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城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大秦的左将军、杜阳县侯,大秦帝国第二号勐将刘珩病倒了。
人吃五谷杂粮,生百病,本来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皇帝下令封锁生病原因,就让这件事充满了各种奇幻色彩。
长安百姓白天不说,但夜里关起门喋喋不休,动不动就会传来一两声怪异而压抑的笑声。
此刻的杨峥正站在床头,望着面白如纸的刘珩,有些哭笑不得,“你好大的胆子,朕三令五申,不得服用五石散,你小子却当饭吃,还开了个无遮大会,怎么,是想学司马炎九窍流血吗?”
“臣、臣不过……想试试,没想、想到这玩意儿劲儿这么大……”刘珩虚弱道。
“你他娘的今年三十五六了,早就不是当年,朕以前怎么说的,你小子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现在报应不就来了?”杨峥恨铁不成钢。
刘珩家里人多,这桩丑事不知怎么就传出去了,闹得满城风雨。
每天都有看热闹的人伸长脑袋往刘府凑。
若只议论刘珩也就罢了。
传了两天,不知怎么就画风忽变了。
扯到杨峥这个皇帝身上,说什么皇帝把司马家的后宫一锅端了,还学了司马家的房中术,每天晚上比白天还忙……
大秦不同魏晋,吸收周边羌胡,又与西域交流紧密,民风比较开放。
皇家秘闻自古就吸引人。
也不是百姓嘲笑皇帝,而是羡慕,在很多羌胡传统里,女人越多,就越是有本事。
作为大秦皇帝,当然是最有本事之人……
刘珩撇了撇嘴,“臣这辈子不就这两样?”
杨峥一阵无语,“这次是你走运,被玄晏先生救了过来,下次谁还能救你?”
“臣这辈子能跟随陛下,也值了……”
一句话,让杨峥居然不知道说什么。
这么多年的出生入死,早就把他当亲弟弟看了。
说实话,自从登基之后,能让杨峥真正信任的不多,刘珩算一个。
没多少城府,不勾心斗角,在大兴城得罪的人不少,但从无欺压良善之举。
其他人也不是不信任,而是身处高位之后,与自己的关系就微妙起来。
以前觉得皇帝杀功臣简直愚不可及,真到了这个位置,才知其中三味。
站在皇帝的视角,司马家打破了君臣之间的窗户纸后,所有人都是潜在的竞争对手。
很难想象一个家族为了篡位,经过三代人的不懈努力……
“你好好养身体,这两年就别碰女人了,朕把她们安置到洛阳。”杨峥温言道。
“那陛下还不如杀了臣。”
“朕不准你死,也不准你碰女人,两年之内,若是犯禁,朕就让入宫当宦官!”杨峥直接下了死命令。
刘珩哼哼唧唧了几声,大概是累了,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回去的路上,杨峥问着身边的官吏,“朕不是几次下诏,禁止五石散吗?怎么还有人在服用?”
官吏们听出语气中寒意,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语。
苏泓拱手道:“以左将军的权势,天下还有何物弄不到?”
有人买就一定有人卖,五石散价格不菲,服用之后飘飘欲仙,还能壮阳,自然大受权贵们的青睐。
五石散的另一大效用就是发热,正好应对漠北苦寒。
这玩意儿都快被漠北部族们当成“仙丹”。
有些士族豪强关起门自己生产,卖到西域、漠北,比黄金还贵。
杨峥忽然想到后世的一个词——降维打击……
漠北如此广袤,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新的部族如雨后春笋一般壮大,军事上很难消灭他们,地盘也很难占领,但这玩意儿说不定能把他们弄残废了。
能吃的起五石散的人都是部落中的贵人,有野心的也是他们。
杨峥嘴上不说,但其实沉默就是纵容。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比起金国、鞑清对草原的减丁之策,这个办法更为仁道一些。
杨峥一开始也想向西域、漠北、高原输出儒家、道家、佛家,但这些玩意儿效果太慢,还需要一定文化,西域推行效果不错,但漠北、高原进展缓慢,没有五石散效果快。
“外面的事朕不管,但大秦子民绝不准碰这东西!”
“唯!”苏泓目光闪烁,似乎听懂了什么。
“陛下,荆襄急报!”赵阿七风风火火赶来。
“念。”杨峥揉了揉额头。
“羊、罗二将先围西陵,深沟高垒,吴军累攻不下,我军亦不能破城,七月二十一,罗都督率五千精昼伏夜出,袭取乐乡,克之,阵斩荆州水军督留虑、陈布等将五人,俘虏水步军一万三千余!”
“好!”杨峥大喜。
看来陆抗也不过如此。
乐乡在后世不知名,却是东吴重点经营之地。
罗宪此举,相当于中心开花了。
陆抗若兵败,东吴的壁垒也就破了,关键罗宪还俘虏不少荆州水军,为将来攻打建业奠定基础。
不过看赵阿七的脸色,似乎这场战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先报喜再报忧,是他们的传统套路了,
“后面的消息一并说来。”
“武陵之战……”赵阿七扫了扫杨峥的脸色,“陆抗、钟离牧二将联合,突击我南中军,霍都督提前料敌,立下营寨,然吴军得当地武陵蛮之助,四面袭扰,陆抗、钟离牧两面夹击,霍都督不知陆抗亲至,奋力激战,不敌陆抗麾下精锐,连败三阵,士卒伤亡近半,退回南中……”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伤亡近半,就是被打残了……
没想到罗宪没有败,羊祜没有败,霍弋居然败了……
不过胜败是兵家常事。
杨峥略一思索,也就明白此战的前因后果。
如果陆抗没有突袭霍弋,而是留在乐乡,那么罗宪就不可能攻陷乐乡。
有得必有失。
陆抗不是庸手。
“吴军伤亡若何?”杨峥问道。
“被驱赶的武陵蛮、山越等军,伤亡惨重,三千余众,悉数阵亡,吴军陆抗死伤当有两千上下,钟离牧六千武陵军十不存一,此战之后陆抗屯兵武陵休整。”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算起来,吴军伤亡也有万人了……
两边打的实在激烈。
霍弋是远征,陆抗、钟离牧有地利人和,打成这个样子,不能算是败了。
秦军伤亡一万五千不算什么,但陆抗、钟离牧阵亡八千,可就要伤筋动骨了。
更何况还有罗宪俘虏的一万三千俘虏,怎么看都是自己赢了。
这一战动员了整个西南的兵力和大将,若是打不赢一个陆抗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此外,钟会在建业起十五万大军,水陆并进,向荆州而来,陆抗休整数日之后,反攻乐乡,罗都督自忖不敌,烧毁乐乡城以及水寨,驱赶俘虏乘船退回西陵大营,陆抗收复乐乡。”赵阿七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杨峥。
他不通军事,杨峥岂会不懂?罗宪不恋战,不贪功,正是大将风范。
钟会来了,荆州的形势就变了,说不准是来弄谁的……
杨峥笑了两声,“荆州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