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晓的追问之下,宋晚夕不再隐瞒。
“你哥,在我帮他改论文的那天晚上迷晕了我,拍了一些照片传给尤瑾,让他误会了我两年。”
安晓脸色一沉,握起拳头就往安南身上砸,毫不手软:“我草,你个浑蛋,恩将仇报,我让我闺蜜帮你改论文,你就这样害她?”
安南被打得跌出位置,急忙爬起来往外躲,“妹妹,你冷静一点,你疯了吗?”
安晓红了眼,声音哽咽,拳头如雨点般砸落,“我没你这样的哥哥,我把我闺蜜介绍给你的时候你说你不喜欢,等她要结婚了,你竟然这样害她,难怪尤瑾两年来都对她这么冷淡,原来是你搞的鬼。”
安南被打得连连后退,最后逃出咖啡店时,安晓捉起花瓶狠狠砸过去。
花瓶碎裂,她去前台赔了钱。
宋晚夕心情愈发低落,垂着头看着面前的咖啡,心里堵着难受。
她一直不想告诉安晓,就是怕她会自责,怕影响他们的兄妹情。
但如今安晓一心想撮合她和安南,她不得不说了。
顷刻,安晓回到位置上,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泪光,咬着下唇隐忍着,满脸都是愧疚之意。
宋晚夕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跟你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这句安慰,让安晓瞬间破防,压低头趴在桌面哭了出来,肩膀抖动着,嗓音带着哭腔:“对不起晚夕,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让你帮那个浑蛋,你也不会被尤瑾冷落两年,你们的婚姻也不会走到尽头……”
宋晚夕苦涩一笑,“安晓,我和尤瑾离婚不是因为这件事,主要是他爸爸。“
“是我的错。”安晓抬头,眼睛红肿湿润,愧疚地说:“我们去跟尤瑾解释,现在就去解释……”
宋晚夕按住她的手,态度从容冷静:“他已经知道了。”
安晓双手抹掉眼泪,疑惑地问:“为什么不复婚,他明明那么喜欢你。”
宋晚夕无奈地摇头。
“就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吗?”安晓不解。
宋晚夕轻轻叹气,语气沉重,压了压愈发疼痛的胃部,“尤家,除了奶奶喜欢我,其他人都不喜欢我,特别是他爸爸,为了逼我们离婚,他偷了病毒猴子来威胁我,这是要我的命啊!”
“我知道,可是……”安晓说着,又顿停下来。
因为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这样的公公的确可怕。
“我和尤瑾已经离婚了。”宋晚夕垂下头,双手撵着衣服角:“尤宏盛还在担心我们会复婚,特意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如果我不收他那笔钱,他一定会觉得我还想和尤瑾复婚的。为了断他的顾虑,我收下了。”
“你做得对。”安晓诚恳道:“你若不收他的钱,像他那种疑心重的老家伙,肯定以为你有想复合的心思,不知道又会怎么对付你了。”
宋晚夕深呼吸一口气,抿唇浅笑着看向安晓,故作淡定,“我和尤瑾,永远都不可能了。”
安晓再次红了眼,看到宋晚夕佯装平静的模样,她难过得快要碎了。
此时,自责得不能释怀。
宋晚夕跟安晓在咖啡厅聊了很久,又一起逛街,吃了点美食。
各自坐地铁回家。
一路上,宋晚夕被胃疼折磨着,实在没忍住,去医院挂了消化科。
“医生,你给我开点胃药吧,这几天一直都很不舒服。”
医生看完验血报告,摇了摇头,“不能开药,你应该是怀孕了。去妇产科看看吧。”
宋晚夕如五雷轰顶,愣着一动不动,震惊又错愕地看着医生。
“月经是不是没来很久了?”
“上个月没来,这个月来了一点点。”
“那你赶紧去妇产科看看,这次来的可能不是月经,是有小产征兆。”
宋晚夕立刻转号去了妇产科。
一小时后。
她拿着检查报告和保胎药从医院里出来,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坐到医院广场外面的长椅上。
夕阳西下,照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六神无主,看着手中的报告,心乱如麻。
原来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因为工作太过劳累而出现小产迹象,医生要求她休息一个月。
要告诉尤瑾吗?
宋晚夕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屏幕的一瞬,她又犹豫了。
尤瑾已经订婚了,他有自己的结婚对象,现在告诉他这件事,不敢想会惹来多少麻烦。
其实,靠她一个人也能养活孩子。
她没打这个电话,而是上网搜了关于尤瑾订婚的报道。
各大媒体平台都有报道尤家和吴家联姻的事,两家的公司股票大涨。
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联姻,而是上升到财团的利益。
她绝对不能插足进去,即使有了孩子也不行。
宋晚夕当下决定不告诉尤瑾,一个人抚养孩子。
她离开医院,到外面的餐馆吃了晚饭,再坐地铁回家。
出了地铁口,夜色深沉。
她所在的公寓离地铁口有些远,静谧的行人道一边是茂密的灌木丛,路灯光线很暗。
走了很长一段路,宋晚夕感觉身后总有人跟着她。
她紧紧掐着背包,越走越快,在转弯的一瞬,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略显肥胖的光头男人跟在她身后。
她的步伐越快,对方也加快步伐。
这让她更加确定,后面的男人在跟踪她。
她所在的公寓是没有大门锁的,电梯也是通用的。
前不见人,后不着店。
宋晚夕掏出手机,手都在发抖。
她把手机放到耳边,故意放大声音:“喂,老公,你已经出来接我了吗?我快到了,我看见你了……”
说着,宋晚夕疾步往前跑。
身后的男人也跟着跑起来。
蓦地,一阵男人痛苦的呻吟声传来。
宋晚夕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回头看,见到身后那一幕,她停了下来。
她呼吸缭乱,胸口起伏着,心脏砰砰乱跳,额头的冷汗还在往外冒。
而此刻,她已经没那么害怕了。
跟踪他的男人,已经被打倒在地上,哀嚎不断。
那个熟悉的背影正狠狠往男人的身上捶打。
他周身笼罩着一层可怕的杀气,没有停手的意思。
“尤瑾……”宋晚夕喊住他。
她真的害怕尤瑾会失手杀了那个男人。
尤瑾停手,缓缓直起身,狠狠踢对方一脚,厉声警告:“再敢有下次,我杀了你。”
男人痛苦地爬起来,捂着疼痛的腹部,弯着腰踉跄地逃跑。
尤瑾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握紧拳头一动不动。
宋晚夕望着尤瑾的背影,眼眶莫名湿了,手不自觉地摸上小腹。
两个月没见。
他是碰巧经过,还是一直都在?
凉风吹拂着树上的春芽嫩叶,空气像被一层阴郁的雾霾笼罩。
相隔不过几米远,却像隔着几光年的距离。
尤瑾转身,俊逸的五官透着淡淡的阴郁,深邃的眼眸透着无法释怀的沉默。
四目对视着,谁也没有迈出这一步走向对方。
就静静地望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看不到任何结果。
宋晚夕心脏隐隐作痛,胃部再次痉挛,她深呼吸也缓解不了此时的难受,微微动了动唇:“谢谢。”
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她道谢后,转身往公寓走去。
或许是孕激素影响着她的情绪,眼眶里的泪一直在翻滚。
她进了公寓,撩开窗户往下看。
尤瑾还站在原地,仰头望着她公寓的方向。
她捂着疼痛的胃,吃了药,窝在沙发上里掉眼泪。
翌日。
宋晚夕向实验室的领导请了一周的假期。
医生要求她休息一个月,但她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只给了自己一周时间保胎。
这一周,她几乎不出门。
在App上买菜做饭,丢垃圾就给外卖员一点小费,让他们带下去。
按时吃保胎药,卧床休息,连家务活都不干,自己照顾自己。
她感觉胃不疼了,也不再有出血情况,身体也变得舒服,便结束了一周的假期,回实验室上班。
刚走到研究所的大门前,迎面见到吴薇薇向她走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一巴掌直接甩到她脸颊上。
“啪。”清脆的巴掌声格外的响亮。
她惊吓得一愣,捂住火辣辣的脸颊,疼得发麻发胀,耳朵嗡嗡嗡的作响。
路人看见都停下脚步看戏。
吴薇薇此时作为尤瑾的未婚妻,已经不在她面前装作热情又开朗的品性,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宋晚夕,一字一句警告:“宋晚夕,尤瑾现在是我的未婚夫,你若是再纠缠着他不放,我绝对饶不了你。”
宋晚夕轻轻呼气,放下手,极度冷静地望着她:“我跟尤瑾两个月没见过面了,何来纠缠他?”
吴薇薇冷哼一声,眯着冷眸,每个字都咬出血来那般愤恨:“两个月没见,你骗谁呢?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去找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宋晚夕懵了。
每天来找她?除了那天被人跟踪的晚上,她却从未见过尤瑾。
这时,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吴薇薇见状,对着看戏的人说道:“宋晚夕是你们这家公司的员工吧?她插足别人的感情,勾引别人的未婚夫,这种小三连做人最基本的品德都没有,你们是怎样敢录用这种女人的?”
众人指指点点。
吴薇薇指着宋晚夕:“宋晚夕,再让我发现有下次,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宋晚夕一言不发,掏出手机,直接拨打110报警电话。
她当着吴薇薇的面报警。
吴薇薇傻眼了,气急败坏地拍掉她的手机,扯着她的手臂怒吼:“你个臭不要脸的小三,你有什么资格报警?药研科学家是吧,走,咱们去找你领导评评理。”
莫教授听到宋晚夕在公司外面被人拦住了,急忙冲出来,从吴薇薇手里把宋晚夕拉开,护在身后,“这位小姐,晚夕她身体不好,今天刚休完假回来,我是她的领导,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宋晚夕趁着莫教授挡在她面前,她捡起手机,把录用功能打开。
吴薇薇在莫教授面前把她骂了一通,多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
莫教授一直在安抚吴薇薇的情绪,说会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吴薇薇一个交代。
吴薇薇不依不饶,“据我所知,你们这是一家国企合资公司,国企上班的人就不用政审三观和道德了?”
莫教授实在没办法了,转身问宋晚夕:“晚夕,这事你有必要向这位吴小姐解释清楚,别让她给误会了。”
“没有误会。”吴薇薇见领导还是向着宋晚夕,她恼怒大吼。
宋晚夕摸了摸还隐隐灼疼的脸颊,“莫教授,这事我会解决的,你放心吧。”
她的平静让在场所有人都很懵。
不一会,警察来了。
吴薇薇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问题。
“谁报的警?”警察问。
宋晚夕应声:“我报的警,我被打了,需要验伤。”
这时,吴薇薇有些慌。
她气过头,好像忘记了宋晚夕看似柔弱可欺,但她绝对是个硬茬。
两人都被带到了警察局。
宋晚夕当下就去验伤,还请了律师起诉吴薇薇故意伤害,诽谤侮辱等多个罪名。
宋晚夕的脸部有软组织挫伤,不算严重,但她不开具谅解书,不撤诉,要求依法处理。
吴薇薇慌了,打电话把她的爸妈都找了过来。
半小时后。
吴父吴母带着两位高级律师来了。
其中还有尤宏盛以及他老婆尹婵娟。
宋晚夕坐在警察局大厅的长椅上,看着吴薇薇找来这么一大群人为她撑腰。
他们一进来,吴薇薇就冲过去,跟父母和准公公婆婆哭诉,说她一直在勾引尤瑾,跟尤瑾藕断丝连。
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宋晚夕清晰地看到尤宏盛投向她的那道眼神有多可怕,让人毛骨悚然。
尤宏盛当场拨了号,“薇薇出事了,西区的警察局,你过来一下。”
手机那头的是尤瑾,他直接拒绝了。
“宋晚夕也在。”尤宏盛说出这句话,那头的手机估计挂断了。
他把手机放到口袋里,走到宋晚夕面前,语气极冷,冷眸如冰:“宋小姐,钱都拿了,背地里却跟我玩阴的,你可真行啊!”
宋晚夕不想动了胎气,平静地开口:“尤先生,我会起诉吴薇薇诽谤罪以及侮辱罪,是非与否,法官自然会还我清白。”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起诉的。”尤宏盛肃冷道,“等阿瑾过来,我就知道你到底有没有骗我。“
宋晚夕心底一慌,紧张地吞吞口水,“以我对尤瑾的了解,我劝你最好别让他知道这件事。”
“怕了?”尤宏盛仿佛更加确定她在说谎。
宋晚夕淡淡道:“我是怕事情变得不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