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阴沉的天空中，徐命冷眼看向身前苍老的身影。
鬼谷子的身体之上，紫电回荡，同样注视着眼前的青年。
二者对峙片刻，下方所有人都紧张的望着天空中的这一幕。
徐命挥动春秋鸿鸣，手臂，身躯，所有的金色纹韵大放着光芒，八九玄功运转至极致，而他的气息竟然也是连连攀升到了接近鬼谷子的地步。
二人同立与昏暗的天幕之下，就宛若金光烈日，与暗紫皎月，同时出现，相互对峙！
鬼谷子阴沉的微眯着眼，笑道：
“小子，你的能耐确实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但是，光有真元，是永远匹敌不了真正的神境。”
“今日，就让你为你的傲慢，付出生命的代价！”
说着，天空一道惊雷劈下。
紫色身影聚能而动，就要穿天而去。
忽然，世界之外，摇摇传来了一片冷呵声，响彻天地：
“堂堂神境，出尔反尔，就不嫌丢人吗？”
话音落下，空间颤动。
一道佝偻的身影，从颤动的空间中浮现，出现在二人的身旁。
此人出现的一刹，鬼谷子与徐命即将爆发的气息，都是回收止住，警惕的看向来者。
下方所有旁观之人，也都望向了那道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短小幽黑太监服的老人，其佝偻的身躯几乎是完全蜷缩在了太监服之中，被严严实实的遮盖住。
岁月在其肌肤上，留下了数不清的痕迹，沟壑般道道皱纹，密密麻麻的遍布在其身体的每一处。
一口牙齿早已掉光，还剩下干瘪的牙床合在一块，双眼被皱巴巴的肌肤完全吞没，还只剩一条合实的缝。
就是这么个苍老到，已经算是半截入土的老人出现在此处，远处的鬼谷子，居然是吊诡的收起了一身的煞气。
鬼谷子躁动不安的神体，彻底恢复了平静，就连此方世界的天空也变得晴朗。
就像是此处从未发生过争端一般，鬼谷子笑眯眯的，像是晚辈见长辈一般，同老者打着招呼：
“裴老，我们有些年没见了。”
“你老人家的身子骨，还是那么的硬朗。”
“多年前听说你被派去镇守皇陵，我还以为你早就跟着葬在了皇陵了呢。”
鬼谷子和善的语气下，却是阴毒的话语。
而后者却是丝毫不受鬼谷子的刺激，一同乐呵呵的笑应道：
“你这没心没肺的狗东西都还没死，我怎么会舍得死呢？”
两人你来我往，倒是谁都不服谁。
徐命的眼睛在老者的身上打量一番，脑海中的印象也缓缓浮现。
此人，正是皇宫内侍之首，裴川！
裴川多年前，就因为莫名的原因，被皇帝派去镇守皇陵，此后就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之中，直到世人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位的存在，没想到居然在此时突然出现了。
那裴川眯着的眼缝，也朝向徐命看来，先是上下打量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才回头对着鬼谷子继续道：
“你个老不要脸的，跟人家差了几百岁，以老欺小也就罢了，还言而不信。”
“说给人家接下了三招，就放人家走，结果还临时反悔。”
“你说说，神境怎么出了你这种玩意？”
鬼谷子似乎是忌惮了些，冷哼一声撇过眼道：
“裴老说笑了，此人杀我门徒，我定然是要讨个说法的。”
干瘪的嘴巴一合一闭，依旧是笑吟吟的，可其言语中的威慑却丝毫不少：
“他是我们朝廷的人，按法办事清除贼寇，有何不可？”
“你莫不是想要与朝廷对抗？”
闻言，鬼谷子一震，咬牙道：
“就是朝廷，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老夫也是要管一管的！”
“当然，老夫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既然裴老都开口了，那老夫就给你个面子。”
下方众人脸色一遍，纷纷诧异的来回扫看着鬼谷子与裴川二人。
他们哪能听不出来，鬼谷子虽然还嘴硬，但此时已经是服软了，在给自己台阶下！
没想到堂堂神境强者，此时也是屈服了！
裴川满意的点点头：
“你将京都郊区破坏成此番模样，老夫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若是还敢惹事，你的那些徒子徒孙们，就等着吧。”
鬼谷子的身子一僵，咬着牙，却还是泄气不再多说什么。
说着，裴川又看向徐命，像是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满意的反复点头。
徐命此时也明白了，此前威慑鬼谷子的，便是他身前的老人。
而之所以会任由鬼谷子立下三招之约，不仅是鬼谷子趁机而为，也是裴川犹豫权衡着要不要为了他跟鬼谷一脉彻底闹掰。
在方才他完美挡下两招，还主动逼退了鬼谷子一招，就让这个老头立即作出了取舍。
说到底，还是利益间的权衡。
而这座天平上，最重的砝码便是实力。
他的实力，值得朝廷出面与鬼谷一派撕破脸皮。
身前，两个老人又阴阳怪气了一会儿后，裴川便是对着徐命道：
“好小子，如今事情都结束了。”
“你带着你的锦衣卫，跟着老夫离开吧。”
后者却微微摇头，看向和气的鬼谷子漠然道：
“让我就此作罢可以，但要先交出被鬼谷一派掳走的巡查小队。”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听此一言，鬼谷子身上的气息再度攀升，怒目而视：
“小子，你不要太放肆了！”
在其话音落下的时刻，裴川苍老的身影便再度挡到了徐命的身前，横在二人中间道：
“鬼谷，难道还要老夫教你如何做事不成？”
“抓了我朝廷的人，就给老夫尽数归还回来！”
见裴川又是出面，鬼谷子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还是挥袖作罢：
“此事与本神无关，本神不知！”
可即便他这幅模样，徐命与裴川却依旧冷冷注视着他。
两道目光，令得鬼谷子心生烦躁，挥袍甩去，一道湛蓝的光芒飞出，落到了一旁。
光芒缓缓凝聚，最后浮现为了一尊人形，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此人，正是方才被徐命掐断了脖子的真传二弟子钱正！
钱正死去后，其灵魂便被赶来的鬼谷子收走，如今却是放了出来。
徐命目光冷冽，看向那道幽魂：
“如果不想灰飞烟灭，就老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