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在办丧事。
姜宅的门楣上悬挂着白幡,在萧瑟的秋风中轻轻摇曳,门前的石阶上洒满了纸钱,门口出入着宾客,人人脸上皆是悲怆和惋惜之色。
“唉……你说这姜家到底是撞了什么邪?前些日子才好不容易申了冤,结果这姜老爷一家刚回来没几天,他家女儿在京城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嗨呀……世事难料,听说就连尸首都不曾找回呢,真是可怜……”
听着宾客们的谈论,宋惊澜神色莫辨,只提步走进了大门,踏入宅院之后,迎面便是一座灵堂。
宋惊澜扫了一眼,只见姜家父母坐在灵堂一侧,姜父的眼神有几分呆滞,仿佛还没从失去女儿的痛苦中回过神来,而姜母则是不断的拿着手帕擦拭眼泪,一双眼睛早已哭的红肿不堪。
茉莉在一旁同样是红着眼睛安慰着,一抬头便和突然造访的宋惊澜对上了眼神,只叫她心中一惊。
他怎么来了!?
而就在这时,姜桓曦则是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一把揪住了宋惊澜的衣领,满是血丝的双眼带着几分狠戾和悲痛。
“谢景澜!你还敢来!”
姜桓曦恨得咬牙切齿,“说!我姐姐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系!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宋惊澜还未开口,一旁的吉祥则是厉声上前,一把扯开姜桓曦,挡在了宋惊澜的面前,“在陛下面前不得放肆!”
陛下?
姜桓曦略微一愣,谢景澜不是谢家的外室子吗?怎么会是……?
注意到此处的姜父姜母也赶忙走上前来,这两天他们从姜桓曦的嘴里得知了不少那谢家三少爷和自家女儿的纠葛,可没想到……
茉莉心下一惊,朝廷易主的消息金陵也有所传闻,前两天她便知晓靖王称了帝,虽说没想到他会追到这里了,但见着如今情形,也赶忙上前解释一二。
“老爷,夫人,先前小姐不让奴婢说,眼前这位乃是之前的靖王殿下,也就是当今……圣上。”
有了茉莉这话,姜家人俱是一惊,姜桓曦更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后退了几步,着实是没想到姐姐居然向他隐瞒了这么多。
可即便知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皇帝,姜桓曦也没办法原谅这个或许和自己姐姐的死有所牵连的人。
“圣上又如何!?”
姜桓曦头戴白色麻布帽,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强压着眼底里的戾气,“我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宋惊澜的眼神扫向一旁的茉莉,虽说他神色平静,但茉莉眼神中的心虚还是一闪而过,她生怕漏馅,只得装作悲痛低下头去。
看来茉莉也并没有把姜虞月的“死因”说清楚。
这更让宋惊澜断定了她是假死逃生了,不过姜家一家人的伤心不像是假的,恐怕她还活着的消息也并未告知家人。
她倒是狠得下这份心。
宋惊澜的眼里透着几分森然,目光在姜家人脸上扫过。
“她的事情,朕迟早会给你们姜家一个公道。”
宋惊澜声音平缓,话语里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说到这里他左手一抬,身侧的吉祥立刻了然,将一方形包袱奉上。
“这是之前她交给朕的东西,现下完璧归赵。”
宋惊澜将那木匣子递到了姜桓曦的手中,说完这话之后,他便是转身就走。
姜桓曦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物件,不明白宋惊澜的用意,下意识的想要上去追问,却是被姜父给拉住了。
姜父只沉默着摇了摇头,虽说他心中同样无比悲痛,但既然眼前之人是皇帝,那他们便不可肆意妄为,若是稍有不慎,恐怕便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不眠不休的赶了几天的路,此刻的宋惊澜面露疲态,本以为来了姜家便能得到些线索,可没想到姜虞月竟然把事做得这么绝。
“月影。”
宋惊澜唤了一声,一人便立刻现身,“奴才在。”
月影先前受了责罚,如今伤势未愈,面色略显苍白,宋惊澜瞥了他一眼,“姜家可有什么异动?”
“属下无能,暂未觉察到什么,茉莉回了姜家报丧后姜家人便悲痛异常,虽有前来吊唁的宾客,但其中并无姜姑娘的身影,也并未有人往姜家传信。”
月影汇报得周详,听得如此结果,宋惊澜眸光沉了几分,他不信姜虞月能一辈子不联系家人!
“继续留在金陵盯着姜家,是你办事不力放走了她,在把人找到之前,别想回京城。”
月影神色一凛,“属下遵命。”
吉祥在一旁则是在心中暗暗替月影叫屈,毕竟姜姑娘自个铁了心要跑,设下如此计谋,谁能拦得住她?
也不过是月影倒霉撞上了罢了。
而水镇那边,姜虞月则是一直在打听着京城那边的情况。
不过也不知是宋惊澜刻意隐瞒还是她的“死”本来就不是一件大事,姜虞月多方打听也不知晓那一事故的后续,不过好在也并未听说官府在追查什么人,想来在宋惊澜那里,“姜虞月”应该是在他心底里翻了篇了?
想到这个,姜虞月如释重负,距离她抵达水镇已经有了约莫一个月的时间了,如今风头差不多已经过去了,她也该走下一步棋了。
想到这个,姜虞月捏了捏姜启墨的鼻子,笑道,“墨儿啊墨儿,想不想见你舅舅和外祖啊?”
怀里的姜启墨被她逗得咯咯直笑,两只小手也在空中不断的挥舞,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般乐不可支。
而在准备离开水镇之前,她还是去到铺子里头给连墨打了声招呼。
“哦。”
连墨正理着账簿,先前还不甚熟络的算盘已然被他打的噼啪作响,倒是很有掌柜的的气势,不过对于姜虞月要走的消息却是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铺子交给我就行,你要走就走。”
看着连墨如此回答,姜虞月“啧”了一声,不过看着这小子越发可靠,她这个甩手掌柜也就放心了。
道别之后姜虞月便开始为回家做准备了,除了雇佣可靠的车夫和婆子随行以外,她还做了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