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录音室的空气陷入了胶着中。
就这么互相对视了差不多三十多秒，一直没有插嘴的石原立也开口打破了僵硬的气氛：“阳太，我觉得荒村君说得有道理。”
“啊？”鹤岗阳太的脸上满是吃惊。
自己在京都动画工作也有那么多年了，很清楚石原立也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爱冒风险”这五个字几乎是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而作为监督，石原立也是要全程操控整部动画的制作的，也是第一负责人，所以在遇到两难的选择时，他往往都会选择相对较为稳妥、不容易出错的选项。
“在京都动画担任董事这个位置太久了，做事也变得畏首畏尾的…”石原立也一改往常严肃的表情，露出了轻松的微笑，“现在从这个位置上退了下来，我也终于可以大胆得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荒村拓也垂下眼皮子，以此掩盖住他怪异的目光。
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莫名其妙就快进到了煽情环节了…
“阳太。”石原立也拍了拍鹤岗阳太的肩膀，“还记得我们当年一起制作《轻音少女》的时候吗？为了给观众们呈现出最佳的视听效果，不考虑任何不稳定因素…”
“《轻音少女》啊…”鹤岗阳太抬起头，似乎是在回忆着些什么，“原来都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鹤岗桑，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的话，不把这个角色给种田桑我也没意见。”荒村拓也抓准时机，往柴堆里加了一把火。
“我想说的说完了。”石原立也松开放在鹤岗阳太肩膀上的手，“当然，我只是提意见，你是音响监督，角色声优的选择权在你手里，最终结果怎么样还是要由你来决定。”
“啊…”鹤岗阳太头疼得抓了抓头发，“石原桑、荒村君，你们两个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啊…”
荒村拓也递了一支笔给他，“鹤岗桑，做决定吧。”
“啧！”
鹤岗阳太十分不爽得一把接过笔，在种田理纱的名字上写上了【确定】二字，然后好像没了力气一样把笔一丢，靠在椅子上。
“我可提前说明白了啊，要是种田桑中途病情复发，导致录制延后，你这家伙要给我负起全部责任！给我好好解决问题！不要给我和石原桑添麻烦！”
“鹤岗桑你放心好了。”荒村拓也贴心得把笔拿出来，盖上笔帽，“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给别人添麻烦。”
哒哒哒…
石原立也敲打着桌面，目光紧盯着荒村拓也，眼睛闪过了一道精光。
他会赞同荒村拓也的意见其实也不仅仅只是想让动画制作出来后的效果更好，至少这不是全部原因。
京都动画现在的掌控者是谁？
是冷泉家，或者说得更加准确一点，是冷泉真央美。
到时候种田理纱要是真的在录音期间病情复发，导致录制工作不得不延后、成片无法在新年放映也无所谓。
反正依照冷泉真央美与荒村拓也之间的关系，她也不会真的向对方问责，更加不会把错误归咎于自己或者别的什么人身上，毕竟他们只是“从犯”而已。
冷泉真央美作为上位者，要做到最基本的公平公正，她也不可能去干避开“主犯”而去责怪“从犯”这种不明智的事情…
中年人的世界啊…总是充满了算计…
“那好，女主桃园奈奈生的声优就定下来了。”鹤岗阳太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从椅子上坐起来，将声优名单翻开一页，“现在开始男主巴卫的角色试音吧…”
“等一下…”廉岛平延弱弱得打断他的话。
“廉岛桑？”鹤岗阳太转过头看向他，“你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廉岛平延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
你们京都动画的也太目中无人了吧…一个两个三个都提了意见，把我一个人晾在一边管都不管？还是说你们根本就不在乎我们白泉社的意见啊…好歹我也是代表了原着啊…
“那个…”心里话卡在喉咙半天，廉岛平延在另外三人询问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只能用没什么底气的声音说道：“那个…我有点想上厕所…”
算了算了…桃园奈奈生让种田理纱配音也挺好的…而且他也提不出什么专业有用的意见…再者说自己刚才也说了，来这里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哈哈哈哈…”鹤岗阳太哈哈大笑起来，“直接去就可以了，没必要跟我们说的。”
“呵呵…”廉岛平延皮笑肉不笑，从椅子上站起身。
欺人太甚…这语气、这口吻…越听越感觉像是上司在跟下属说话啊…
忽然，一只皮肤白皙、指骨分明的大手挺到了他面前，这只手里拿着一包…纸巾…
荒村拓也拿着纸，说道：“廉岛桑，给你。”
廉岛平延犹豫了一下，接下纸巾，“这是？”
“预防洗手间里没有纸。”
“呃…”
“事先做点准备总是没有错的。”
“咳咳…”
“廉岛桑怎么了？”鹤岗阳太把脑袋凑了过来，“是只想上小厕，所以不需要纸巾，又不好拒绝荒村君的好意吗？”
“不用不好意思。”荒村拓也闻言再次把手挺了过去，“不需要的话直接还给我就好了。”
廉岛平延脸憋得通红，说了一句“是大厕”，随后把纸巾塞进衣服口袋，逃也似的离开了录音室。
他终于“强硬”了一回…“抢走”了荒村拓也的纸巾，扞卫了他身位白泉社代表的尊严与地位…
廉岛平延走后，鹤岗阳太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对荒村拓也还有石原立也摊了摊手。
而后，他又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
10:08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吗？
看来要加快速度了…
这样想着，鹤岗阳太…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还递了一根给石原立也…
“咳咳…”荒村拓也咳嗽了两声，捂住口鼻，“鹤岗桑，这里是录音室…你在这里抽烟会影响到声优的发挥…咳咳…”
“怕什么？”鹤岗阳太敲了敲跟前的隔音玻璃，“看见了么？这块玻璃是录音棚老板花了大价钱跑去华国定制的，不但隔音，还能防弹，烟雾怎么可能穿得过去？”
荒村拓也受不了了，拿起叠在正式台本下的另一本台本，“我受不了了，现在就开始吧，巴卫的试音，还有，空调打开，在我试音完之前把隔间里的烟雾吹散…咳咳…”
“知道了，啰嗦，快点开始吧。”
“希望你的肺能够挺到我回来。”
“喂！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吧！”
“室内抽烟更加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