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将军请起!不知者无罪!况且你尚未酿成大错。”萧谨修宽宏大度道。
旋即又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二十军棍,以示惩戒。你可有意见?”
吴坚立即俯身行礼道:“臣不敢!微臣遵旨!”
一场闹剧这才落幕,萧谨修抬手摆了摆,叫众人散去。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等等——”
众人回转的身子顿住,又慢慢转了回来,视线都集中在了宋迟身边的许南兮身上,等着她开口。
“此人也拉出去打二十军棍!”许南兮纤细的手指指着先前骂宋迟的黑衣男子道。
萧谨修也未阻止。
惹他女儿生气,活该被打。
那人急问:“为何?”
“为何?”许南兮冷笑反问,抬起眼帘定定看着他道:“将军差点为国捐躯,你不尊之敬之,却还语气轻慢,出言不逊,你说该不该打?”
此时的许南兮搀扶着宋迟,宋迟的大半重量都倚在她的身上。
此时听得她如此说,背脊挺得直了些,又把扶着他胳膊的手拿下,紧握掌中,眼眸森寒地注视着那男子。
吴坚朝那人的脚窝处踹去,那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宋迟跟前。
其余人等也对着他怒目而视。
那人面色渐渐泛白。
“小子言语无状,请将军见谅。属下这就去领罚。”
还算识趣!
萧谨修冷哼一声,一个个都是愈发放肆!
“今儿都散了吧!”
此时宋迟摇摇欲坠,重伤才几日,又强撑了许久,现在又哪还能坚持下去?
“将军!”许南兮惊呼出声。
“凌锋,把将军背回去。”
宋迟趴伏在凌锋的背上,仍然紧握着许南兮的手不放。
许南兮轻声哄道:“你先睡一会,我就在你身边,不离开。”
宋迟闻言,这才松开她的手,陷入昏迷。
许南兮轻轻一叹,这一番折腾,竟是毫无收获。
也不能算是毫无收获,自己那个亲生父亲的身份得到了众人认可,还有黄珪军也现身了。
谁会料到,因是母亲的遗物,她常常戴在头上,也是最喜欢的一枚发簪,竟是召唤黄珪军的器物。
萧谨修对她母亲并非没有情意,连这般贵重的物件也舍得出手。
这两样东西竟然几经周折,又全到了宋府。
此时她终于明了,为何梦中的萧彻要屠尽宋府和镇国公府。
这两样东西掐着他的命脉,让他日日心惊胆战,又怎能安生?
屠尽两府,即便未能找到两物,也能将威胁消灭殆尽。
可惜萧彻最终还是技不如人,死在了宋迟手中。
这一世因她的换亲,一切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不可预测。
这两样东西早早显于世上,坐实了晋元帝假冒伪劣,那人会更加疯狂地反扑吧!
又过了些许日子,宋迟伤好了一些,每日前去中军营帐协同萧瑾修,同将士们商议军事。
据探子来报,三国正在密谋同西晋最后决一死战。
宋迟和萧谨修也不想同他们无限至再拉扯下去,毕竟那人还在暗处对他们虎视眈眈。
为免夜长梦多,他们还是决定速战速决,具体的细节商议好已是深夜。
宋迟带着一身的肃冷回营帐时,许南兮手中的书已掉在地上,人歪斜着靠在枕上,已陷入沉睡。
他简单洗漱,把她缓缓放平,让她睡得舒坦些。原本先前就想把她放平,又担心弄醒她,是以才等到现在。
许南兮微微睁开眼眸,见是宋迟,又放心闭上眼睛,又小猫般窝在他的怀里,嘴中还嘟囔道:“这般晚了,伤都未曾全愈,也太不爱惜自个。”
转而又道:“炉上给你温了宵夜,吃上一碗,暖暖身子再睡。”
宋迟嗅了嗅鼻子,空气中传来一丝略带甜味的酒酿香,欣喜道:“今日未曾有喜事,怎地会有桂花甜酒酿?”
许南兮迷糊道:“提前给你庆功!”
宋迟抱着她亲吻一下,耍赖道:“今次可不能作数。下次大捷了,你可不许偷懒。还得再做一盏。”
睡梦中的她竟也对答如流道:“好!”
宋迟嘴上嫌弃麻烦,一边又眉开眼笑利索地下床。
吃完之后,舒服喟叹一声,全身确实变得暖烘烘的。
这才上床抱着娇妻,沉睡前低声道:“这一辈子,你都要给我做哦!”
原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此时耳畔却听到柔柔一声应答,“好!”
宋迟唇角弧度愈发大了,眉目更是舒展,先前那丝倦怠都消弭了不少,‘幸福’两字萦绕在他心田,久久不曾散去。
边关又安静了几日,或许是大战前夕的宁静,将士们的脸上神色愈发凝重。
许南兮轻轻解开宋迟胸口的纱布,仔细看了一下伤口愈合情况。这才道:“今天可拆线了,这几日你再注意着些,别再挣开了。”
宋迟眼睛明亮,眼底涌着暖意注视着爱妻一举一动,“好!”
“拆线之后,我替你针灸去除余毒。这次算你命大,下次定要防着些。”
宋迟又是应道:“好!”
许南兮顿了顿,睨了他一眼,又絮叨起来,“你在明处,那人在暗处,不要了你的命,那人岂会甘休?你不可再掉以轻心。”
宋迟又笑吟吟回应,“好!”
许南兮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又接着道:“那我明日就回百花谷去。”
说罢,就定定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宋将军仍然笑吟吟道:“好!”
许南兮‘噗嗤’笑出声。
她就知道此人思绪飞到天边去了,对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哪听得进脑子半分。
果然是。
宋迟猛然抬起头来,看着笑靥如花妻子,才恍然过来,妻子方才说了什么。
面带愠色道:“回什么回!”
又是涩涩,握着她的手道:“我需要你。大战在即,将士们也是离不得你这神医。”
他把她的手覆在他的脸上,缱绻柔情,无限依恋。
“你再陪我少许日子,就放你回去看望儿子。”
柔软的手指一寸寸划过他的眉眼,许南兮的心里酸胀一片,一边是心爱的夫君,一边是十月怀胎稚嫩的幼儿,两边都是舍不下。
她声音略有哽咽,毅然道:“我逗你玩呢!我怎生舍得离你而去?待得儿子再大些,再让人把他接过来。我们一家三口就可团聚。”
眼下大战一触即发,小石头还是放在百花谷安全些。
即便接来军营,也是无暇顾及。
万一被歹人掳走,又会成为挟制宋迟的软肋。
再是想念儿子,她也强行压抑着喷涌而出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