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挽月越听越沉默。
林歇说完心里也畅快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
他苦口婆心地劝了詹挽月一句:“况承止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也不敢让你知道,我也是……主要是怕你知道了,会拒绝这一切,现在你能想明白是好事,跟谁过不去,都不要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詹挽月怔怔道:“你们会瞒着我,也是情有可原。”
“你怎么还怪上自己了。”
“不是怪自己,我实话实说。”
詹挽月顿了顿,继续说:“我离开京北的前一晚,拜托悬悬跟况承止带过话。”
这件事林歇不知道:“带什么话?”
詹挽月:“当时我没跟况承止说我要去哪里,去多久,他多半只当我出去散散心,过一阵就回京北了。”
“在这个期间,半个月一个月的,他会消停,一旦过了这个时间,以他当时对我的关注度,他发现我一直没回来,就会发现不对劲了。”
“他会一定时间从我身边的人问起,如果问不到,他手眼通天,找到我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我不管去哪里都没有意义了,所以我让悬悬给他带话,断了他来找我念头。”
林歇好奇追问:“你们闹到离婚都没断了他的念头,你一句话就能让他断了?”
詹挽月“嗯”了一声。
“我让悬悬跟他说,别来找我,如果要找,也不要被我发现,否则我碰上他一次,我就跑一次,如果他不想让我为了躲他,躲进深山老林里,把自己的度假变成逃难,他要么别找,要么藏好。”
林歇愣住。
过了几秒,他由衷感慨:“这话也只有你跟他说才有用。”
不如说是,况承止越在乎詹挽月,这话对他的禁锢就越强烈。
因为况承止了解詹挽月的性格,她敢这么说,她就敢这么做。
她是个能豁出去的人,逼她不能令她屈服,只会起反效果。
詹挽月点了点头:“所以也不怪你们瞒着我,某种意义上,是我逼你们这么做的。”
林歇皱眉:“别这么说。”
“算了,说到底占便宜的是我。”
詹挽月笑道:“我没什么好生气的,更谈不上怪你,我反而应该谢谢你,哥。”
林歇失笑:“谢就不用了,听着亏心。”
“我一直对‘为你好’嗤之以鼻,结果自己也干了一回这种事,你发现了也好,否则一直瞒着你,心里总觉得不自在。”
詹挽月笑他:“你还是一如既往不擅长说谎,然后道德感高得过分。”
林歇未置可否,同时也评价回去:“你跟我半斤八两就别说我了。”
“……”
无法反驳。
林歇说回正题:“既然事情你都知道了,回头我跟况承止说一声?至少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样倒贴钱全球铺货了。”
詹挽月没意见:“好。”
林歇顺便试探了一下:“或者你亲自跟他说?”
“不了。”詹挽月拒绝得很干脆。
过了几秒,她垂眸补充:“不知道怎么说,我脑子挺乱的,还是你跟他说。”
林歇愣了愣神,感受到了一丝詹挽月对况承止态度的微妙变化。
但他没放在嘴上说,只应了一声:“好,我跟他说。”
次日一早,詹挽月坐早班机回沪城。
她没让关悬送,自己叫了个车,刚在平台下单,林歇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收拾好了没?我在你小区门口了。”
詹挽月无奈得不行:“真不用送我,打车很方便的,你九点还要上班啊我的哥。”
林歇毫不在意:“不耽误,你飞机早,送了你我就去上班。”
态度很坚决:“你是我妹,我是你哥,我们是家人,只要能匀出时间,你来你走,我都会送你。”
“你不喜欢京北,但我不想让你觉得自己在京北没有家。”
一大早就听这么煽情的话,詹挽月真有点招架不住。
她深呼一口气,故意用勉为其难的语气掩盖感动的情绪:“行吧行吧,服了你了,我马上下来。”
林歇:“不急,时间够,我提前半小时到的,怕你还没起。”
詹挽月调侃他:“贴心至此,活该你有老婆。”
林歇笑了笑,当夸奖听了:“谢谢。”
去机场的路上,林歇说起詹挽月以前在京北买的那辆宾利欧陆。
“车什么时候给你送沪城去?最近一次保养已经做完了。”
詹挽月:“看你时间,我都可以。”
“那我这两天联系运车公司给你送。”
“好。”
当天中午,林歇利用午休时间给况承止打了一通电话。
事情说完,林歇补充道:“……总之,阿挽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也托我向你表达感谢。”
“这些事情以后不用瞒着他了,你也不必再因为遮掩自己的行迹耗费多余的钱财。”
况承止沉默片刻,低声说:“不怪我就好。”
“感谢就不用了,我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同时也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林歇哥。”
林歇淡声道:“不客气。”
话音刚落,林歇的秘书走过来,见他在通电话,把话咽了回去,先候在一旁。
林歇注意到他,主动问:“什么事?”
“林司长,上午联系的运车公司刚刚回复了,说近期单子太多,如果排期要排到一个月之后,您看要不要再换一家?”
一听一个月,林歇立刻皱眉了:“这么久,不行,我妹妹在外地没车不方便,重新找一家,这周就能送到沪城的。”
“好的。”秘书应完话,没再打扰,先离开了。
林歇低头一看手机屏幕,居然还显示在通话中。
他奇怪地问了句:“你怎么没挂?”
在林歇看来,他和况承止的对话在那句不客气之后就该结束了。
况承止谦卑地说:“先挂电话不礼貌。”
“……”
林歇没忍住呛他:“以前揍我的时候没觉得不礼貌?”
况承止:“……”
况承止轻咳两声:“那是我年轻不懂事,哥。”
“少来这些。”
林歇没好气:“挂了。”
况承止叫住他:“等一下,哥。”
林歇:“还有什么事?”
“我刚刚听到你跟秘书说话,是要给詹挽月运车去沪城吗?”
“嗯。”
况承止直白地说:“我可以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