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段与拓跋鲜卑联姻,利大于弊。
另一方面,雁门守不守的住,一半还要看拓跋力微的意思。
雁代不分家,同属于大同盆地,从北和从南进攻雁门都很难,唯独从代郡进攻雁门比较容易。
当然,代郡不止进攻雁门比较容易,进攻幽州、太原都很容易。
所以历史上拓跋鲜卑崛起后,以代郡平城为都,在历史的不断变迁中改为大同,后,石晋归其地于契丹,宋不能复有,遂基靖康之衅。女真之亡辽,蒙古之亡金,皆先下大同,燕京不能复固矣。
大明亡快速灭亡,也是因为大同总兵姜镶在李自成攻陷太原后,迅速投降了。
拓跋力微即便不攻打雁门,到时候借路于司马昭,雁门也不好守。
在拓跋力微数十年的治理下,拓跋鲜卑已经成了气候,持中部鲜卑之牛耳,成为北方草原上一个重要势力,也许凉州能轻易击败他们,但短期内绝吃不下他们,所以还是不要与其反目成仇。
“世子若有此意,吾求之不得!”杨峥大喜过望。
拓跋沙漠汗一脸温厚的笑容,“你我两家今后就是一家人,还望将军释放大青山一战中的五千余俘虏及上万战马牲畜。”
原来他心中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五千青壮对任何一个势力而言,都不是小数目。
尤其是草原,生养不易。
如今凉州也不差这五千俘虏,对关中的掳掠大战,带来更多的收益,而且绝大多数是汉民。
“这是自然,俘虏牲畜一并放还,另外为表我凉州诚意,送丝绸锦缎五千匹、金银三千两、胡椒香料、蒲陶酒百车入长川!”杨峥无比丝滑道。
多弄些奢侈品过去,也有助于腐化鲜卑高层。
可惜凉州没有五石散,不然这玩意儿效果更好,当初司马昭送自己几车五石散,全部被卫瓘卖给了蜀国。
有拓跋鲜卑这个盟友,对司马氏的威慑力会更大。
拓跋沙漠汗笑了起来,“将军果然爽快人也。”
杨峥也笑了起来。
一场宴会皆大欢喜。
长川。
拓跋力微收到凉州的口信,八十多岁的老脸上舒展了不少。
次子拓跋悉鹿却一脸忧心忡忡,“司马氏剿灭淮南,眼看就要西征凉州,大人此时与杨峥联姻,岂不是自引其祸?”
拓跋力微摇摇头,“现在不与杨峥联姻,司马家没打过来,杨峥就会先图我们!大青山一战,他们四千骑破我们三万之众,若是数万骑伐我,我索头部将有灭族之祸!”
汉末数十年以来,还从未有中原汉军败于异族之手的事情发生。
鲜卑几次统一,全部被曹魏化解了。
当年乌桓比现在的索头部不知强盛多少倍,还不是被曹魏一战而灭?
拓跋力微年纪大,所以看到的、想到的比较多。
所以一改往日鲜卑人南下掳掠之策,积极与中原贸易,约束部众,几十年来渐渐壮大。
“杨峥,虎狼也,与其反目,必噬我!”拓跋力微强调道。
“但若是日后司马氏以此伐我又当如何?”
拓跋力微笑了起来,“未诛灭凉州之前,司马昭焉会伐我?一个女子又能如何?诸葛诞还与司马氏联姻,司马昭不是照样伐他?你大哥入了凉州,现在,你入洛阳交好司马氏,就说凉州数度逼凌,大青山一战灭我三万骑兵,不得不遣女求和,望司马大将军多多谅解。”
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
拓跋悉鹿这才心悦诚服的点头,“父亲英明。”
寿春。
大战早已平息,只不过淮水泛滥,淹至寿春城下,让司马昭的几十万大军不能快速退去。
这个时代,聚集几十万大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退军也不是容易的事。
杨峥檄文,再次让司马昭额头青筋暴起。
比起父兄,他更在乎名声。
因为他要走的比父兄更远,所以才会一直堆仁义的人设,让天下忘记他们司马氏做过的缺德事。
本来卓有成效,士族之中马屁滚滚而来,让他不觉有些迷醉。
阮籍、山涛、王戎相继为其效命,纳荥阳郑冲、太原郭豫、河北邵悌、上党李憙为心腹,就连一向中立的羊祜也逐渐向其靠拢。
司马昭与士族的联系越发紧密。
但杨峥的檄文再度揭了司马家的老底,无道之臣,贪残酷烈,朋比为奸,卑侮王室,败法乱纪,背信弃义,夷人三族……
这些词句不断在司马昭的脑海闪烁。
对于一个心中潜藏尧舜之志的人来说,檄文中的每一个字都击中了他的要害。
不过话又说回来,挨骂挨多了,人也就无所谓了。
远没有第一次檄文给的冲击力大。
在外人面前,司马昭还是装出一副盛怒模样,“杨儿可恨,吾誓灭其三族!”
堂中诸人眼神纷纷变得古怪起来。
这话不太好接,因为他们也在被骂的行列之中。
司马昭雄猜之主,杀郑小同之事让他们都心有余季。
好在司马昭也是作作样子,夷杨峥三族之前,当然要先击败他,“今西贼猖獗,寇略关中,袭扰并州,诸位可有对策?”
淮南大战,吴国前后投入十一万人马,诸葛诞自有十数万人。
司马昭数十万大军加上民夫,倾尽中原之力,大战持续一年,对内的消耗可想而知。
事实上,近两三年内,就算司马昭想给杨峥来个泰山压顶,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凉州不同于淮南,淮南三面被中原包围,司马昭运粮运兵都轻松自如。
而征伐凉州,从青徐兖豫数千里征发士卒、民夫,输送粮草,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任西贼如何猖獗,只需守住长安、潼关、临晋、武关等咽喉之地即可,若其真敢攻打长安,则是自取灭亡,大将军何必忧心?数年之后,士卒恢复,粮草充盈,以中原之力,扫灭凉州还不是手到擒来?”
任何情况下,只要有发言的机会,贾充都非常积极,生怕落于人后。
在场的士族之中,也就他们家最为单薄。
荀勖、钟会等颍川士卒抱为一团,王昶、郭豫、裴秀等并州士族抱为一团,贾充夹在其中,都不受待见。
近两年山东士族又异军突起,司马昭重用王祥、王戎、羊祜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这也是司马昭平衡颍川士族的一个手段。
所以贾充不得不把司马昭的大腿抱紧一些,稍不注意,就会被挤下船去。
没办法,士族竞争压力也大。
果然,贾充发言之后,居然没有一人附和。
弄得场面既冷清又尴尬。
还是司马昭自己咳嗽了两声,“公闾之言,颇合时势,然此为缓计,救不了时下之急。”
说话之间,目光就转向了钟会。
这就是钟家和贾家的区别了。
贾充急于献策,司马昭不冷不热,钟会不发一言,司马昭主动问询。
“当下之急,还是立足于守,令一上将守长安,一上将守太原,中原无忧,则天下无忧。”钟会懒洋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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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的计策与贾充大同小异。
但很显然,司马昭更重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