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优雅的圆舞曲,和服的下摆轻轻摇曳。
由“智慧之王拉斐尔”和“先见之王普罗米修斯”自动模式编排的舞蹈,堪称无可挑剔的宫廷舞会。佩斯特与利姆露的配合堪称完美,利姆露的引导沉稳大气,佩斯特的旋转流畅自如。
在最终夜的舞会上,公主的装扮是华丽的振袖,裙摆和袖口的光泽闪烁,衬里的色彩在不经意间微微露出,这一切都得益于普罗米修斯的精准掌控,堪称神乎其技。
当一个危险的旋转结束时,利姆露的右手绕到佩斯特的背后——
“(……!)”
一阵酥麻的快感沿着脊背蔓延开来。
在这场完美和谐的舞蹈中,只有佩斯特显得格格不入。
佩斯特原本打算靠意志力忍耐住对玛丽亚贝尔释放的“风化欲求”,然而因为正处于“沙拟态”状态,利姆露只要触碰到佩斯特的和服,“风化欲求”就会加速爆发,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风化欲求”引发了“干旱之王”的冲动,它早已蠢蠢欲动,仿佛随时都能将一切化为虚无,只要想,就能立刻将一切溶解。
在王公贵族们面前释放“干旱之王”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佩斯特立刻向普罗米修斯求助。虽然这增加了她的负担,但她还是通过“精神感应”为佩斯特提供支持。
每次利姆露的手触碰到佩斯特,那种让人抓狂的麻木感就会袭来。虽然动作的控制权在普罗米修斯手中,佩斯特的肩膀不会失控地抽搐,但普罗米修斯并不擅长保持笑容,所以这部分任务只能由佩斯特来完成……必须努力克制,不让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在这个场合,必须始终展现出压倒性的完美表现。
佩斯特只能靠意志力忍耐,别无他法。
在舞蹈的间隙,佩斯特与利姆露交换眼神,露出经过专业训练的微笑。
“(一定要做到,我刚刚才向埃尔梅西亚保证,不会让“渴望者”失控。区区“风化欲求”,怎么可能让我毁掉一场国家级的盛事呢!)”
终于,乐曲结束了。
大厅里充满了惊叹的叹息和热烈的掌声。
佩斯特恍惚地听着这些声音,意识到舞蹈似乎成功了。
利姆露向在场的王公贵族们微笑着致意。
“各位,虽然坦佩斯特开国祭已经进入最后一天,但宴会才刚刚开始。请尽情享受在我们国家的最后一个夜晚吧——”
随后,佩斯特收到了利姆露的“思念传达”。
“佩斯特……?你从刚才开始就不太对劲吧?怎么了?”
“……嗯,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
“别勉强了。这里已经可以了,我们先出去吧。”
利姆露结束致辞后,动作流畅得仿佛早就计划好了,利姆露轻轻把手放在佩斯特的背上,带着佩斯特离开了会场。
佩斯特本想说“别碰我”,但没说出口。再次的接触让佩斯特心神不宁,只能努力保持微笑,跟着利姆露离开了会场。
二人来到无人的走廊,利姆露发动了空间转移。
转移的目的地是利姆露的房间。熟悉的沙发映入眼帘。
普罗米修斯把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了佩斯特,佩斯特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前,瘫倒在上面,沙发的坐垫被华丽的花纹布料覆盖着。
“你还好吗?”利姆露关切地问。
“利、利姆露……我已经很累了……虽然今天是最后一天,但我不想再回会场了……可以吗?”
“好的,不用担心。不过,休息就能好吗?”
“……?”
“不,没什么……”
佩斯特抬头看着站在沙发边的利姆露。他看起来有些尴尬。
“……你是不是想吃我了?”
佩斯特一时没反应过来利姆露说的话。
不,佩斯特不是没听懂,只是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什、什么?”
“因为……你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难道是“闪闪发光”?难道利姆露能看到我的“风化欲求”?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利姆露冷静的目光捕捉到了佩斯特迟钝的反应。
“想想也是,你今天一直很奇怪。不仅没有对正幸‘闪闪发光’,就连米约迈尔被斩杀的时候,你也没有。那种场面,你看了肯定很难受……是‘梦现者’吧?你一直在用精神系技能压抑着?”
利姆露的洞察力太惊人了……确实,从早上开始,佩斯特就一直在使用“梦现者”。或许在正幸面前不用压抑,但因为对凯的愤怒可能会引发“干旱之王”的反应,所以今天佩斯特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波动——
“你一直在忍耐,对吧……其实你很想吃我。”
“(不,不是这样的!!那只是给玛丽亚贝尔看的剧本!!)”
佩斯特控制情绪的目的,是为了让玛丽亚贝尔觉得自己隐藏了什么……如果表现出“风化欲求”,她肯定会立刻抓住这个线索的!
佩斯特本想让玛丽安贝尔上钩,可事情却完全失控了!
但佩斯特不能说出口。
佩斯特自己都无法解释“风化欲求”的由来。
而且现在,那已经不重要了。
“你总是忍耐。我说让你吃,你却不愿意。”
“……呃……”
沙发的重量突然增加了。
利姆露的膝盖陷进了柔软的坐垫,他坐到了沙发上,准确地说,是坐到了佩斯特的身上。
“等、等等!利姆露!本体!本体是不能吃的……!”
“你知道我有‘无限再生’吧?”
“不、不行……!”
利姆露的手触碰到佩斯特的头发和和服,每一次轻微的接触都让佩斯特声音发颤。这种若有若无的触碰,反而让佩斯特更加渴望,更加痛苦。
唯一的安慰是,给佩斯特带来风化欲望的只有利姆露的手。他的礼服并非本体,所以他的腿跨在佩斯特的身上,触碰到佩斯特的身体时,应该不会…………
“!?”
突然,一股意想不到的感觉袭来。原来是利姆露肩上的三股辫发梢……那条辫子从他的肩膀滑落,落在佩斯特的胸口……
这突如其来的风化欲望让佩斯特分了神,紧紧握住的缰绳也松开了。
“(不好,不好,不好了,‘干旱之王’——)”
“利姆露!离我远点……!”
“呃?佩斯特?怎么了——”
“我、我控制不住了……!”
佩斯特顾不上别的了,用力推开了眼前的利姆露。
“干旱之王”的“万象衰灭”是最危险的接触式技能,随时都可能发动。虽然普罗米修斯可以干扰并阻止远距离发动时的空间捕捉,但近距离接触的危险性依然很高。
幸好利姆露察觉到了异样,及时从沙发上跳开,这才避免了技能的发动……然而,蹲在地上的利姆露投来的目光却变得僵硬。
“喂,刚才……难道是‘干旱之王’要失控了吗……?”
“(啊,我可不想被这样看待,我也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原来如此,你……所以你才不想吃我……”
然而,利姆露的目光似乎并不是佩斯特想的那样。
他低声自语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你觉得我不值得依靠?”
他的笑容带着一丝自嘲。
佩斯特不明白利姆露在说什么。
但清楚,自己的某些行为伤害了他。
“算了,先控制住‘干旱之王’吧。从之前的经历来看,吃掉分身应该能缓解一些吧?虽然你可能不愿意,但我会留下一个分身,你吃掉它吧。”
出现的是“强化分身”。
利姆露站起身,转身要走。
“我会离开的。我不能一直缺席宴会,等会儿再过来——”
“……等等……”
佩斯特撑着沙发,身体前倾。
拼命伸长的手指抓住了他的夹克下摆。
“(不想说,真的不想说,但如果不说,我会后悔的。)”
“等、等等。”
利姆露转过身来,眼前一片眩晕。
佩斯特的脑海中依然充斥着毁灭的冲动。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但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如果可以的话,也想任性一回。
“别、别离开我……”
这大概就是佩斯特的真心话。佩斯特的渴望的根源。
佩斯特只是想消除那种自己本不该存在的地方却活着的错觉——
“好的,我不会离开的。放心吧。”
再次俯身看着佩斯特的利姆露,这次他露出了一丝温柔的微笑。
“……啊,啊,啊……!”
利姆露的分身覆盖了佩斯特,这本不是第一次。
但这次,分身是纯粹的魔体“强化分身”,而佩斯特全身都处于“沙拟态”状态,一切变得无法控制。不需要刻意抚摸,只要身体接触,欲望就会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那种持续不断的刺激让佩斯特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声音。
“(我想要更多,那种感觉太美好了,我想要将他完全溶解……!)”
佩斯特下意识地想要动起来,但又拼命地克制着自己的冲动。然而袖子却突然崩塌,化作了沙砾。
佩斯特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沙砾覆盖,根本不受控制。它紧紧地缠绕着分身,每一次接触都让佩斯特更加兴奋,仿佛将佩斯特推向了更高的巅峰。佩斯特想将他溶解,想将他完全融入自己的身体……!
“(……利姆露这家伙,总是这么纵容我。他明明是我的哥哥,可我为什么能从他那里得到这么多呢?)”
利姆露分身那纤细的身体在佩斯特的怀抱中逐渐融化,变得滚烫。
到底要得到多少,才能感到满足呢?
◇
利姆露再次回到那个熟悉的场景,那是一个充满禁忌的画面。佩斯特穿着公主的服饰,这让他看起来更加不真实,仿佛置身于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而二人此刻身处迎宾馆,外面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宴会,各国要人齐聚一堂。自己本不该离开,但利姆露知道,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游戏,佩斯特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利姆露早就察觉到,佩斯特每次都在努力忍耐,他一直在与那股灾难般的技能抗争。自己应该好好听听他的故事,但必须尽快回到宴会现场。
佩斯特刚刚对利姆露说:“不要离开我。”利姆露感到无比愧疚,因为自己甚至无法满足他这个小小的要求。利姆露真希望可以抛下宴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但作为国家的领导者,不能就这样离开。
“佩斯特,我会尽快回来的,你能等我一会儿吗?”
“不,不,利姆露,我真的没事……你不用在意刚才的事……”
分身被吞噬之后,佩斯特似乎平静了许多。他看起来有些尴尬,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冲动,他现在正躺在沙发上,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佩斯特看起来如此可爱,让利姆露忍不住想要一直守护着他。
“我有些事情想问你,你在这里等我。如果你觉得孤单,我可以留下一个分身陪你。”
“不要!我才不孤单,我根本没那么说过!”
佩斯特催促着利姆露快点离开,利姆露只能无奈地回到了宴会现场。宴会依旧热闹非凡,客人们尽情享受着美食和舞蹈。
部下们纷纷通过思念传达询问佩斯特的情况,利姆露告诉他们佩斯特只是有些疲惫,不用担心。利姆露告诉他们,自己会尽快结束宴会,回到佩斯特身边。
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致辞,把后续的事情交给利古鲁德他们处理,然后匆匆赶回房间。
房间里,那个熟悉的沙发上,此刻正躺着一个巨大的沙团子。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馒头……
“嘿,佩斯特?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他的声音从砂团子里传出来,听起来有些闷闷不乐。他就像一个生气的孩子,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不过,佩斯特现在是用沙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
利姆露无奈地坐在佩斯特身边,和这个“沙团子”说话。
“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
“那就好。现在,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问吧……”
佩斯特听起来完全不情愿,但利姆露不会放过他。
之前利姆露听说,“渴望者”是一种几乎可以毁灭世界的灾难性意志,佩斯特曾经因为自己的憎恨而差点唤醒了它。所以,利姆露发誓要守护魔国的和平,绝不能让佩斯特再次陷入那种痛苦之中。
“你之前一直不愿意吃我的分身,是因为‘干旱之王’……‘渴望者’快要觉醒了吧?”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么说……”
佩斯特真的太喜欢保守秘密了,利姆露真希望他改掉这个毛病。
利姆露一直在给佩斯特吃自己的分身,最初是为了传递味觉,后来是为了通过技能和魔素强化佩斯特。利姆露以为他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为了变强,也能接受。但利姆露却不知道,佩斯特一直在独自忍受着“渴望者”的冲动,努力压制着它。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原来如此,你并不是因为不想吃我……”
“……嗯?”
“我一直以为,你不想吃我是因为你不想……”
“等等,利姆露,我觉得你误会了。‘渴望者’并不是坏东西。它只是想帮助我……它想让我吃掉你,这是真的,但那并不是因为它想控制我,而是因为它想帮我。”
“你是说,‘渴望者’的影响并不是要支配你?”
“嗯……其实,你记得莉莉娜在研究发布会上说过沙怪的习性吗?它们会试图和沙融合,但因为植物不是沙,所以它们会失败,然后崩塌……”
利姆露想起来了。当时她说的是,沙怪会试图和周围的沙融合,但如果周围不是沙,它们就会崩溃。
“我的同伴是你们,但你们不是沙。所以我以为,它不会对我产生影响。但我有‘渴望者’……它可以将你们变成沙,所以……”
佩斯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显然不想说这些。他一直把这一切都藏在心里,不愿意告诉利姆露。
“所以,想吃掉我的并不是‘渴望者’,而是你自己?”
“是的……”
“那我完全不介意啊。”
“你说什么????”
利姆露自己也不太明白这种感觉。利姆露可没有被人吃掉的癖好,但如果佩斯特想吃,利姆露倒也不觉得反感。如果这件事被大家知道,利姆露的想也不会有人因为害怕而远离佩斯特吧……当然,这并不是一件可以随意公开的事情。
利姆露知道,如果让佩斯特吃掉自己的本体,“干旱之王”可能会失控,这是必须避免的。利姆露可以随时提供分身给佩斯特吃,但不能强迫佩斯特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必须帮助佩斯特找到内心的平静。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你这边的。我不会再随意让你吃我,但如果你需要,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永远支持你。”
“嗯,我知道了。”
“又只是敷衍地回答一句‘我知道了’?”
“我在努力寻找抑制的方法,我也会从我的角度努力的。”
“真是的……好吧,只要你一反常,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记住,你随时可以吃掉我,别忘了。”
“……嗯,谢谢。”
佩斯特总是害怕给别人添麻烦。他那种小心翼翼的程度,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内向”来形容了。佩斯特似乎觉得,如果给别人带来麻烦,他就不应该存在……他甚至觉得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麻烦。
“等等”
“别丢下我”
“不要离开我”
如果不到绝境,佩斯特连这些小小的任性都不敢表达。或许,这些愿望正是他一直渴望却又不敢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