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向筝神色有些慌乱，脚步往后退开了三步，与萧聿刻意保持距离。
空气似乎也因这突然拉开的间隙，变得有些凝滞。萧聿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眉头微微蹙起，：“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戏？闹别扭了？”
向筝抬起头，脸上带着深深的愧疚，目光诚挚得近乎沉重：“对不起，我利用了你。”说完后，便紧紧抿住嘴唇，不再言语、。
萧聿看着她，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缘由。
他本就心思细腻，宛如长了七窍玲珑心。
“你做什么，总有你的道理。”他微微叹了口气，神色认真、继续说道，“只是，感情的世界不讲道理，而家是讲爱的地方。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别让自己后悔。”
向筝听到这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那笑容里满是苦涩与嘲讽。
男人出轨怎么海阔天空？她亲眼看见程序和那个女人抱在一起，身体已然背叛；
而在这之前，程序还一直对她隐瞒，精神上又何尝不是背叛？
“我知道，你即将手术，别想着我的糟心事了。哦对了，我想给你找个护工，当然我也会得空就来看你。放轻松，很快就能重见天日。”
萧聿听后，缓缓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心里泛起一阵怅然若失。
有了护工，就意味着她不能总在身边了，虽说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可莫名的还是失落。但萧聿毕竟是久经世事的萧律师，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抬头时，脸上又换上了乐观的笑颜：“谢了，等我能签字了，费用转给你。”
出了病房，向筝望着那漫长而寂静的走廊，偶尔有家属匆匆走过，可她寻觅的那一抹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她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在心底轻声问自己：我终于，失去了你吗？
随后，她缓缓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咦，那股子风，吹来了你的电话？”话筒那头，传来舒雅懒洋洋的声音。
向筝没有丝毫拖沓，单刀直入：“舒雅学姐，萧律师在住院，他的眼睛……遭受了意外，暂时不能视物……”
话还没说完，就被舒雅急切地打断：“你说什么？怎么会？萧聿他？”
因为惊讶，舒雅的音调陡然尖锐了两分，连着抛出三个问号。
向筝听到这反应，便明白了舒雅对萧聿的心意。
“学姐，如果你心里还有萧律师，就来医院陪伴他。我和他说了，给他请了护工。人在低谷的时候，最容易看清谁是真正对自己好。这样的情意，千金不换。”
舒雅那边先是传来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高傲，像极了一只炸毛的猫咪：“哼，谁心里有他？兔子不吃窝边草，好马不吃回头草，天涯无处无芳草！”
“萧律师可不是草！堂堂钻石王老五！我把医院、诊室、病床号发给你。来不来随你，我只给你两个小时，如果你到时候没出现，我会给他找真正的护工。”
向筝说完，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她缓缓坐在走廊的铁背椅子上，双手插入头发中，神色疲惫而又迷茫。
她能清楚地看清别人的感情，唯独对自己的感情，却如同陷入了一团迷雾，怎么也理不清，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吗？
另一边，舒雅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响，忍不住咒骂了一句“shit”，随后火急火燎地从办公室冲出来，径直朝着楼上的家奔去。
两年前，她在苏荷买了房子，为的就是能随时随地去找萧聿。
此刻，她拿出高中跑一百米时的状态，速度快得惊人。
迅速地化妆、换装、打包行李，装了整整两个 LV旅行箱，而后叫了辆车，风风火火地朝着医院赶去。
前前后后，加起来不到两小时，就把一切都搞定了。
向筝看着气喘吁吁、额头冒着薄汗的舒雅，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朝着舒雅伸出手，半开玩笑地说道：“我祝学姐早日推倒萧律师。”
*
向筝回到家时，家里只有柳春荣和老伴，正陪着小四月玩游戏。
向筝走进家门，眼神急切地在各个房间搜寻着，却始终不见程序的身影。
“妈，程序呢？”向筝走到柳春荣身边，开口问道。
柳春荣拉着向筝进了卧室，轻轻关上门，一脸关切地看着女儿：“你和程序到底怎么回事？打你电话你不接，他又去医院找你。回来后，就直接去了工作室那边。”
向筝微微敛下眉眼，神色有些闪躲。
她心里清楚，知女莫若母，想要瞒过母亲谈何容易。
但母亲好不容易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她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操心，只想母亲能安度晚年。
“能有什么事？他在医院呆了这么多天，mcN那边积压了很多工作，他后来和我说了。”向筝强装镇定，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带过这个话题。
柳春荣直直地盯着向筝，目光锐利。
女儿说话的时候，眼睛根本不敢和她对视，这让她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如果和你说了，你还会到处找人？再说，你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吗，你赚钱养家，他负责带娃。他现在是……反悔了吗？”
“没有！”向筝立刻矢口否定，语气格外坚定，“妈，他的副业好不容易蒸蒸日上，现在工作室那边养着很多人，他不是说撂挑子就能撂得下的。”
排除所有的可能性，剩下的就算再离谱，也是真相。柳春荣看着女儿，一针见血地问道：“所以，他是有外遇了？”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就是如此敏锐，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母亲。
向筝听到这话，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
她不能再说了，她怕自己一旦开口，就会忍不住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到时候局面就更难收拾了。“妈，你说什么呢？哪有的事？程序的为人，你看了好几年，他对小四月怎么样，你更该清楚的。今天爸来了，我带你们出去吃。”
*
晚上十点，学院路上的 ppG热闹非凡，拉开了夜生活的帷幕。
这里是帝都着名的网红打卡地，很多大学生趁着夜色来这里尽情狂欢，运气好的话，还能搭讪到心仪的美女帅哥。
复古的砖墙上，琥珀色的灯光像是温柔的舌头，轻轻舔舔着玻璃酒柜。蓝调爵士的旋律在威士忌冰球的碰撞间悠悠流淌，复古的皮革椅散发着淡淡的烟草香。铜质吊灯洒下一片片蛛网般的光斑，调酒师手腕上的银链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手中的雪克壶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流星般的弧线。
此刻，程序叫上了老班长章境源，坐在吧台前，似乎想要重温往昔的日子。
“说起来，我们有多少年没来这里喝酒了？你小子今天这么好心请我喝酒？”章境源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问道。
灯光洒在程序的脸上，为他的脸庞打上了一层暗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程序打了个响指，没有回答章境源的问题，只是说道：“喝什么，麦卡伦还是格兰菲迪？”
这两种酒，在他们读书时，都是不敢轻易点的，因为是市场热炒的种类，随便喝喝就得花费大几千。如今大家都事业有成，这些酒也就不算什么了。
“行啊，你现在是知名博主，收入也漂亮，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我要麦卡伦 12年蓝钻。”章境源笑道。
程序也为自己要了一杯同样的酒。
调酒师递过来酒后，程序没有多言，只是举起酒杯，示意碰杯。
章境源一手端着酒杯，一把搂过程序的肩膀：“喝酒可以，但要喝得明白。今天这一杯，为什么而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