
徐渡野:“怎么,我不行?”
“嗯。”
徐渡野气结:“……你可真敢说,那你行?”
“我应该还可以。”孟映棠有些不确定,“我尽力试试。”
她脑海中飞快地呈现出那种场景。
受惊过度,就像她和徐渡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苦苦哀求,就像她在林家曾经无数次求周氏原谅。
惊慌失措,就像她做错事情时候担心被罚的心情。
至于伤人,那和杀鸡确实也应该差不多……
孟映棠想了又想,多了几分信心,却又不放心徐渡野,咽了口口水艰难地开口问道:“那个,徐大哥,你会骂人吗?”
徐渡野:“呵呵,你觉得呢?”
他是谁?
他是镇上头一号的混混,害群之马,他不会骂人?
他还会打人呢!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
徐渡野:“……我没骂过你?”
孟映棠的眼神柔顺静美,“没有让人难堪和伤心的,不算骂人。”
徐渡野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内疚。
明明他对她态度并不好,她却说那不算骂。
她之前到底活在什么人间地狱,所以现在给她一点点甜头就能让她杀人放火的。
她真是……
徐渡野想起了隔壁那只狸花猫。
谁喂它,谁冬天里给它一个热炕头,它就跟着谁去。
孟映棠就像那只猫。
不过想到这里,徐渡野心里又有些不爽。
因为他忽然觉得,他在孟映棠心里,其实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
只是因为祖母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她,所以她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才会被她贴心对待。
倘若换个人,她这会儿也会为别人殚精竭虑。
不太舒服……
“你去睡吧,”徐渡野忽然就不想说话了,“等祖母回来,我们再商量。”
“我不困。徐大哥,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不渴,你回去睡吧。”
孟映棠:“……现在我都在祖母屋里睡的。”
冬天那么冷,别浪费柴火。
徐渡野:“那你睡你的。炕这么大,三个你能打滚儿。”
孟映棠挨着炕沿坐下,摇摇头:“我和你对一下明日的说辞吧,徐大哥。”
“你说。”
伤口隐隐作痛,今日的事情似乎比想象中复杂,险象环生,徐渡野这会儿是真没有睡意。
他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同时又生出一种“我花开后百花杀”的跃跃欲试。
从祖父被流放西北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十余年。
四十年,三代人,卧薪尝胆……
“你要骂得脏一点……”孟映棠道。
徐渡野:“……”
“大概就像你在白云间,为了红袖姐姐和别人争风吃醋那种感觉。只是要骂我,行吗?”
“我说过,那是假的。”
“我知道啊,那也是装,现在也是。”孟映棠道,“只是我担心你不喜欢针对女子,所以……没关系的,你要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坏人。就像小白龙,唱戏的时候就是把他当成女人。”
徐渡野心里啐了好几口。
呸,他为什么要跟那个兔儿爷学?
孟映棠的眼光,着实不怎么样。
这屋里的画风怎么就变得这么奇怪。
娇娇柔柔、干干净净的小姑娘,教他一个山一样的男人如何骂脏话。
“……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徐渡野道。
他哪里是不会骂人?
他只是不想骂她而已。
孟映棠说得也挺对的。
让他酝酿酝酿,想想她的坏处。
想啊想,想不出来。
那些窝囊啊,爱哭啊,好像也不足以让他痛恨她。
其他的,小姑娘基本上挑不出来毛病,要不能把祖母迷得,像她亲祖母似的。
明氏快天亮的时候才带着精疲力尽的崽崽回来。
她把浑身是雪的崽崽略擦了擦,也顾不得脏,直接塞进了被窝里,“今日崽崽可立下大功了。”
“祖母,朱三他……”孟映棠道。
“做掉了。”明氏神色平静,“我亲自带人去的,否则刀口不一样,很容易露出破绽。林菀今日不在,倒是让她逃过了一劫。”
“那也好。”孟映棠道,“事情牵涉的范围越小越不容易出纰漏。”
明氏点头,脸上露出疲倦之意,“太便宜她了,这就让她摆脱了朱三。”
孟映棠却道:“祖母,咱们不管她。徐大哥没事就好。”
林菀也受到了教训。
“他没事?他事情多着呢。”明氏没好气地道,“我在朱三那里留下了一百两银子,估计最后会被定性为,他收钱跟着人去劫囚车。渡野的话……私自离开军营,怎么都要受罚。”
“徐大哥身上有伤……”孟映棠忧心忡忡,“要不我去找之扬,请他托人帮忙疏通一下关系?”
“他的级别还不够。”徐渡野捏了捏眉心道,“行了,不用为我操心了。我该走了——”
“不是,徐大哥,你……”
“没学会骂人。”徐渡野笑得一脸欠揍,从炕上要下来。
孟映棠忙过去给他穿鞋,“徐大哥你别弯腰,会牵动伤口。”
明氏:“……你就惯着他吧,早晚蹬鼻子上脸。”
徐渡野看着蹲在地上的女人,对着明氏得意地笑。
“走了。”徐渡野从炕上跳下来,“我回去了。”
孟映棠已经出主意,帮他做了最重要的那一步。
剩下的,他自己来便是。
孟映棠眼里写满了担忧。
明氏却还在可惜昨晚没吃完的火锅。
“祖母,徐大哥会没事的吧。”
“放心,祸害遗千年。”明氏笑道,“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么大的事情,你一句都不问,只为他担心。如果他做杀人放火的勾当,你岂不是助纣为虐?”
“徐大哥不会的。”孟映棠摇头,“他连骂人都不会……”
一句“我是你爷爷”,大概就已经是徐渡野骂人的极限了。
明氏没见过真正的恶毒。
徐渡野怎么会做坏事呢!
接下来的两三日,镇上都不太平。
天天借着买菜出去打听消息的孟映棠,终于拼凑出来了事情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