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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在哪里以后,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清楚的多。

随野穿梭在长廊里,看似漫无目的地乱转,实际上却是在脑海中将这些点位,跟二狗简单绘制内部图纸一一进行核对,也算是踩点了。

而那个d先生一直跟在他身后,像个影子似的。

虽然d先生没有限制随野的行动,却也无声地划定了活动范围。

在他的监视下,随野尽可能地把这块区域能去的地方都摸了一遍。

他们途中碰见了不少人。

那些人在看到大摇大摆穿梭在长廊上的随野时,虽然没有上前阻拦,但看着他的目光,却像是野原上的豺狼们,看见了一只误入狩猎区的,不知死活的兔子。

轻蔑里带了点怜悯。

察觉那些绝非善意的眼神,随野没多在意,又不是他主观想来这里的。

没逛多久,d先生突然有事,先行离开了。

临走前,他告诉随野,出来的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

只要不违反他们之间制定好的规则,这半个小时随野可以自由支配。

d先生走后,随野没再往其他的地方去,而是找了个歇脚的长椅坐下,整合目前已知的所有信息:

二区的所有路线已经被他大致摸清楚了,二狗黑掉主控制器,就不用考虑监控的问题。

关押他房间的门锁,他出来的时候就观察过,应该是不具备防短路的老式锁,做个简易的短路板就能破坏掉。

至于配备武器的巡逻队。换班时间应该是定好的,只要抓住那一点时间缝隙,到时候离开自然不成难题。

整个计划梳理下来,看似有头有尾,但其中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他没办法带着身体的定位器逃跑。

这个定位器不仅能够锁定位置,还会威胁到他的性命。

一日不解决掉这东西,随野一日就会处于被动状态。

因为是皮下注射进去的,倒是能通过强行剥离的方式取出来,但在目前这个环境下,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如果那些实验员突发奇想要检查他的身体,剥离时留下的伤口肯定瞒不过。

再三思忖下,随野决定做一个随身的信号干扰器。

这样他就可以由自己决定这个定位器是否可以正常工作,也能用来混淆那些人视听。

不过,信号干扰器的材料并不好找。

先不提他目前受制于人的处境,就他一路走来所窥见的一星半点的科技水平,似乎要比正常社会落后一大截。

明明正上方就是首都星的最高学府多纳因尔,身处科技如此发达的大环境里,这里正在使用的实验设备,看上去却相当“复古”。

比如古地球上那种听筒与话筒分开的电话,跟需要人力搅动才能进行工作的分离机。

站在这里,有种一下子回到几百年以前老旧实验室的恍然感。

随野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放着高精尖设备不用,非得吃力不讨好去驯服那些早就时代淘汰的老破小。

也许是打算反其道而行之,以落后且不容易引人注意的老旧设备,来躲避其他机构的高科技的信息入侵?

毕竟这里一看就不像是什么进行正经实验的地方。

不知为何,随野又想到了那个蓝眼睛,能够穿墙而过的奇怪家伙。

它也会是这里的实验产物之一吗?

正想着,视线的左侧蓦地出现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女人,一身严谨的白大褂,双手提着半人多高的密封黑箱子。

因为箱子太大,而她本身又是那种娇小身材的,拎起来明显很吃力,一路走来摇摇晃晃。

奇怪的是,见她如此,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帮忙搭把手。

当女人径直从面前经过时,随野回过神,眉心不自觉颦了一下,视线扫过她手里的黑箱子。

那里正散发着一股相当难以言喻的气味,像是臭水沟里被浸泡发胀的老鼠尸体,再勾兑上腐烂已久的水果,腥臭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甜腻。

过于敏感的嗅觉使得随野被这股怪味儿熏得胃里一阵阵翻涌,太阳穴突突得疼,想忽视都难。

女人目不斜视,很快就离开了。

随野盯着她脊背微弯的身影,眯起眼,直觉这人不对劲。

他环顾四周后,站起身,悄无声息地跟在那中年女人身后。

他们进了一个通道口,相比起最开始d先生让随野选的那三个,眼前的入口要破旧得多。

金属墙壁覆着一层氧化后的铁锈,角落里还生长着些暗绿色的潮湿藓类植物。

随野跟着进去的时候,只觉自己闯进了一个巨大的迷宫。

每个转角长得都一样,但七拐八拐下来,就连自诩方向感不错的他,也隐隐有些晕头转向了。

就在随野怀疑是不是对方已经发现自己,现在就是故意绕圈子的时候,一道半透明的墙面猝不及防出现在视野里——

到地方了。

随野顿住脚步,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这面半透明的墙塞满各式各样的零件,其构造呈现出与先前那些设备大相径庭的精细复杂。

它们严丝合缝地排列着,高速运转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墙面时不时划过数道浅蓝色流光。

那女人站在墙前,摆弄了几下,身影忽得如水墨一样冲淡开来,畅通无阻地进入墙内。

随野的目光追着她往里去,看到墙后面出现的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植被。

虽然先前经过的长廊也分布有植被,但跟这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高矮不一,错落有致,蔓延到视平线的尽头。

繁茂枝叶掩映中,露出一座红顶尖状高塔。

随野的视线徘徊在那座高塔附近,表情若有所思。

先不提地下为何会有规模如此庞大的植被群,光是眼前这座塔,就出现得怪异至极。

该区域内的建筑就没有超过两层的,但这座塔,却仿佛是连绵平原上拔地而起的山峰,目测有八九层那样子,高得惹眼。

打眼粗略一扫,高塔周边有数十名配备武器的守卫徘徊巡查,光是武装力量就比其他区域多了好几倍。

而随野只是往那塔的方向迈了一步,后颈便开始发胀发热——

这是在警告他不要靠近吗?

随野收回往前迈的腿,后颈的异样感顿时消退不少。

他将手指覆了上去,隐隐能摸到一点发硬的凸起。

看来他身上这东西,不止起到一个定位的作用。

随野眯起眼,远远眺望着那座高塔的情况。

这里会是那个自称d先生的家伙的底线吗?

思忖间,随野忽得察觉身后有一道陌生气息靠近。

他连头都没回,身子一侧,避开了那人伸过来的手。

对方似乎没料到丧失听力的随野居然能避开他的触碰,探过来的手僵滞在空中。

随野转过脸,来人正是方才在门口遇到的那两个实验员之一。

他已经把那身带血的衣服换掉了,但随野还是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微不可见地皱了下鼻子。

那实验员收回手,面色不虞地看着随野,拿着平板打字:【你该回去了。】

“半个小时不还没到吗?”

随野一直在算着时间,距离d先生离开还没过十五分钟。

实验员不欲跟随野掰扯太多,直接搬出了d先生:【这是d先生的意思。】

随野眸光一动。

猜对了。

只是靠近这座塔的边缘地带,就迫不及待派人过来把他抓回去。

随野转回头,d先生将这座塔看得这么紧,里面一定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说不定能成为他跟d先生博弈的筹码。

随野眼底掀起一丝兴味,但很快又不着痕迹地压下去,面色冷淡:“走吧。”

今天出来溜达这一趟对他来说收获还挺大的,没必要在这时候浪费时间。

这么大一个建筑又不会自己长腿跑,只要他想看,总能找到机会的。

随野干脆利落地跟着对方往回走去。

*

下城三区。

“你确定是这儿?”

连喻枝下车后,蹙眉踮脚跳了好几下,才堪堪找到个能下脚的地方。

他环顾四周,瞧着破败的建筑与脏污的环境,眼底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尚翎年紧随其后,倒是没连喻枝那么夸张,但也不自觉拧了下眉。

“导航显示确实在这里。”

他瞧了眼手机,确认没有找错地方后,一面说,一面朝着里面走去。

连喻枝啧声不止,挑挑拣拣着路跟在后面,“你那什么破导航啊?可别是缺德地图。”

尚翎年脚步一顿,扭过脸,皮笑肉不笑得。

连喻枝举白旗,“行行行,我不说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小巷。

下城的建筑密度极高,房与房之间仅有一条窄窄的通道供人行走,到处都塞满了身形佝偻,双颊凹陷的流民。

他们秃鹫似的眼神贪婪地流连在尚翎年跟连喻枝身上,却又碍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高阶血脉的威压,迟迟不敢上前。

两人跟无头苍蝇一样,在错综复杂的巷道里拐来扭去,最后停在一栋低矮的建筑前。

门口堆着一大堆破烂,脏污的液体从中蜿蜒流淌。

尚翎年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上下打量着这栋不起眼的小房子。

“到了。”

屋内光线昏暗,空间狭窄,两人进去的时候,连身子都直不起来,脑袋贴着房顶。

潮湿阴暗的霉味,混合着各种难以言喻的气息,一阵一阵往鼻腔里钻。

连喻枝一进来就捏住了鼻子,犬科属的嗅觉灵敏至极,他感觉自己要被这里熏飞了。

尚翎年的表情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面色泛白,眉心拧成一个“川”,就差把“我脏了我脏了”几个字写在自己脸上。

屋子很小,几步就能走到头。

两人掠过一地杂物,通过晦暗的光线,在尽头的垃圾堆里,依稀瞧见了一位衣衫褴褛的独眼老太婆。

那老太婆缺了好几颗门牙,怀里抱着块老鼠形状的烂木头,朝两人笑呵呵望了过来。

尚翎年上前一步,试探性开口:“您是舒老太吗?”

老太婆视线在二人身上逡巡片刻,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开口说话时有些口齿不清:

“…呀呀…好俊的两个小伙子,找我这个糟老太婆有什么事啊?”

两人对视一眼。

有戏!

尚翎年继续说:“我们想找一个人。”

舒老太也不跟他们绕弯子,抚摸着手里的老鼠木头,“找谁呀?”

尚翎年看向连喻枝。

对上尚翎年的目光,连喻枝忽觉不妙,警惕地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尚翎年眨眨眼,“照片啊,不然你让人家怎么找?”

连喻枝眉心一跳,下意识摸向自己的手机,抿了抿唇,“你难道没随野照片吗?”

尚翎年一脸无辜,摊开手,“有一张,但随野让我删了。”

连喻枝:“……”

连喻枝狐疑地打量着尚翎年,“我不信。”

“真的。”

见连喻枝迟迟未动,尚翎年咂咂嘴,用肩膀撞他,“你也想早点把随野找回来对吧?总点有点牺牲不是?”

连喻枝眼底闪过一丝纠结,片刻,他掏出手机,挑挑拣拣,选了一张递给舒老太,“诺。”

舒老太接过手机,瞧着屏幕里的人,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了,“呀,好俊的娃儿。”

“只要您能帮我们找到他,给您的报酬只多不少。”

尚翎年笑容诚恳,他这张脸惯会骗人,一露出笑,瞧着格外平易近人,讨喜的很。

果不其然,舒老太的表情一下子就活泛起来了。

“找人这种事,我确实能帮得上忙,报酬那些都好说,我这老太婆活了这么大岁数,也不缺什么,只不过……”

舒老太捏着手机,眼睛转了转,视线在二人身上游移,拖长了腔。

“这小地方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漂亮的小孩,我这糟老太婆着实寂寞得很,你们既然要跟我做交易,那是不是得先拿出点诚意来看看…”

她没把话说明白,但目光却黏黏糊糊地落在他们身上,仿佛一面张开的巨网,兜头将他们从上到下网住。

明白舒老太意思的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