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他强迫的。
姜梨恨他,如果他不强迫,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她。
可他不后悔!
拥有她的感觉太美妙了,他欲仙欲死,他愿意死在她身上。
楼先月死死盯着他,鼻息急喘如牛。
良久,他终于咽下情绪,恢复面无表情,“想知道是吗?那告诉你就是,反正落在你手里,我也不可能活着出去。”
“那段过往我若不说,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笔耕望了眼陆悬,见对方下巴微侧,忙转身,快步走出密室。
石门落下,整个密室就剩下楼先月和陆悬。
似乎是疼痛难忍,楼先月深吸了几口气,才缓慢开口,“那是五年前……”他脸上渐渐露出奇异的笑。
“连个嗓子都吊不好,还想上桌子吃饭?”
少年楼先月跪在地上,身形瘦削,脑袋低垂,让人瞧不清他脸上面无表情的漠然。
他身前,老太监翘腿坐在椅子上,说话声音尖细,并不大声,半耷拉的眼皮下目光却冷酷无情,“真想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他朝旁侧小太监递了一眼,小太监心领神会,端起饭桌上的一碗白米饭倒到地上,扯唇笑道:“吃吧,祖宗赏你的。”
放下碗,小太监仍在笑,“你瞧瞧你,活儿没练好,还有得白饭吃,祖宗待你是真的没话说了。”
“若你还在外头,只怕这会儿卖x花,都不一定有口汤喝……”
楼先月攥紧手,指心掐进皮肉里,下巴愈发埋低。
“不吃?”老太监勾嗓子笑了声,“有骨气!”
“我喜欢有骨气的。”他拍了下手,脸上沟壑舒展开,眼睛却眯成一条缝,“只不过,这骨气可当不得饭吃,尤其是咱们这种人,最要不得骨气。脊背弓着,贴到地上吃饭,才是常事。”
小太监一听,立马压着楼先月的后脖子,把人按到地上,直按到饭堆里。
楼先月完全动弹不得,直到眼睛鼻子脸颊糊了满满的饭粒,老太监才抬手喊停。
“也罢,不吃就算了。去站一会儿吧。”
原本还算镇定的少年,听到这一句,立马挣扎开来,仰头求饶,“干爹,我知道错了,您饶过我这一回吧。”
老太监精亮的眼睛看着他,眉眼无波。
“……我,我吃。”楼先月被击溃般,眸光涣散,低下头去含地上的饭粒。
小太监见状,一脚踩到饭上,“干爹说了,让你去站一会儿。”
所谓的站一会儿,是在一个手脚不能动弹,不能挺直身板,亦不能坐下的密闭长匣子里待着,浑身肿胀酸疼却难以挪动一下,最终人会精神崩溃,恨不得去死以求解脱。
这法子不伤人皮肉,不会在少年身上留下任何伤痕,却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楼先月出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树梢。
他浑身汗水淋漓,匣子门一打开,他便扑倒到地上,四肢抽搐般抖个不停。
小太监打着哈欠摆手往屋子里去,“干爹睡下了,你自己个儿去外面溪里面洗去,别吵吵他老人家。”
楼先月蜷缩着,像条狗一样大口喘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拖着身体走出院子。
麓山山势并不太高,山上林木茂密,溪水丰富,偶有野鹿在林间悠闲徘徊,还有兔子、松鼠一类。
他走了很远,漫无目的地走,行尸走肉一般。
终于走到一条陌生的溪水边,说是溪水,其实更像是幽潭,月光在潭水里,轻柔皎洁。
他望了很久,忽然抽掉腰上系带,赤身一步一步走进潭水中,像是要去捞那弯月一样,不断往中心去。
水淹没头顶的时候,他笑了下。真好,把月亮抱进怀里了。
“咦,我这是遇到水妖了吗?”
就在这时,岸边传来清脆声响。
他默不作声,憋着气不想理会,他谁都不想理会,只想在水里安安静静待着。
“大哥哥,你莫不是要寻死吧?”那人又道。
你才寻死!滚吧,烦死人了。他在心里骂道。
那人见没反应,叹了一声,“行吧,人要死我也拦不住。那你这衣裳就没用了哦,我捡走咯。”
“话说淹死的人好像还会飘上来,那大哥哥岂不是要被人看光光?”
“不过,人都死了,被人发现光溜溜的,也不算个事儿就是。”
楼先月再也忍不住,猛地冒出头,就见潭水边,大石头块上,小小少年蹲在上面,托腮笑嘻嘻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