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出在尚明全的孙女身上。
大婚前夕,姑娘和表哥私奔了。
尚明全羞愧难当,在侧殿捶胸顿足,发誓要把两人抓回来沉潭。
女帝安慰:“尚爱卿,你不必焦心,朕已经让大理寺的人去找了,但是就算找到他们,也不应该这样处置。”
“老臣实在没脸见陛下。”老头站在那里老泪纵横。
陈吉祥连忙让宫人搬来椅子,让老头坐下,又看了看站在一侧的萧玄玉,他面色如常,毫无波澜。
不多时,赵捷走进来,看到老宰相也在,便躬身回话:“陛下,找到他们了,人现在大理寺,尚小姐说……和他表哥同生共死。”
“那就让他们去死!”老头的胡子在颤抖。
陈吉祥抿抿唇,有些为难地顿了顿,问赵捷:“尚小姐的表兄是什么情况?”
赵捷有些迟疑,萧玄玉接过话:
“此人名张悦林,一直在大学堂做先生,没有在朝中任职,据臣所知,他为人正直品节高尚,桃李天下,也不辱没尚小姐。”
在场的人都看向他,他接着说:
“陛下,不如将张悦林在朝中挂职,再由您来赐婚,方可保全小姐的名声和宰相大人的体面。”
陈吉祥点点头,对赵捷说:“让他做礼部侍郎,让付子君去安排。”
尚明全稍稍捡回来了面子,站起拜谢,跟着赵捷出去了。
陈吉祥瞥了萧玄玉一眼,压着声音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有备而来吧。”
青年今日换下铠甲穿着暗红色长衫,乌发高束,舒眉朗目,眸子和煦。
他唇角扬起,轻声说:“臣说过,千里迢迢来到天子脚下,是为了来给您……”
“好了,朕明白了。”
陈吉祥及时堵住他的话。
“臣虽然身在西部总督府,在京城也是有朋友的,调查这些小事一桩。
只不过,陛下承诺过,倘若臣办好此事,要直接做内臣,是否可以让臣得偿所愿?”
青年说完,静静伫立等待。
陈吉祥沉吟片刻:“可以。”
“谢陛下。”青年抬起长睫,声音轻缓:“吉祥。”
陈吉祥轻抿唇,微微点头:“你去吧。”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撇撇嘴,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想起那双狭长的琥珀色眸子,她脸色慢慢沉下来,嘴唇冷冷抿紧。
御药房。
容瑾在为金焕俊后背上药。
华玦一脚踏进来,金焕俊一惊,惊惶地低下头。
看着他脊背上的伤痕:“怎么回事?”
少年低声嗫嚅:“吉祥对我施了家法……”
华玦眼眸微转,盯他说:“你激怒她,让她对你欲罢不能,所以才让萧玄玉来替你。”
少年吓得噤了声。
上完药,容瑾轻轻叹了口气,收起药盒转身出去了。
华玦瞥了他一眼,踱到长窗前,低低吐字:“你以为你很聪明吗?你并不了解吉祥的全部,恨意会让她没有底线地折磨你。”
“我不怕。”少年轻声说。
男人转头看着他:“我是为你好才让你放下,你不要执迷不悟。”
少年长睫微颤,咬唇,低头不语。
十天,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内阁恢复了往日的和睦,例会上只是过了一个人。
大家都嫌恶地看着他,他也并不在意,竖着耳朵听别人每一句发言。
杨君清的腿好得差不多了,每天下朝,陈吉祥都陪他去明心堂上药,再送他回府。
他之前一直和吴越住在一起,现在自己住,觉得冷清。
“陪陪我吧,这么大的府邸,除了仆役就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还不如在军营呢。”
他坐在椅子上,弓着背,像个撒娇的温柔大犬,攥着陈吉祥的手腕不让她走。
“我陪你还不够多啊,是不是一个多月都黏在一起,再不回去,华玦脸色就难看了。”
少年将她拉到自己腿上,搂着她的腰,抬目:“就一晚。”
陈吉祥叹了口气,戳戳他的额头:“行。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能说不行?”
“你对我真好。”少年勾唇一笑,利落的脸庞轮廓多了几分俏皮。
“你要觉得冷清,就去吴越府上住,他和华萧不是经常混住吗?还有白墨天和何宽,寒江和林安什么的。”
少年低头顿了顿,试探着说:“你和阿俊还僵着?”
陈吉祥一蹙眉,从他腿上站起身:“你找不自在?”
“你真是翻脸翻得快。”
女孩没理他,径自走到书架旁,去翻自己的床头读本:“少提他。”
杨君清叹了口气,走到到床榻边,翻身上床躺在枕头上,轻声说:
“既然娶亲的事已经过去了,有什么不能说开的,难道要一直僵下去,天天见面,多难受。”
陈吉祥走过来,将两本书扔到里侧,膝盖触着床榻爬上来,被少年一把拽到身上。
少年揽着她的腰,垂眸看着她,喃喃道:“就算了吧,我能觉出他喜欢你,以前的事我给你出气了,后面的事有待观瞻。”
陈吉祥伏在他胸前,没有说话,眼眸生冷,良久,回了句:“好。”
翌日,下了例会,内阁三三两两离开位置,有勾肩搭背,有低声交谈,出了勤政殿。
华玦被军机处的人叫走了,陈吉祥照例走在最后,陪杨君清去明心堂。
“阿俊。”
杨君清叫住他。
金焕俊转身,看着杨君清和陈吉祥,局促不安地站着,眸子闪动,薄唇轻抿。
杨君清将手搭在他肩膀上:“晚上没事吧,陪我去上药。”
少年连忙点点头。
陈吉祥淡淡瞥了他们一眼:“那我回王府了。”
杨君清一把拉住她:“一起去。”
女孩垂目没有言语,金焕俊紧张地看着她。
最终,三个人一起去了明心堂,换了药,杨君清又拉着女孩一起去了金焕俊的府邸。
三人围在圆桌边吃点心喝茶,畅谈在西藩的趣事。