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清秋坐在内屋的太师椅上,抬手抚了抚身上的青衫。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动作,读书人的气质就为之一变。就像从一个原本静坐书斋的教书先生,变成了一个独坐大帐之中,筹谋划策的三军主帅。
“朝先生,接下来咱们该当如何”周管家站在他身侧,轻声问道。
他虽然也不愿意堵上这一把,只是事已至此,多想无用,只能好好配合眼前这个读书人了。
他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就是眼前这个读书人,也许会给他带来些惊喜。
朝清秋揉了揉下巴,“周管家,周家是鸿儒镇里的大户人家,戒备之森严,即便是江湖之中精通溜门撬锁的好手也难下手,你说这些人是如何不声不响的就把小公子绑走的”
周管家如有所悟,“先生的意思是周家之中有内鬼”
“如果没有里应外合,这些外来之人,即便有通天的手段,只怕也不能无声无息的把小公子带走才是。”
“而且此人多半是平日里能够走到小公子身边之人。想来这种人府中应当不会太多。”
周管家点了点头,“确实不多,只是如今救回小公子的事才是大事,这件事是不是可以稍后再说”
“攘外必先安内,虽说未必处处适用,可如今却是适用的很。想要解救小公子,自然还是要从源头入手。周管家可以把这些人带来,我亲自辨认。”
周管家没有多言,转身而去。
站在一侧的赵鹰开口道:“按着我的江湖经验,出卖旧主,如果真有此人,只怕也早就跑路了,哪里还敢留在这里。”
“我有八成把握,此人会留在此地。”朝清秋笑道。
看样子他信心十足,只是却不曾和赵鹰和范夜细说缘由。
他看向二人,“公子,我这里还有一事要你和赵大哥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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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之后,周管家已经带来了平日里小公子的身边人。\./手\./机\./版\./无\./错\./首\./发
这些人当中有平日里伺候小公子的仆从,也有小公子的贴身书童。
这些人之中那个书童最为有趣,虽然竭力装作慌张失措,可目光之中却不时露出几丝精光。
于是朝清秋多看了他两眼。
“今日找你们来,是因为小公子被山上的贼人绑了。”他缓缓开口,仔细的打量着每一个人的神态反应。
这些人都是小公子的身边人,显然早就知道了小公子被人绑架的消息,所以除了稍稍有些紧张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别的不同寻常的反应。
朝清秋端起桌上的茶水,“按理说周家是鸿儒镇里的第一大家,家中守卫虽然说不上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可也绝不是那些毛贼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加上小公子一直是周老爷子的心头肉,对他的保护自然更加严格,在这般森严的守卫之下,你们告诉我,那些贼人是如何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带走了小公子”
此时屋中众人脸上的神情都是有些肉眼可见的慌张。
朝清秋笑道:“我自然也不是怀疑各位,只是万般事情皆有因由,小公子失踪,这事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过去。”
“我猜那人如今还在周家,你们都是跟在小公子身边的人,听周管家说你们都能识文断字,我会给你们每人一个纸笔,你们若是有猜测之人,可以写出来。如果属实,我和周老爷自然会有厚报。只是若是知而不报,日后被我们查出来,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们不讲情面。”
这些人沉默无言,朝清秋挥了挥手,有人给这些人递上纸笔。
片刻之后,有人左右打量了几眼,开始拿起笔来,奋笔疾书。
其他人见状,也是咬了咬牙,开始书写。且不说那能不能拿到手的奖赏,若是旁。
人写了自己不写,到时候万一被人冤枉了,自己连辩解都辩解不得,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已经在纸上写好了名字。
朝清秋笑道:“有劳各位了。”
他站起身,一张一张的翻看众人身前一一对应的,反扣着的纸条。
只是眼角余光,却是在打量着这些人的神情。
世间诸般事,如何论对错与大多数人观念相符,世间所谓的约定俗成的就是对的。与众人观念相背的,就是恶事。
从来如此。
至于一事之后的万般因由,不会有人去想。
更有趣的事,不论何人做下了事端,不论是否真的有道理,他们总会说服自己有道理。
朝清秋看完了所有写着名字的纸张。
他抬手点了点周公子的书童,“你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众人长出了口气,然后目光复杂的看向周公子的书童。
朝清秋如今既然这般说了,那自然是怀疑书童就是周家的内鬼。\./手\./机\./版\./无\./错\./首\./发
众人心中虽然有些好奇,可也不敢在此停留,好奇心虽然重要,可还是性命更重要些。
书童倒是脸上神色如常,“如此看来,先生是怀疑我了我和公子自小一起长大,老爷子对我也是极好,我为何要害公子”
“我也想不出缘由,所以才要你为我解惑一二。”
“以周家的守卫,想要不声不响的抓走周公子,我想那些贼人还没有这个能耐,要做到这件事,只能是周公子自愿跟着这些人离开的,可公子虽然年幼,却也是个读了不少书的读书人,如何会做这种蠢事,所以他必然是信了一个可以让他毫无防备的身边人。”
“这个身边人,自然是你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书童最为合适。”
“不知你觉得我说的是否有道理”
书童变了脸色,看向一旁脸色变换不定的周管家,“先生是读书人,就能平白污人清白不成”
“即便是捉人入狱,也要讲究一个人赃并获。”
朝清秋笑了笑,拿起书童写的那张纸条。
“果然是读过些书的,可你难道没在书上见过,其罪莫须有何况又怎么知道我是信口胡说我说你是,你自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