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身后是君执的声音,“我与你同去。”
“不可。”
玉如萧拒绝的斩钉截铁,“你修为不如我,下方有何危险还犹未可知。”
被拒绝的君执面上一暗,却是暗戳戳的站在了泉池边缘,悄悄捏紧了掌心。
他看着身侧自己师尊猛地深吸一口气,当即脚下一动,又在跳入水中的前一刻被一个力道缠上了腰。
一簇泛着光晕的藤蔓将他扯了回去。
玉如萧收了藤蔓,另一手并拢四指化为掌,猛地向下一推。
轰——
水流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迅速的向着周遭卷去,竟硬生生的将泉池中央空了出来。
一汪泉眼还在汩汩冒着清水,又迅速随着其他的水流一起,被一股无形的力卷去了四周,露出正中央仅剩下石块的池底。
君执尴尬的站定。
他侧过头,有些不敢直视玉如萧此番疑惑的神色,就听这人张口问:“你做什么?”
君执抿唇不语。
他以为要下水一探究竟。
只是不等自己回应,就看见玉如萧已经先一步的一跃而起,无比优雅的站定在了最中央的泉眼旁。
泉水涌出漫过鞋尖,又很快四散而去。
玉如萧抬手,手掌一翻,一朵洁白的莲花虚影蓦地悬停于半空之中。
紧接着花朵下坠,正正落在泉眼之上,雪莲绽开花瓣,其中纯粹的白色光晕竟在旋转间裹挟上了丝丝缕缕的黑气。
这股力量他太熟悉了。
这会儿看着莲花虚影将其中黑气尽数吸纳,抬手两指轻轻一捻,那黑气竟缓慢的消散在了其中。
魔气再度显露,却也算不得多么意外。
毕竟这等力量,称得上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否则也不会千百年甚至更长时间,在经历了修真界数次大战乃至围剿之后,依然存在。
虚影消失,泉眼仍旧冒着水流,却在这一刻让他不自觉的觉察到一丝诡异的熟悉。
这等感知不像是妖族同源,亦不像是此前的回忆,而更像是一种莫名的亲近。
被禁锢四周的水流逐渐失去控制,一道道重新流淌回了他的脚下。
脑海之中倏地传来了一阵堪称清凉之感。
如此感觉,只有此前于太上长老的登天涯感知过一二。
他抬眼,视线看向了不远处,就见一道身影突然闪现于余光之中。
君执悄悄站在他身侧,“师尊可是有何感知?”
他一边说着,眉心的印记却突兀的一闪。
玉如萧点了点头,却蓦地想到了什么。
他张口,却见君执几乎是同一时间与他异口同声。
“九重水。”
面前少年眉心处的莲花印记骤然换了种光泽,转为了浅淡的蓝色。
玉如萧皱眉盯着如今已经是地面上的泉眼,“九重水的残卷,会在此处?”
他心下不免疑惑。
却听君执张口:“我与师尊同样有所感知,或许……”
他迟疑了片刻,才默默开口:“错不了。”
而此时此刻,武同正站在结界之外,看着正中央两个身影突然蹲下,头挨着头,不知是在商讨些什么。
身后隐约传来了几声轻微的抱怨。
“分明解决了,还不让取水?”
一妇人怀中抱着婴孩,“无水可用,哪家能受得了哟。”
站在他身侧的男人轻声呵斥:“莫要多言!这可是仙家的人,仙尊做事哪是我们能评判的?”
“可、这也太久了些……”
“我们西州旱了这么久,隔壁城里不知旱死多少庄稼渴死多少人了。”
“好不容易泉眼冒水,因何不可先取出些来?”
“依我所言泥沙淤积罢了,何至于费此周章,还请什么仙家的人。”
站在最前方的武同听着这般话语,面色一冷。
他轻咳一声转过身,“诸位,莫要聚集在这里了!待平阳泉修缮好,定然会挨家挨户的通知大家!”
周遭的声音终于算是消停了一瞬。
只是不少人还在踮着脚去看结界之内。
却见原本透明的结界骤然白光一闪,一缕缕光芒律动间,彻底隔绝了他们望向其中的视线。
玉如萧站定在泉池中央,张开的五指一转,缓缓收拢。
与此同时,十六个方位的沧渊扇山谷倏然闪烁了一瞬,紧接着正上方原本合拢的结界倏然出现了一个小孔。
下一秒,他抬手上举,掌心一块粉色晶石被蓦地捏碎,混合着白色光束冲天而起。
结界合拢,天空之中却是乌云密布。
君执看着他的举动,又重新蹲下身来,盯着地面涌出水流的泉眼。
头顶是自己师尊的问询声:“可能感知到具体方位?”
君执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泉眼之下。”
玉如萧认可的应了一声,“没错。”
他说着,“下去看看。”
君执眼瞳之中是肉眼可见的疑惑。
不过他也很快站起身,抬手一招原本立在树边的锄头就飞来了自己的手里。
玉如萧这会儿还在拧眉沉思泉眼下方按照地理学来讲应该也不是什么能到达的地方,再扭头就看见君执已经把锄头抡起来了。
“且慢!”
他张口的一瞬赶忙抬手制止。
君执反倒不解的看着他,“师尊,不是说要下去吗?”
“那也不可将人家这池子刨了。”
玉如萧抬手从他手中接过来了锄头丢回了岸上,又抬手一挥,半边身子顿时如水般透明。
君执稍稍一愣,刚想飞速跟上他化身为水的步伐,却没听见那声制止。
反倒是一个力道直接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玉如萧张口道:“跟紧我。”
君执眨眨眼,“师尊准许我跟着了?”
“就算我不许,你也会跟上来的。”
身旁人一句话说的无比肯定,却并无责备之意。“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将你带在身边。”
“更何况这九重水的残卷,同为修习之人,寻找起来也更快些。”
君执不说话了,头顶光影闪了闪。
两道水流隐匿于汩汩冒出的泉水之中。
玉如萧心下产生过一瞬间的怀疑。
依照科学来讲,泉眼下理应就是地下水了。
再向下是隔水层。
总之没可能是现如今埋藏在地下巨大水域之中的一片空地。
可现如今,他分明真真切切的站在了实处。
这边抬手将君执拉来了身侧,就见漆黑一片的空间之内似有什么倏然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