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杨峥对杨济有偏见,而是有些怀疑他背后的士族门阀。
上一次杨济传递消息,就可以看出夏侯霸对他的倚重。
换句话说,杨济知道足够多的秘密。
“拜见兄长。”杨济向杨峥拱手一礼。
杨峥也拱手还礼,“文通辛劳。”
杨济爽朗一笑,“分内之事,何谈辛劳”
到底是弘农杨氏的子弟,言行举止中都带着独有的气质,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一时也分不清他是人是鬼。
允吾城这么多人,想找出细作,无疑是大海里捞针。
“既然是细作,一定会里应外合,夫君何不暗中监督四城门,总会有蛛丝马迹,也可防备细作起事。”夏侯芷低声道。
“不愧是吾贤妻。”杨峥忍不住搂了搂她的腰肢,这亲昵的动作让守城士卒目瞪口呆。
夏侯芷嗔怪的推开杨峥,脸上又飞起两朵红云。
杨峥遂将亲卫分成三部,分散东南西三面。
自己与夏侯芷留在夏侯霸身边。
允吾北依湟水、东凭大河,西南皆有高山为屏障,难以驻兵。
乃是霍去病屯兵之所,用以窥伺河西匈奴浑邪王部。
但凡是霍去病选中的地方,多是战略之要地,军事价值极大,曹魏当年因羌胡之乱此起彼伏,而把金城郡的郡治迁徙到更加富庶的榆中。
但,这座城的军事价值并未削减半分,与西南的枹罕、东南的狄道形成一个互相依托的攻守三角。
时人称此为河首。
想要强攻,就必须付出代价。
郭淮第一波的连哄带骗加恐吓失效之后,剩下的就看谁的拳头硬、谁的刀子狠了。
夏侯霸虽然坑了杨峥。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倘若杨峥没有及时赶来,夏侯霸会不会如历史上的那般被郭淮撵去蜀国
可能性非常之大。
没有夏侯霸,杨峥恐怕也挡不住郭淮、邓艾、陈泰的挤压。
甚至用不上挤压,身为雍凉秦都督的郭淮只需一道换防的军令,杨峥就会陷入极大的被动之中。
“仲权何故背反大魏啊”郭淮中气十足的在一众甲士的簇拥下来到护城河前。
这个距离刚好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分明是你构陷于某,我夏侯家世代忠于大魏,为国血战,岂会无故背叛”夏侯霸也学乖了,死活不承认。
杨峥颇为欣慰。
这年头人太老实,怎么混得下去。
以后没有曹爽、夏侯玄的照拂,一切就只能靠自己了。
郭淮哈哈大笑,“仲权既然没有叛国,何必如此紧张,朝廷以某都督雍凉秦诸军事,你有何冤情不妨打开城门,本将为你昭雪。”
这语气与神态宛如哄骗一个四五岁的孩童。
城门打开了,什么罪名还不是任你说
不过他现在都督雍凉秦诸军事,秦州也在他的管控之下。
的确有巡视允吾之权。
夏侯霸一时语塞,让他砍人可以,让他打嘴皮官司,就远远不是别人的对手。
城墙上的守军又转向他。
作为主心骨,气势稍落下乘,就会影响全军士气。
郭淮无疑给夏侯霸出了一道难题。
杨峥在夏侯霸耳边低语了几句,夏侯霸一脸不可置信,但还是按杨峥的话做。
夏侯霸大声吼道:“郭都督如此兴师动众,霸怎可不尽地主之谊郭都督快快入城,我夏侯霸一向光明磊落。”
北城城门缓缓打开。
这一举动倒让郭淮眼神复杂起来。
城内有两万大军,你郭淮也就两万军,你敢进来,我就敢瓮中捉鳖!
这年头谁怕谁
该玩命还得玩命。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在此。”郭淮眼力不错,看到了在夏侯霸身边耳语的杨峥,目光变得更加复杂。
被点名了,杨峥也只好从幕后站到台前,向城下拱手一礼,“末将杨峥,拜见郭都督。”
“定是你蛊惑仲权勾结蜀国。”郭淮开口就是诛心之言。
“郭都督莫要血口喷人,我杨峥对大魏忠心耿耿,天日可表!”杨峥手指苍穹道。
今日天气不错,万里无云,不像会劈雷的样子。
再说人家司马懿能指着洛水放屁,自己就不能学学
“城中已备好酒宴,恭请郭都督入城!”杨峥又拱手一礼。
对身边的亲卫们使了个眼色。
亲卫们立即扯开喉咙大吼:“恭请郭都督入城!”
夏侯霸的亲卫们也跟着大吼:“恭请郭都督入城!”
几百人的吼声响彻湟水两岸。
郭淮眼中迸出两道怒火,隔着护城河,向杨峥射来。
可惜眼神终究杀不了人。
杨峥不禁想起当初在武功城下,郭淮骑在马上不可一世的样子。
今日如此吃瘪,也算是小小报复了一把。
片刻之后,郭淮仰天大笑,“哈哈哈,好你个杨峥,今日天色已晚,就不叨扰了,我们来日方长!”
大手一挥,甲士举盾缓缓而退。
城墙立即响起欢呼声。
身边夏侯芷望向杨峥的眼神里带着丝丝崇拜。
夏侯霸一拳锤在雉碟之上,“今日之后,兴云当为天下名将!”
杨济笑道:“兄长腹有良谋。”
周围士卒们的信心也在不断高涨。
杨峥心中豪情大起,能以言语退郭淮,当浮以大白!
过不多时,城外两军皆后退了五里,安营扎寨,搭建拒马。
当然,也并非郭淮真怕了杨峥,而是他也有顾忌。
夏侯霸是朝廷任命的秦州刺史,还是卫将军、征蜀护军。
雍凉都督与秦州刺史火并,就算郭淮打赢了,此事传出去也是天下震动。
毕竟夏侯霸手上有两万大军,依托坚城。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郭淮虽然出动大军,但还是只敢暗斗,不敢明战。
大家都玩心跳,看谁能沉住气。
若是夏侯霸承受不住压力,举止失措,则郭淮可以一击致命!
这也是郭淮没有带攻城器械的原因。
两人在雍凉同床异梦凑活过了二十多年,比夫妻都了解彼此。
郭淮一副吃定夏侯霸的架势。
只不过杨峥的出现,让事情出现了变化。
当前之势,只要清除了内应,夏侯霸就可高枕无忧了。
后世有句名言,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西北之局,同样也是洛阳朝堂之局的延续。
只要夏侯霸没有公然造反,郭淮就算逼良为娼,也要先给自己立个牌坊。
而且秦州三郡靠近蜀国,闹下去,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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