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束手束脚的打法,让江归砚施展起来有些别扭,好在他身法极为敏捷,江俞接连数次迅猛攻击,却都被他轻松闪开,莫说是伤到江归砚分毫,就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未能碰到。
江俞眼见江归砚一味闪躲,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只当他是怯懦不敢应战。他猛地往后跃开数步,与江归砚拉开一段距离,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
回想起这些年来所遭受的屈辱,那些在角落里独自咽下的苦水,还有近日来积攒的满腹怨怼,以及方才江锦墨对自己那疏离淡漠、视若无睹的态度——明明自己在比试中力挫群雄,夺得魁首,可江锦墨却连一个正眼都吝于施舍。
诸多情绪在胸腔内翻涌,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怒潮,将他的理智瞬间冲垮。
“你为何一直闪躲?有本事就出招啊!”江俞双眼瞪得通红,仿佛要喷出火来,那恶毒的目光如淬了毒的利箭,直直射向江归砚,声音也因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在空气中嗡嗡作响。
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江俞攻势不减,却始终未能碰到江归砚的衣角。长时间的高强度发力,让他渐渐体力不支,动作愈发迟缓,脚步也有些虚浮。然而,心中的不甘和恨意却愈发浓烈,驱使着他越发口不择言,妄图用最恶毒的言语激怒江归砚,好让这场比试出现转机。
江归砚本心怀宽容,想着点到为止,莫要与江俞过多计较,却未曾料到,自己的一再退让,换来的竟是江俞愈发猖獗的步步紧逼。只见江俞出招狠辣,每一式都裹挟着凛冽杀意,招招直逼要害之处,仿佛站在他对面的江归砚并非仅有数面之缘的同族,而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不共戴天的宿敌。
就在两人身形靠近的瞬间,江俞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你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杂种!凭什么跟我抢!”那声音虽低,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江归砚的心上。
江归砚原本温润的面容瞬间结上一层寒霜,双眸仿若瞬间冰封,冷得刺骨。他身形一顿,缓缓抬起头,冷冰冰地直视着江俞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什么?”
那声音好似从牙缝中挤出,透着无尽的寒意与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江俞被江归砚眼中的寒意骇得心头一颤,但仍梗着脖子,脸上带着几分扭曲的得意,似乎觉得自己这一骂戳到了对方的痛处。
江归砚眼见江俞又一剑迅猛劈来,他不躲不闪,右手精准无比地握住了那寒光闪闪的剑刃。江俞见状,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狂喜之色,以为有机可乘,当下便使出全身力气,顺势狠狠往下劈砍,妄图一举重创江归砚。
可谁能料到,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锋利无比的剑刃竟被江归砚徒手生生捏碎,碎屑纷飞间,江归砚身上陡然释放出一股雄浑磅礴的威压,仿若泰山压顶般直向江俞笼罩而去。
江俞顿感双腿一软,根本无力抵抗这股强大的力量,双膝径直跪在了地上,脸上满是惊恐之色,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江归砚双眸仿若寒星,冷冷地凝视着江俞,声音仿若裹挟着冰碴,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语调低沉,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压,仿佛周遭的空气都随之凝结。
江俞双眼通红,犹如一只被逼至绝境的困兽,愤怒地瞪着江归砚,嘶吼道:“你不过就是个没爹没娘的野种,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强?我不信!我不信!!”那声声咆哮,饱含着多年来积压的怨怼与不甘,在场地中来回激荡,引得众人侧目。
江归砚眼中寒光一闪,右脚猛地抬起,带着千钧之力狠狠踹向江俞。这一脚,他刻意收敛了灵力,却依旧灌注了十足的劲道,好似要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隐忍的怒火一并宣泄而出。江俞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瞬间被踹飞出去数米之远,狼狈地在地上翻滚,险些直接滚落台下,扬起一片尘土。
江归砚紧闭双眸,极力抑制着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虽说在过往的漫长岁月里,他早已经历过无数次谩骂,“没有父母”这如同一把利刃的话语,也如影随形地刺痛了他整整十三年。
可如今,被人这般公然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脱口而出,那深埋心底的伤痛依旧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紧,疼得他几乎窒息。
就在这揪心的时刻,一道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划破长空。众人惊愕地循声望去,只见此前还供奉在祠堂之中的那柄属于前沐辰王的剑,此刻竟自行震颤,而后化作一道流光,赫然飞至最前方,直直朝着江归砚疾射而来。
刹那间,只见数千把利剑紧随祈愿无殇剑其后,呼啸而来,齐刷刷地将剑尖对准江俞,寒光闪烁间,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剑之牢笼,将江俞死死困于其中。
而那祈愿无殇剑在奔至江归砚身前时,却陡然止住去势,悬停于半空之中。紧接着,剑身剧烈震颤起来,一缕缕仿若仙气的青烟袅袅升腾而出,在空中相互交织、缠绕。
神奇的是,这些青烟竟缓缓汇聚、凝实,不多时,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身形逐渐显现。
江归砚抬眸望去,待看清那男子面容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怔住了。刹那间,鼻尖泛起一阵酸涩,眼眶也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泪水瞬间蓄满其中,几欲夺眶而出。
他就那样愣愣地站在原地,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只是抬着头望着眼前之人。
那男子眼睛里满是疼惜,同江归砚一样蓄满了泪水。
他向前一步,轻轻抬手,似是想要触碰江归砚,却又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他脸颊的瞬间,微微顿住,仿佛生怕这只是一场易碎的梦境,一碰就会消散。
江锦墨原本正目光沉静地凝视着场内,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那柄剑,刹那间,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