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景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接过太监递来的和离书,仔细看了看,眉头稍缓,但语气依旧冷淡:“既然你与沈如风已和离,那此事便与你无关,退下吧。”
苏时瑾正打算退下,南宫鸿煊却向前一步,开口道:“父皇,有功得赏。”
原打算,凭着这功劳,请求和离之事。
没想到阿瑾,凭着自己拿到了和离书。那这功劳,可不能浪费。既然阿瑾不愿开口,就让他开口为她求一求。
乾景帝听到这话脸色一沉,紧紧盯着他。若是其他皇子,肯定闭嘴不敢多言。
可南宫鸿煊向来无所畏惧,他眉一挑,轻笑道:“父皇,舒县赈灾,苏时瑾当属头功。而且她还遭遇几次刺杀,差点没了命。如今,她与沈如风和离,无依无靠。父皇应当重赏,要不就赐她县主封号?”
沈如风的身子微微发抖,脸上一片颓败。原想着,苏时瑾的功劳,能救一救沈家。
没想到,这女人翻脸无情,竟然哄着他愚昧的母亲,签了和离书,与他沈如风断了个干干净净。
南宫晖将沈如风的表情,尽收眼底。
也罢,就让他彻底恨上苏时瑾,觉得自己已到绝路,然后他再出手。
如此,子逸应当不会再想逃了。
沈如风听到,南宫鸿煊当着他面,给苏时瑾求恩赏,心中更气。
他抬眼看向南宫晖,希望他能站出来,阻止南宫鸿煊。
南宫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向前踏出一步道:“父皇,儿臣觉得七皇弟所言甚是。苏时瑾功绩卓着,如今她和离,若父皇能赐她县主封号,可彰显父皇仁厚。”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南宫鸿煊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苏时瑾微微皱眉,暗自思忖:南宫晖与他们水火不容,今日此举,到底何意?
沈如风更是,一口牙都几乎咬碎了。厉王,竟也不帮他,还要帮这对贱人?
若是苏时瑾得了县主的封号,他岂不是更难了?
乾景帝带着几分质疑:“晖儿,你竟为煊儿说话?这赐封县主,可不是小事,朝堂之上,怕是会有不少反对的声音。”
南宫晖微微躬身,语气恭敬:“父皇,儿臣并非为七皇弟说话,而是为朝廷、为天下百姓考虑。苏时瑾在舒县赈灾中,居功至伟,若是不封赏,恐怕会寒了天下人的心。”
乾景帝闻言,眉头微皱。
煊儿请赏,他能理解。毕竟他能看出来,煊儿对苏时瑾存了心思。
可晖儿也在起哄,到底是为了啥?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也罢,既然你们都开口为她求赏,那朕便破例一次。苏时瑾,听旨。”
苏时瑾闻言,立即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民女在。”
“朕念你舒县赈灾有功,特赐你县主封号,封号为‘琼华’。赐府邸一座,黄金千两,以示嘉奖。”
苏时瑾微微一愣,随即叩首谢恩:“民女谢陛下隆恩。”
南宫鸿煊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嘴角微微上扬,当真美得无与伦比。
南宫晖嘴角勾起,含着一抹隐隐的嗤笑。
那般冷心冷情的人,如今却像个傻小子,所有的心情都摆在脸上。这南宫鸿煊,也是个俗人而已,怎么和他斗?
沈如风的脸色愈发难看,拳头紧握,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他万万没想到,苏时瑾竟真得了县主封号,从此与他再无瓜葛,心中竟有一丝悔意。
好像丢失了什么宝贝,这让他一瞬间,竟忘了自己命悬一线。
苏时瑾悄悄退到一旁,垂首不语。
乾景帝的目光,冷冷扫向跪在地上的沈如风和杜钦:“沈如风、杜钦,舒县赈灾,你们一个丢了赈灾银,另一个护卫不利,必须严惩。”
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苏时瑾目光聚在乾景帝身上,等着他判沈家一个诛连九族。
“沈如风,你身为钦差,却弄丢赈灾银,可知罪?”
沈如风渗出冷汗,知晓已无退路,硬着头皮答:“臣知罪,臣失职,愿受陛下责罚。”
乾景帝冷哼一声,正要下令。却见南宫晖说:“父皇,沈大人虽有罪,却也有功,还请父皇网开一面。”
听到这话,南宫鸿煊暗觉不好。苏时瑾平静的心,也开始有一丝波澜。
真没想到,都到这一步,南宫晖还不舍得这枚棋子。
乾景帝眉头微皱,目光转向南宫晖:“他有何功?”
瞧见苏时瑾绝美的脸,仿佛有了一丝裂缝,南宫晖唇角微勾:“父皇,沈大人虽丢失赈灾银,却剿灭了淮县盘踞多年的山匪,也算大功一件。”
淮县山匪的事,南宫鸿煊和苏时瑾听说过,当时并未在意。
原来,那位百姓口中的沈大人,说得就是沈如风吗?
原来如此,怪不得淮县县令一夜被灭门,淮县驿站的人一日间全换了人。
这是南宫晖在布局,为沈如风伪造一份功劳。
乾景帝有些疑惑,开口询问:“淮县盘踞山匪,朕怎么不知晓?”
“儿臣已查明,淮县县令与山匪勾结,隐瞒不报,所以朝廷并不知晓。沈大人只身一人,潜入贼窝,给儿臣通风报信,这才灭了那匪祸。”
南宫鸿煊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语含质疑:“大皇兄,沈如风身为钦差,职责在赈灾,怎会跑去剿匪?此事太过蹊跷。”
南宫晖转向他,语气阴恻恻:“七皇弟,你好似着急了点,我话还未说完呢。沈大人是察觉到,赈灾银与那山匪脱不了干系,这才孤身前往贼窝。”
南宫鸿煊眸中寒光一闪,心中冷笑。
南宫晖早有预谋,为沈如风开脱罪责。
他虽心知肚明,却无法当场揭穿。毕竟赈灾银的事,是阿瑾做得。
且淮县的事,南宫晖一手操控,证据几乎销毁殆尽。
他压下心中怒意,语含讥讽:“大皇兄果然心思缜密,连沈大人剿匪的细节都了如指掌。只是,既察觉山匪与赈灾银有关,为何不先行禀报,反而孤身涉险?此举太过鲁莽,反倒让人怀疑另有隐情。”
“当时情势危急,沈大人也是迫不得已。七皇弟如此质疑,莫非对沈大人有成见?父皇已封赏苏时瑾,沈大人也与她再无瓜葛。为何你还这般不依不饶呢?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