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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科幻小说 > 杀意侧写 > 第101章 与山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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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就是不想干了。”

“那你赚得多吗?”

“嗯,赚得多,至少不愁吃穿。”

“那不就完了?赚得多就继续赚呀!哦……我都忘了你是个高中生,还是要好好学习……”

“也不是,就是最基本的物欲满足了,又找不到什么新的目标,房子、车子、恋爱……这些我都不太感兴趣,反正我一直是一个没什么归属的人。我的钱比我的欲望多,这种感觉就有点像,我把游戏机里的彩票都清空了,但最后只能兑换到一个特别丑的玩具熊。”

“喂喂喂,我的玩具熊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吗?而且,有钱可以装b,碾压别人会有优越感,这难道不爽吗?”

“我的同学连学费都要靠凑,在经济贫困的人面前大肆炫耀,是一种残忍。我并不喜欢恃强凌弱,除非对方先向我展示恶意。”

“哦……好像也是,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原则。”

少年不置可否地微微点头。

“喂,振作一点啊,等等,你是在装b吗?什么‘哎呀钱买不来我的真爱、钱买不来我的快乐’,拜托,有钱就是很好!有钱就是能买来开心幸福!承认吧少年,说不定你就是看到富二代开公司一天烧掉的钱比你吭哧吭哧赚得都多,心理不平衡!”

“嗯,可能是赚得不够多,但是我也没什么兴趣。比也比不过,不想比了。”少年咬着吸管,看着炉子上火苗跳动,俊美的侧脸看不出什么情绪,似乎也不太在乎:

“我把我所有的钱都寄回以前待的福利院了,我以为只要我重新回到身无分文的状态,我就能重新找回那种追逐目标的快乐,但是我发现我错了。”

我以前也觉得,只要我有了钱,我也会拥有幸福和快乐的,只不过当时的我并不理解,人为什么一定要‘幸福快乐’?

伴随着我读书、工作,我的确在赚钱这件事上有天赋,我如愿赚了很多钱,想吃的、想喝的、想玩的。

但是钱带给我的满足,仅此而已了,我倒没有美化自己。

我知道钱能带给人优越感,让别人羡慕我。

但是我周围的同学连上学的钱都是家里砸锅卖铁给凑的,甚至因为他妈妈生病了,这笔钱还要被拆分成四五六七份,缝补着家里的各种支出。

这时我终于意识到,我真的没办法通过炫耀攀比来获得满足。

‘幸福快乐’在此时变得更像是一个诅咒、一个悬吊在我面前让我不断追逐的胡萝卜,我也没有办法再回到以前那个贫瘠的状态。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

在这个金钱主义至上的世界,好像人们所有的感受都与‘钱’强相关联。

你爱一个人,你要用钱来绑定表达,所以有了钻戒、房子、超级贵的电脑显卡和名牌限量包包球鞋。

你恨一个人,你要用钱来展示力量,所以有了攀比的豪车豪宅、华服名表还有饥饿营销。

你看,很多人很迷恋钱,但其实是迷恋钱带来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才是真正让钱有价值的原因。

我迷茫,是因为我意识到,我觉得那根悬吊在我头上的‘胡萝卜’很没意思。

我不爱谁,我也不恨谁,事实上,我都不知道我是谁犯下的一个错误。

明明只是流水线上生产的东西,却被叠加上层层不着边际的光环,人们再根据一张张价签牌,定义它们的价值,踩高捧低,曲意逢迎,拜金主义如同水漫一般将每个人浸溺其中。

我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为了这一张张价签牌努力,我很会赚钱没错,但我觉得没什么争取的必要,就像我在得知最后的奖励是一只丑丑的玩具熊,现在就算清零我的游戏彩票,我也觉得无所谓。”

少年像是将积压在自己心头已久的话一股脑倾吐而出,耸耸肩,也不太在乎阿伯是否能理解他。

“喂……我的玩具熊也没有这么不堪吧!”

铁板上蒸起油烟袅袅,糊住了少年稍显落寞的垂脸,阿伯心里莫名燃起了一股斗志。

“切,说到底,还是因为你挣得不够多!”

“啧,老头……激将法对我真没用,你还真不会安慰人。你说两句好听的,我把你这摊子都包了。”

“哎,包我这摊子有什么意思?你还真当阿伯我没见过钱?我可是这座游乐园的园长啊!

我为这座乐园背了将近千万的债务,连债主都定期来慰问我让我注意身体健康不要人死债消,你挣的钱能有我欠的钱多?

我和你比起来,我才应该是那个说‘啊钱乃身外之物,钱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没有任何意义’的那个人吧!”

“……你是园长?哪有园长亲自摆摊卖小吃的?背这么多债,你干什么了?”

“其实这些债不是我的,游乐园原来也不是我的,我以前混黑帮的,这个游乐园是黑帮拿来洗钱的。

我在道上混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唯一有的就是义气、忠诚,还替老大挡过一次刀,他们就干脆让我来这当个名义园长,让我到这个游乐园里看账,后来我看账也不会看,索性就搞一个小吃摊,发现我做这个做得还不错,就一直开着。”

“等等,你替你们老大挡了个刀,他们就给你这待遇?”

“……主要是因为当时是我先动的手,害老大生意没谈成。”

“……难怪了。”

“后来黑帮破产了,拿这游乐园当抵押物,能借多少借多少,又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变更成游乐园的法人,他们最后卷钱跑路,我就背上了这些无妄之债。”

阿伯又取出两根香蕉,去皮,两头切掉。

转身从食材架上取下面包糠、面粉,打出一碗鸡蛋液。

将白嫩嫩的香蕉依次在面粉里滚上一圈,再放进鸡蛋液里蘸一蘸,最后放进面包糠,直到香蕉被裹得严严实实。

他动作利索细致,戴着厨师口罩,说话时透明罩上起了一层薄薄雾。

打开炉灶,将油加热。

“我还不上债,债主们比我还着急,想卖设备、或者找银行来接手但是我这游乐园设施都几十年前的风格,又过时又没那么刺激,没有其他游乐园愿意买,银行则是因为这个游乐园涉及到洗钱,压根不考虑。想找人债务重组,但债务重组后利息太高了,我不肯,年轻的时候还为这事和债主们火拼过。

没办法,最后决定,还是继续营业,能赚多少赚多少,一点点还给债主们。

好在阿伯我做小吃的手艺还不错,还有老顾客们的帮衬,也算还有一条活路。

维护成本由我来承担,为了节省,我已经关掉了很多保养费用昂贵的游乐项目,像过山车什么的。

可能这就是命,年轻的时候不懂事,逞义气混黑帮,最后落了个替人背债的结局。

有的时候我抬头看看整座游乐园,它就像山,压在我身上,年轻的时候可能我还会与之斗争,

但是只是日子久了,我发现这游乐园也不至于一无是处,它依旧能给一些经济条件不好的孩子们带来欢乐、见证经济稍显拮据的小情侣们青涩的爱情、或者短暂收留一下像你这样,嗯……死要面子独自疗伤的年轻人。

现在的我已经不想与之斗争了,可能人生就是不断向‘山’妥协的过程,妥协到最后,还会反过来照顾它,因为我已经不再习惯没有它压在我身上的感觉。

曾经我感到不公,明明这些债不是我造成的,我才是无辜的那一个,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个游乐园也是无辜的。

你看到乐园中央那个巨大的、红色的礼花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